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非色

胡言亂語,想啥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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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主創雲:上部看熱鬧,下部看門道。劇終,談兩句自己看到的門道

(2018-01-12 10:39:42) 下一個

好像沒有多少人看到主創這句話,所以網上少部分評論秀下限秀得不自知......
簡而言之,上部片還有更多曆史片的感覺,下部文藝片的比例又增加很多。文藝片這種物事,做不好是故弄玄虛,做得好就顯得高級,從評論上看,盛讚頗多,豆瓣逆勢往上爬了0.1,可見這文藝一把還是比較成功的,因為宣傳是曆史劇,經常演著演著猝不及防變成文藝片,還有這麽多人買帳。

網上很多所謂「節奏拖遝」的部分,大多就是在說這些文藝片段。文藝片講究隱喻,講究意趣,講究內涵,講究傳達概念,很多時候透過畫麵,不講而講的、不進行而進行的劇情,這就需要精神投入,甚至一點思考。
走馬看花的爆米花心態,是看不進去的,也就「拖遝」了。你以為他在拖,其實他在演,隻是你沒跟上這個節奏,就看不到。
這就是看門道。


最後幾集,看不到的人也不少,從這裏稍談。
目的其實很簡單,在於把司馬懿最親近的人一層層剝落,剝到什麽也沒有,心猿意馬也放生,然後孤獨死去。
但這孤獨之中卻又平靜,也並沒有親人一一離開時的痛苦。
這背後想傳達的東西,當然是沒有標準答案的,每種不同的人生觀都是一個三棱鏡,會折射出不同的觀點與感悟,司馬懿的一生隻是那一道光,讓你有機會審視一下,自己是怎麽樣的一個三棱鏡。
依依東望,是人心。

所以每個人都會看到一部不同的軍師聯盟。
下麵說說個人看到的結尾部分。
司馬懿在侯吉重傷的時候,極其著急,甚至親自服侍他。
而侯吉死去的時候,司馬懿卻是無比平靜。這就是前後情緒反差的鋪墊,沒有前麵侯吉重傷,就凸顯不出最後的平靜。
對於親人一一離開,最開始司馬懿是痛苦的,每一個離去的親人都如此,從汲布-不安,張春華-癡狂,柏靈筠-痛暈,司馬孚師昭的離心-悲愴無言,一層層痛苦被推進到了極致。

到了侯吉,這個理當最不會離開他的人都撒手人寰,他已經回歸平靜。
這中間的轉折是關鍵。
最開頭是司馬昭和他錯身而過的那一幕。司馬昭看到父親,唯一沒有行禮的一幕。從這一幕起,後麵開始大篇幅戲劇化,不再走禮儀,不再走曆史,不再走父子,不再走主仆,一切建構都被解構,一切講究不再講究,走的全是人心。
到侯吉罵他的時候,他說 說得好,說得好。他放下了手中的刀----這是造就他一切苦難處境的源頭。
他從別人的手中刀,變成了執刀人,又變成了為刀所執之人,他化身為刀,失去了人性,便失去了人心。
片末,幾乎全是文藝處理,侯吉與他的身份逆轉,侯吉為主,司馬懿為仆,任罵任指使。
司馬懿透過把侯吉從離去的邊緣拉了回來,他不再是刀,他回歸成了人。
他邀約侯吉放生心猿意馬,侯吉嘴上拒絕,身體誠實。
心猿意馬,道家詞,本意在此應是指欲望。將之寄望在一隻烏龜身上,暗喻司馬懿的欲望一直存在,是潛藏龜縮在深處的,它是司馬懿的內在,也是本質。
隨著司馬懿將他放生,他的欲望離開了,得失,生滅,隨著十五從軍征再次響起,他回憶起他的一生。
在死去的瞬間,他回到了他功業與罪孽的起點,那一個書生的一次堅定卻又著幾許徨惑的回望。
依依東望,望的是畢其一生。
所以侯吉的死去,不再是離開,而是陪伴。
雖然此時,司馬懿的身邊,隻剩司馬懿一人。

