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123)
2020 (75)
2021 (101)
2022 (144)
2023 (104)
| ||
《故鄉的胡同》 文:史鐵生 誦:Tony
北京很大,不敢說就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很小,僅北京城之一角,方圓大約二裏,東和北曾經是城牆現在是二環路。其餘的北京和其餘的地球我都陌生。 二裏方圓,上百條胡同密如羅網,我在其中活到四十歲。編輯約我寫寫那些胡同,以為簡單,答應了,之後發現這豈非是要寫我的全部生命?辦不到。但我的心神便又走進那些胡同,看它們一條一條怎樣延伸怎樣連接,怎樣枝枝叉叉地漫展,以及怎樣曲曲彎彎地隱沒。我才醒悟,不是我曾居於其間,是它們構成了我。密如羅網,每一條胡同都是我的一段曆史、一種心緒。 四十年前,一個男孩艱難地越過一道大門檻,驚訝著四下張望,對我來說胡同就在那一刻誕生。很長很長的一條土路,兩側一座座院門排向東西,紅而且安靜的太陽懸掛西端。男孩看太陽,直看得眼前發黑,閉一會眼,然後頑固地再看太陽。因為我問過奶奶:“媽媽是不是就從那太陽裏回來?” 奶奶帶我走出那條胡同,可能是在另一年。奶奶帶我去看病,走過一條又一條胡同,天上地上都是風、被風吹淡的陽光、被風吹得斷續的鴿哨聲、那家醫院就是我的出生地。打完針,嚎陶之際,奶奶買一串糖葫蘆慰勞我,指著醫院的一座西洋式小樓說,她就是從那兒聽見我來了,我來的那天下著罕見的大雪。 是我不斷長大所以胡同不斷地漫展呢,還是胡同不斷地漫展所以我不斷長大?可能是一回事。 有一天母親領我拐進一條更長更窄的胡同,把我送進一個大門,一眨眼母親不見了、我正要往門外跑時被一個老太太拉住,她很和藹但是我哭著使勁掙脫她,屋裏跑出來一群孩子,笑鬧聲把我的哭喊淹沒。我頭一回離家在外,那一天很長,牆外磨刀人的喇叭聲尤其漫漫。這幼兒園就是那老太太辦的,都說她信教。 幾乎每條胡同都有廟。僧人在胡同裏靜靜地走,回到廟去沉沉地唱,那誦經聲總讓我看見夏夜的星光。睡夢中我還常常被一種清朗的鍾聲喚醒,以為是午後陽光落地的震響,多年以後我才找到它的來源、現在俄國使館的位置,曾是一座東正教堂,我把那鍾聲和它聯係起來時,它已被推倒。那時,寺廟多也消失或改作它用。 我的第一個校園就是往日的寺廟,廟院裏鬆柏森森。那兒有個可怕的孩子,他有一種至今令我驚詫不解的能力,同學們都怕他,他說他第一跟誰好誰就會受寵若驚,說他最後跟誰好誰就會憂心忡忡,說他不跟誰好了誰就像被判離群的鳥兒。因為他,我學會了謅媚和防備,看見了孤獨。成年以後,我仍能處處見出他的影子。 十八歲去插隊,離開故鄉三年。回來雙腿殘廢了,找不到工作,我常獨自搖了輪椅一條條再去走那些胡同。它們幾乎沒變,隻是往日都到哪兒去了很費猜解。在一條胡同裏我碰見一群老太太,她們用油漆塗抹著美麗的圖畫,我說我能參加嗎?我便在那兒拿到平生第一份工資,我們整日塗抹說笑,對未來抱著過分的希望。 母親對未來的祈禱,可能比我對未來的希望還要多,她在我們住的院子裏種下一棵合歡樹。那時我開始寫作,開始戀愛,愛情使我的心魂從輪椅裏站起來。可是合歡樹長大了,母親卻永遠離開了我,幾年愛過我的那個姑娘也遠去他鄉,但那時她們已經把我培育得可以讓人放心了。然後我的妻子來了,我把珍貴的以往說給她聽,她說因此她也愛戀著我的這塊故土。 我單不知,像鳥兒那樣飛在不高的空中俯看那片密如羅網的胡同,會是怎樣的景象?飛在空中而且不驚動下麵的人類,看一條條胡同的延伸、連接、枝枝叉叉地漫展以及曲曲彎彎地隱沒,是否就可以看見了命運的構造? |
