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草舍〕簡媜／瀾潭

題記：那山那雨那人 — by 51t 那山，還是那座山，神秘，肅穆，伸出每一條臂膀 那雨，還是那場雨，厚重，透徹，把每條臂膀淋成酣暢 那霧，還是那陣霧，迷蒙，縹緲，給臂膀掛上層層帷幔 那人，還是那個人嗎，在迷茫的背影上寫滿了惆悵？ 看得清那山，卻看不清那人 我滿山的尋找，在雨中，在霧裏，尋找那山路上的彷徨 那天，你坐在山澗旁 被山石擋住的泉水，因了你才開始流淌 跳躍的水花，給山林披上天青色的衣裳 泉水也開始叮咚歌唱 山林那邊有一彎彩虹 踮起腳尖想過來偷看 看一看在水花上漂浮的迷霧 看一看迷霧潤染的綠色裙衫 那風，停下匆匆的腳步 歇息在清晨的山崗 我跳下風的脊背，在草坡插上標杆 我要在這裏建造一處溫暖 讓遠行的風扔下疲憊，用溫柔裝滿出發的行囊 風知道我的守候，風會用雨聲告訴那人 告訴他，那山林山雨中等候的幽靜的草房 那雨，敲打著屋簷 就像那天，山泉上滑過的樂章 我被那雨聲驚醒 雨聲裏，有隱隱的擔憂，還有殷殷的期盼 我在雨絲裏尋找 尋找那水花簇擁著的綠花裙 尋找那定格在山泉裏的微笑的臉龐 哦，是你，那是你嗎？ 隔著山，你正站在季節的對岸... 《天光草舍》 文:簡媜  誦:瀾潭 （題西林壁 宋·蘇東坡） 橫看成嶺側成峰， 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麵目， 隻緣身在此山中。 我在天光初透的草舍裏醒來，不確定今日的晨光將指引我步上哪一條旅路。 昨夜獨品的茶，已經冷卻，像經過的每一處驛站，都應該離棄，讓它們如秋天的黃葉落了，落在記憶的湖泊上。 鳥聲如牧笛，催促它所放牧的旅人應該出門。木門前的槐樹，此時安靜地等候蘇醒，它屬於春所放牧的。我會記得曾經有一間草舍收容過我疲憊的身軀，曾經木門前有一棵小槐樹，與春天訂過約的，現在，我要出門了，它忘了跟我道別。 草徑淹沒我的足印。隔溪岸，早起的村姑娘正在浣衣，我聽不見溪水被她們的手指戲弄得怎樣喧嘩，但我瞧見那更小的姑娘在兩棵桃樹之間架起竹竿，此時正從浣衣女的手中接過一件衣裳，披在竹竿上像攤開年輕姑娘的心事。那小的一定瞧見我了，她像小蛇鑽進草叢一般蹲在姊姊的身旁，耳語，兩雙眼睛遂哆哆嗦嗦的望我，又假裝正在專注的浣衣，以掩飾她們更神秘的耳語。 她們會怎樣說起我呢？ “瞧！他多老態喲！大清早趕哪根腸子的路？” “我打賭他還未喝小米粥就出門的！” “他上哪兒去？昨晚才進村的，爹爹說來了個客！” “誰家的客？” “你問他去。” “你心急，你問他去。” “我打賭他會再回來，說不準明兒早，咱們洗衣裳，又瞧見他。” “喲！瞧你洗衣裳，你美！” “他娶親了吧，這歲數早做爹了！” “你問他去！他過橋了，噓，他在瞧我們……” “我替你問：嘿，哪家的，我家姊姊有話問你……” “死丫頭你！” 她們這樣議論我的吧！但我知道，當桃花都開了春，她們會繼續議論上哪兒買桃色的繡線針幾件春衫；桃花流了水，她們還怕沒處密談嗎？賭哪一棵的桃子甜些，那賭輸的定會噘著嘴說：“我頂愛酸的，怎樣？” 我但願時光永遠以親昵的姿態流過她們的生命，帶引她們安憩於桃花塢的歸宿，健壯的神永遠聆聽天真的姑娘的耳語。 那麽，我是不應該走上前去，告訴她們一個旅人的故事，我多麽害怕驚擾等待中的花苞啊！ 旅人應該往生命的群山走去，探測路的險巇，丈量峰壁上青苔的長度，並繼續以剩餘的力氣叩問山的真麵目。

[51t]

回複 '愛零零吧' 的評論 :
空中有一朵桃花，在落下
樹幹不舍，用一根細絲牽住花瓣
生怕摔疼了她
空氣說，讓我來吧
我會托住她，緩緩地飄下
我們會和相伴的花兒們告別
會記住蜜蜂留在花芯裏的牽掛
飄落，飄向記憶的湖泊
飄向溪岸的草窪
歲月，孕育了我粉紅的花瓣
我就要，回歸歲月
把陽光刻在花瓣上的記憶
在空氣裏消散，也在空氣裏升華...

[愛零零吧]

我打算休息一段時間。祝您一切順利！：）

[愛零零吧]

謝謝分享！歌也很美！：）
學寫一段吧，感覺還是需要慢慢突破自己語言上的設限。您寫的很好！

那桃花那個久遠那個落下

那桃花開在那一片粉白的一片圖裏
你問我
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說
圖裏的桃花是真的

那是個久遠的故事
就像被放在圖裏的桃花一樣定在了那一刻
我想
那個故事是真的
現在我也知道了那眼裏的桃花是假的

那個落下
就像落在空中的靜止一樣被鑲在那一片粉花裏
看不見的落下卻知道它一定會落到地上
我願
那會是一直不曾落地變成腐朽的無物

那桃花那個久遠那個落下的有關桃花的故事
隻有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人們給了它一次曾經
那些被浮在空中畫在空中的桃花
就像我們的記憶一樣永遠定格在那段往事

[5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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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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