歐萊德曼001
邊走邊看
學車記
一晃二十年的駕齡了。
想起當年考駕照，還真有點值得一寫的！
二十年前，沒麽多的人學車。辦駕校的人倒是超前一步，駕校如雨後春筍，呼啦啦起了一片！所謂駕校，其實就是在練車場旁的一間間辦公室。登記，收費，買幾輛破車，雇幾個司機，駕校就算開張了。
廟多香客少，於是“校長”們使出渾身解數拉學員！
我就是這樣被我的朋友們一起拉進了駕校。京郊大興的一所駕校！
和大多數男性同胞不同的是，我一向不喜歡汽車----但凡是和機械/機油之類打交道的，我都發自一種生理的反感。當初做了十年的產業工人，一直沒有得到過什麽好評。不像很多人，特別是男性一聽到開車就莫名其妙地興奮。但是我那幫朋友有興趣呀！他們自己報名之後，也幫我報了名，交了費，甚至順便李代桃僵，幫我考完了交規！
嗬嗬！不學都不成了！
那是個深秋，冷颼颼的。
教練用車很破舊，我懷疑都是報廢的車。
學員到校，第一件事就是擦車，給水箱加水。有的學員還給師傅沏茶。。。。。。交錢學車還要幹這些活，總覺得不大舒服！行有行規，入鄉隨俗。好在因為當年學車的那撥成員裏我就是那一組的老大男，學弟學妹們也不和我計較，一般都是他們搶先幹完了。
看著最不順眼的，就是那個“師傅”。
“師傅”就是大興郊區的一個有駕照的農民---我看他也也不是什麽正經農民！成天盤算著讓學員到他家自留地裏去買他的水果；希望學員給他額外有所表示。。。。。。。午間休息，有人給他買午飯；臨上破車，有人幫他開車門；被人伺候的感覺估計很不錯！學友們如此，不外乎想多學快學開車的技藝，也無可厚非。當年的學員不少就是這樣磨練過來的。
可能因為我一直缺少這些表現，“師傅”就對我格外注意了。言談話語之中，常有刺耳之言，一般情況下，咱也就裝作沒聽見---不就是為了學車嘛！咱有涵養！
但是終有一天，衝突還是無法避免地爆發了。
那是因為“鑽杆”，學員練習駕車在四根竹竿之間進退挪移。風很大，“師傅”準備的竹竿因為沒有底座，常常被風吹倒。別的車都有生鐵鑄造的底座，就我們的車上沒有。聽同車學員講，這個“師傅”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動員學員到駕校的商店去買一套，等“鑽杆”完了，也就沒人要了。下一撥兒學員來的時候，又變成用石頭碼成堆，插上破竹竿來應付！於是，又有學員去買。“師傅”從商店如何分成，沒有證據，不好胡說。但兩者之間的利益關係，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連駕校裏別的師傅都看不過去了！悄悄地告訴了我們這組學員。
“這台車上，就沒準備底座？”我問“師傅”。
他沒說話，瞥了我一眼。
我不管那些，接著說：“大家好不容易來到駕校，就是想抓緊時間學車。這不是耽誤時間嗎？”有人踢踢我的腳，提醒我，“師傅”的臉色很難看。
“鑽杆”是練不成了，於是上路練習“跑圈”。
該我上車了。
“師傅”的機會來了！
“怎麽開的！沒腦子呀？”-----一句！
“你那麽大歲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不認真練習，到時候考不過去，誰的責任？我們的獎金可是和你們的成績掛鉤的！”-----又一句！！
“教你們這群人，算我到了八輩子邪門兒啦！”------第三句！！！
“。。。。。。。。。。”
還在繼續！
一股一股的火氣開始往上頂！媽的！忍無可忍了！
“喳-----”的一聲，我來了一個急刹車！"師傅“差點撞上迎麵的窗玻璃。
“下去！”我扭過頭，衝著“師傅”脫口而出。
“什----什麽？我下去？”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從來都是“師傅”叫學員下車，還沒遇到學員叫“師傅”下車的。
“下----去！”這一聲，連我自己都聽得有點震耳！
“師傅”二話沒說，拉開車門就下去了。估計我的神情夠猙獰。
我也熄火，拉手刹，開車門-------事後聽學弟學妹講，動作那叫一個連貫流暢！嗬嗬！
“聽著！”我指著師傅的鼻子！“叫你一聲師傅，是對你的尊重，客氣！明白嗎？你以為這是在舊社會呀？徒弟伺候師傅？三年出師？搞錯了吧你？車上這些人，是自己花了學費，請了事假來的，明白嗎？你的工資裏就有這些人交的錢，你知道嗎？這些人是你的衣食父母，對你的衣食父母你應該客氣一點！。。。。。。。”
自從開始學車以來的一肚子火氣，霎那間都噴湧而出，勢不可擋！
“你。。。。。你要幹什麽？”“師傅”的聲音都變了，帶著哭腔。
“幹什麽？給你補補課！告訴你什麽叫服務？什麽叫敬業！我還告訴你，從今以後，學員到校之前，你必須擦好車，灌好水，把車保養好，不能動不動就說車壞了，不練了。不許扯那些和開車沒關係的事兒！聽見了沒有？！”
這動靜有點大了。除了本車的學員，連在練車場上別的車都停下來，各個車上的師傅和學員都圍攏過來。很奇怪，大家都不出聲，就那麽看著！
終於有“師傅”的同行們看不下去了。
“得了嘿！差不多就行啦！”
“沒錯！大家都不容易！”
。。。。。。。。
火發了。氣順了。我也沒事了。我招呼“師傅”：“上車吧！”
“師傅”的情緒還沒轉過彎來，死活不肯上車。
還是他的老哥們給他個台階！“你數落人家半天，還不許人家數落數落你呀？你是不想吃這碗飯了還是怎麽著？！”
“師傅”上車了。但一路上他一言不發。
“說話呀！”我和他打招呼，覺得很好玩兒。
“我還敢說嗎？”“師傅”似乎很委屈。
“你呀，錯就錯在該說的不說，淨說那些不該說的！”調侃使氣氛開始輕鬆！學友們開始起哄！
陰轉晴！
。。。。。。。。
路考那天，一次過！
“師傅”笑著說：“你還真行，別看你那麽大歲數，也沒好好學！。。。。。”後邊的話沒說完就咽回去了。
“不會扣你的獎金吧？”順利通過，誰的心裏都是挺高興！
“喝點去？”故意逗“師傅”。
“得了！免了吧！”“師傅”還真留下後遺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