高興你有這麽多有趣的故事,從小長大一路走來的故事,就色彩了我們的人生。來到城裏,遇見了天南地北的朋友,聊幾句閑話,那故事也就成了想起來就覺甜絲絲的回憶。
那時候的小孩子哪有什麽玩具,鐵環,陀螺,彈珠,是必備。梅花黨的故事也聽過,記得講故事的人繪聲繪色,故作神秘,一驚一詐,不把人聽得血壓升高手冰涼不罷休。~)
南方的夏夜,天氣悶熱,那時候又沒有空調,大家都在外麵乘涼,喜歡講故事的人不用拍驚堂木就能聚來幾個巴起耳朵的聽眾。。~)
我生活的地方雖然不叫胡同,是四座三層居民樓圍起來的四合大院。據說那個四合院還是國民黨時候建造的,用的磚瓦都是最好的,非常牢固。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在南方長大,等差不多要上小學的時候,我就回到了父母身邊住進了四合大院裏了。
點兄小時候玩的那些東西,我都玩過的。而且爆米花的大爺好像也是從你們那裏爆完後,又挑個擔子跑到我們四合大院裏來了,我們也是一樣的排隊等著香噴噴甜絲絲的米花的出爐。。。
夏天,我們孩子們圍在一起聽大人講南京梅花黨地故事講林立果的故事講鬼狐的故事,聽地我們嚇得不敢一個人回家。
我們那時候也有個類似你說的軍官太太的故事,隻是我們沒那麽友好。孩子們不懂事,老愛跟在她後麵,一起起哄,說著一些友好地字眼。。。
我這裏有好多有趣的故事,今晚太晚了,累了,不聊了
小巷不長,走到頭往右一拐,道路突然變寬,還是用著巷子的名,路倒是很寬了。我們住的是機關宿舍,一棟樓房,周圍和街對麵都是平房,那棟“高樓”就似乎是“傲視群芳”了。
對麵有一處私宅,是一位國民黨軍官太太的,很大的一個院落,軍官本人不知是去了台灣,還是戰死了,那個院子就官太太一個人住。後來(不知是五十年代,還是六十年代),居委會做工作,說是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浪費,要安排幾戶人家住進來。她自然是答應了,她的那個大院子也就成了大雜院了。
居委會還算有良心,看她孤苦一人,年紀也大了,幹不了重活,給她在街道工廠安排了個輕活,收入雖不多,也算有了工作了。
那段街道很寬闊,也虧得進來的巷口那麽窄,不要說汽車,就連腳蹬的三輪也進不來,於是那寬闊的一段就成了小孩子們晚飯後玩耍的場地了,男孩滾鐵環,打彈珠,飛洋畫,丟磚塊,女孩跳皮筋,跳房子,打打鬧鬧嘰嘰喳喳的一片了。
爆米花的也看中那塊地了,時不時的挑個擔子過來,轟的一聲炮響,大家都知道爆米花的來了,各家各戶的都拿了臉盆米袋出來排隊,一連聲的炮響過後,各家都有了可口的零食了,隔天上學,口袋裏都裝滿了炸好的米泡,香香的味道就在校園的過道上漫開了。
至於那位軍官太太,平日裏穿著樸素,就和普通的一個上了點年紀的婦人一樣,我們小孩子的階級鬥爭警覺性不高,她是否白天裏老實上班,夜裏謀劃著在哪裏安幾顆炸彈,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小巷不深,從頭看到尾,也沒見什麽軍需戰備物質倉庫之類的,想來就算安炸彈,也不會安在這條巷子裏,於是該咋玩就咋玩,天下本來就無事,何必要挑起一塊石頭來硬說是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