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風秋月

移民是條不歸路。曆經精神和體力的磨難,數年後回首無悔,因為我們有了不同的人生,也創造了我們新的生活。
正文

麵對自己

(2005-11-20 20:15:51) 下一個
喜歡在靜寂的夜晚品一本書,在清麗的文字中繾卷自己的情緒、在心靈的閱讀中感動自己也感動他人。往往從別人的世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每每在別人的故事裏,流自己的淚。
人在喧囂之餘,總會有一些時刻要麵對自己,而在麵對自己時的種種情感和心緒,才是隱藏在生命深處最真切的東西。
在熱鬧中停留得太久,獨對自己的時候,自我意識就越發顯得強烈,亦愈發感觸到喧囂中所隱匿的虛幻和不真實。白天,為了生存疲於奔命;也隻有在深夜,才得以喘息,關照一下自己,實現一種自我的生命體驗。
按照帕斯卡爾的說法,人充其量隻不過是茫茫宙宇中的一粒塵埃。但由於人有了思想,因此,人把握了宇宙。人是“一棵能思想的葦草”,他是渺小的,又是偉大的。但真正能以自身的思想、智性囊括宇宙的,天下又能有幾人?除去那些極少數具有驚人悟性和洞察力的聖哲外,恐怕沒有誰能有如此的天性和氣魄。因此,大多數人都隻能是一棵空心的葦草,活在個人極其虛弱、微小、瑣屑的世界裏,那點點滴滴的東西便放大成為生活以及生命的全部。他們無法把握宇宙,而且看起來那對他們而言並無任何意義,所以也並不試圖去思考、去把握。正因為如此,帕氏所提及的人類的悲劇性之於他們也便無任何意義了。不是不存在,而是一種不知覺的存在。可悲,卻又不知己之可悲應是悲之極至。而對於庸常之人來說,這種不知覺性使他們不會有深刻的痛苦。因此,普通人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且喜且悲。
聖哲因為自己明白了世界,懂得自身及人類的可悲並且了解其之所以可悲,於是他們擁有深刻的痛苦和孤獨,他們看得透徹活得清醒,所以他們成其為帕氏所稱之“偉大”。
做人,要麽做普通人,要麽做哲人,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人活得最累、最辛苦,因為他們一方麵無法像一般的普通人那樣在零碎、瑣屑中體驗生的快樂;另一方麵又無法像哲人那樣徹悟。他們不甘於瑣屑,又無法真正的超脫;他們鄙夷卻又無法放棄。他們每邁動一步都異常艱難,因為總會陷入深深的矛盾,選擇的結果大抵都是妥協的結果,而且大多放棄了神性屈從於人性,因此他們總覺得自己在現實的壓迫下生活,無法做真正的自己,似乎這個小小的願望充其量隻能是一個理想。
我恰恰是這後一種人,常常在行走的過程中迷失了自己,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應該是誰,總是質疑“存在”(Being)的意義。存在的形式應該有無盡的可能性,但在一定的曆史時空中,它又具有相對多的可能性。苦於無法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種可能性,更確切的說,我活著,我就以一種方式存在著,但自己往往無法真正的認識它、思想它,無法像米蘭·昆德拉那樣透徹的審視和拷問它,於是,我就站在了後現代的盲點上,困惑著,我還在苦苦的思索、苦苦的尋找,常常思忖著何為“人之所以為人”,何為“我之所以為我”,亦或者應該像徐誌摩那樣,將實現“人之所以為人”,“我之所以為我”作為生命的理想和追求。
每每麵對自己時,這些直抵生存本質的問題便會逼近我。無法成為聖哲,又不願屈從於現實,因此,我隻有艱難的行走,在行走之中堅持一種艱難的思考,“我思,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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