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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木蘭》 文:翎春君 誦:Bobo
1 公主已經很老了。 曾經最愛的肉肘子已經啃不動了,隻能和閨蜜吃些花生糖解悶。 公主一輩子未婚,原因很簡單,她太胖,沒人肯娶她回家做夫人。 其實,公主沒好意思講過……十六歲的時候,她也有個意中人。 那人,也曾說要娶她回家。 2 公主十六歲的時候,就突破了兩百斤,皇兄親自給她取了一個雅致的外號:肉金剛。 各路臣子生怕皇上把這坨金剛搬到自己家,適齡的小公子們一看到公主出行,各個開始抖腿摳鼻屎,也是京城一景。 公主心寬體胖,並不計較,另外她忙著往嘴裏塞肉肘子,那一口油酥肉軟,保管你什麽男人都想不起來。 但麻煩並不準備放過她,那一年西北軍大捷,皇上大宴群臣,幾個世家子弟在禦花園裏酒後閑聊。 一個說:如果皇上能在那些武將裏給公主定下婚事,咱們幾個就安全了。 宰相家的張小公子深深歎了口氣,說:是啊,我鼻子已經被挖大了兩圈,昨日我爹還罵我沒有為國獻身的精神,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其他人:那世兄你怎麽回答的? 張公子:我表示如果他要我將肉金剛娶回家,我立刻為國捐軀。 彼時公主正在附近樹蔭底下乘涼,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隻能暗自數數這幾個公子九族都有誰,誅起來費不費勁。 這時候,公主頭頂的樹上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諸位這些酒囊飯袋,我瞧公主也未必看得上你們。” 正是杏花開的時候,那少年坐在花朵繚亂的樹杈上,看著他們挑眉一笑。 張公子惱羞成怒,指著他發難:“哪裏來的賊人!非禮勿聽不懂嗎!還出言侮辱……” “賊人?” 少年從樹上躍下來,幾個看不清的錯身,就把那張公子反剪在樹上。 “張公子也習過武吧?就這等身手,還說不是酒囊飯袋?” 周圍一陣哄笑,張公子臉漲得通紅,卻死命也掙脫不開。 “聽聞公主三歲能文,六歲能詩,十歲做百壽圖為先皇賀壽,如此女子,卻讓你們這些無能之輩來挑三揀四,你們有什麽?無非是家世背景,和生為男子的傲慢罷了。” 少年笑起來時,眉眼生輝,好似驕陽。一鬆手張公子便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其餘人驚怒交加:“你到底是何人!” 少年隻留一懶洋洋的一句話:“西北軍無名之士罷了。” 3 那一晚,公主在銅鏡前站了許久,第一次惱恨自己,為何胖得鏡子也裝不下。 她找到了那個“無名之士”,這並不難,畢竟生的好看的年輕將領並不多,而且這人也並非無名,參軍一年便屢立奇功。 隔了個屏風,她召見了少年。 “那天禦花園,謝公子為我說話。”公主想了半天,才選好話題。 少年長時間的沉默,正當公主以為他嚇破了膽子的時候。他說:“早知道公主聽到了那些混賬話,我該打折他們一條腿才是!” 公主被他逗笑了,兩個人便隔著屏風說些閑話,這樣灑脫不羈的少年,公主還第一次見。 最後,公主終於慎之又慎的提出了那個問題。 “公子可願做我的駙馬?” 西北軍明日便要再次出征,此戰凶險,她不提便沒機會提了。 “戰場刀劍無眼,公子若是同意,便可留在都城,無須出戰了。” 多可悲,公主想,她終究要用這樣條件,來留住心上人。 可是少年,仍然長時間的沉默。 公主心酸的笑了,問:“公子可是嫌我體肥貌醜?” “不不不不,”少年否認的很徹底:“公主性子灑脫,才華橫溢,乃天下女子之表率,我怎會嫌你?隻是……” 屏風外,少年挺直了脊背,鄭重其事的說:“為國而戰,是軍人的責任,此次出征,若我能活著回來,我便娶你。” 4 西北軍出征那天,公主開始減肥。 女為悅己者容,肉肘子也是可以拋下的。一天隻吃幾片白菜葉,腳上綁著沙袋繞著禦花園跑。跑一次便在假山上寫四個字——“待君凱旋”,瞧著,便有力氣繼續跑了。 西北軍苦戰兩年,偌大一座假山,再找不到可下筆的地方。 因士氣不振,皇上想禦駕親征,但他尚無子嗣,大臣們不讓。 公主:我與皇兄一母同胞,我去吧。 皇上:你一個女人家添什麽亂! 公主:皇兄一看你就是沒挨過女拳毒打啊…… 最後,公主替皇上去慰問西北軍,陪同正是張公子,臨行前,皇上親切的當麵把他的九族又數了一遍。 這一走就是兩個月,終於走到黃沙漫天的西北軍領地。 長公主的到來讓全軍士氣大振,士兵們口耳相傳:“朝廷沒有放棄我們!”“公主來了!此戰必勝!” 然而,那麽多兵士中,卻沒找到她的少年,這就是戰爭,每天都有無數少年埋骨沙丘。 張公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勸:“要不先去接見一下主帥?” 苦戰兩年,將軍換了幾茬,公主掀開大帳的時候,便看見了她的意中人。 少年黑了,壯了,穿著將軍的盔甲顯得十分英武,笑起來,還是那麽神采飛揚。 “公主,你怎麽瘦成這樣了!”他說:“不過真好看!” 公主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說,“你沒死,這真是太好了。” 她說:“兩年,減掉了整整一半的自己,就是為了漂漂亮亮的問你這句話,可願娶我?” 少年一怔,許久才道:“抱歉,我不能。” 公主傻了,她做夢也沒想過這樣的答案,她條件反射開始算少年的九族,卻發現她根本不知道少年的全名。 “你全名是什麽!”公主聲嚴厲色。 “臣名……花木蘭。” 5 少年解開鎧甲,把公主的手放在他的胸上。 公主:?? 少年: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沒長胸。 就算沒長胸,外加又黑又瘦,少年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我爹年紀大了,我弟又是慫包,而我從小就想參軍報國,所以征兵的時候,我就來了。”少年說:“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都傻了,但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想你難過。” 公主怔怔的坐在地上,半晌,起身把木蘭的佩劍抽出來,抵在她脖頸:“你把我當成什麽?你把皇家尊嚴當成什麽?” “我沒想過我能活著見你,”木蘭說:“我覺得反正要我是要戰死沙場的,你隻需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有個英勇的戰士曾想要娶你就好……” 木蘭說不下去了,她隻能在地上磕頭:“求公主賜我戰死!” 張公子撲過去,聲淚俱下哀求:“公主三思,三軍不可無帥!” 公主冰冷的看著她,良久,劍被扔在地上,清脆的一聲:“死太便宜你了,花木蘭,我命你活著,打敗柔然,若你敢死,我誅你九族!” 6 公主坐在車上,一口一口吃著肉肘子,仍然是油酥柔嫩,卻不知道為什麽,總吃不出味道。 “天家臉麵不容褻瀆,若他肯,便是當朝駙馬,若他不肯,立斬無赦!” 這話兩年前皇兄就說過一回,公主的兩次回答也都一樣:“你要殺他,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皇帝這次歎了口氣,說:“朕護不住你了。” 西北久戰,民間怨聲載道,此時敵國通過朝臣提出和談,割讓兩城,長公主和親。 老臣們跪了一殿,求皇上憐憫百姓,結束戰亂,由張公子為首的年輕臣子跪在另外一邊。 張公子是時年狀元,脊背挺直,再也無半分紈絝之氣:“要公主委身惡賊,我輩男兒,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這話傳到公主耳朵裏,她笑笑,說:“這人仍是看不起女子啊!” 長生殿前天子震怒,九龍柱下血流成河,而公主仍是嫁了,帶著兩座城池的嫁妝。 7 敵國的狼主胡子滿臉,已經夠做公主的祖父了,也半分沒有什麽行婚禮的意思,隻是坐在狼皮椅子上傲慢的瞧著公主,說:“那婦人為何不跪!” 公主的紅嫁衣在草原的風中獵獵作響,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美麗過,她說:“我乃天家皇室,上跪神明,下跪天子,君乃何人?可受得起我一跪?” 那狼主一個耳光扇過去把公主打翻在地上:“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母狗!你們那軟弱的皇帝遲早也要跪在我腳下!” 這時候,淩空一箭,死死釘在那狼皮椅上。 呐喊聲四起,塵土中,一張寫著【花】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是三軍主帥的姓氏!那是把柔然狼群克製了兩年的西北鐵騎! “為了公主!” 為首的年輕將軍,舉起長刀,憤然而吼。 他身側是剛死諫完,磕得滿頭是血的張公子,他亦在馬上隨軍隊嘶吼:“為了公主!為了公主!” 少年時笑談,娶肉金剛便是“為國捐軀”,可是戰場上的血與塵沙,才讓當年的少年真正明白,什麽是死生衛國! “花家小兒!敢來找死!”狼主大怒,操起長刀便大步向下走去。 然而,他走到半路,就發現眼前的視野模糊了。 血,無數的鮮血奔湧而出。 一隻長釵,貫喉而過。 那柔弱的公主退後一步,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卻痛快的笑了。 今以你命,祭我百姓。 今以你血,慰我忠魂。 8 公主跟閨蜜說:“當時,我原本是要和那狼主同歸於盡的,至少也讓他知道,我們女人也有利爪鋼牙,可沒想到,你竟然來救我了。” 花木蘭看著天邊的暮色,像極了那天血染殘陽。 “怎麽能不來呢?我當初披上甲胄,拿起長刀,便是希望,像公主這樣的人能好好的在家啃肘子。” 公主笑了:“好像我瘦這麽一回,就是為了讓那狼主失去警惕。” 此後痛痛快快的啃了幾十年肘子,再也沒瘦過。 “天色不早了,我啊該回了。” “是啊,張老丞相該急了。” 兩個人笑著,慢慢蹣跚著走進了夕陽裏。 “木蘭,謝謝你啊。” “這老太婆又說怪話,謝我幹嘛啊?” 謝謝你,讓我遇見你,一生榮耀孤苦,甘之如飴。 謝謝你,讓我成為我,半世不為任何人而活,做一女子,從容自在。 |
就花木蘭故事編寫的“趣聞”,記得有一篇比這個好,忘了是誰的,查找了一下也沒找到。
假借嫁公主而刺殺了狼主,這“女荊軻”也未免太容易了一點。編故事嘛,當然要驚悚,意想不到,有編的好的,也有不咋地的,都編得好,那各地的“作協”又得添好多張辦公桌了。就像台灣選舉,每天都有新故事丟出來,不管是真是假,唬弄得媒體天天跟著轉,聲量流量,這才是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