他失去了一切,但也找到了他癡癡追尋的答案。
他找到了他癡癡追尋的答案,但也失去了一切。
選擇怎麽樣的得失觀,隻在乎於你的三棱鏡是什麽樣的。
而這一切都不再與司馬懿有關了。

比起正經的文藝片,軍師聯盟放出的文藝還是很收斂了,其實大多數不至於太難懂。有些甚至是很接近藝術片等級的,比如曹操舞槍,因為曹操的特性,很容易讓觀眾買單。
但大多數情況下,對於大多數角色,比如前麵說的侯吉,很多觀眾的水平其實沒有具備這個層次的觀劇意識。到司馬家接納柏靈筠逼張春華接受,複雜程度已經超過了;再到後麵司馬懿讀出師表,徹底爆表了。
另外,比方說看電影X華,那大家都知道他是文藝片,心態上是奔著去的,那概念傳達就比較穩。
軍師聯盟的元素複雜很多,導致文藝起來的時候,很多本來有意識能看到的觀眾也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也是遺憾。

軍師聯盟蒙受了很多不白之冤,文藝處你要說它是水,留白處你要說它是黑,那麽它也隻好是,劇不是人,不能自辯。
但它能重播。
軍師聯盟是適合至少二刷的劇,片末有諸般劇變,前麵種種鋪墊又太隱諱,要一回看懂幾乎不可能。

劇組宣傳說,每個角色都會有所交代,然而因為要保持片末傳達的理念概念的純粹性,還是交由司馬懿的獨秀。
我不太相信到三家歸晉的那些片花的片段都是實拍整個過程的,應該也就是擷取幾個主要片段,我猜本來就是要讓司馬懿片末五禽戲這一段來放的,當他看到司馬師昭軍馬出現的時候,就是合適的位置:

司馬懿看到他們,彷佛看到他的理想「平定亂世」的實現,隨著他倆兒子的行動,一步一步跳升演繹到三家歸晉。
然後再倒敘出現司馬懿一生的各個片段,等於從未來到過去,回望一生,如劇中所示。
但這些雖然隻是片段,也是有幾句台詞的。
比起台詞穿插在司馬懿五禽戲的過程,全程無台詞,讓十五從軍征的童唱貫串,更能和梟雄曹操舞槍的高能片段呼應,會讓整個片末更飽滿與升華。
這應該是主創對於想要表達的故事主題的取舍。

但無論如何,釋出最後被剪片段我覺得也是不錯的,剪輯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畢竟主創承諾過每個角色有頭有尾,獨留鄧艾、鍾會、司馬師昭等人,也不太好。

虎嘯龍吟寫了不下十篇的劇評,一篇也沒發,能寫的太多了,反而寫不動了,而且也不一定會有人看或者想看,何如留在自己心中。最後還是發了這一篇,曲終人散,無憂無怨,偶然指爪,聊作紀念。

更新:
然後講一講(我看到的)三馬及主題。正文中沒有地方放這個。
司馬師和司馬昭,一般主要談的就是誰黑了多少,誰白了多少,符不符合曆史,帥不帥,演技有沒有上線。
其實司馬師昭可能是司馬懿的兩個麵向。這個觀點吧裏也有朋友談過。
司馬懿器重司馬師,因司馬師是司馬懿想要示於人的一光明麵,司馬懿一直壓製司馬昭,因為司馬昭代表著他不想示於人的黑暗麵。
然而司馬師的最後一場戲,他放過了殺妻的司馬昭,而最後一句台詞是「***家,要的是無堅不摧」,他也欲望化了。司馬師其實一路是善,至此也熬成了惡,三馬同台的最後一場戲,隱喻著司馬懿的光明麵,終於不敵黑暗麵(司馬昭)的侵蝕,也黯淡了。
如果一個評論的層次就是看司馬昭為什麽要挑撥司馬師和司馬懿,沒有有成功,為此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隻有看到角色,沒有看到戲劇,曆史劇中,曆史是元素,角色是材料,都是為了故事(主題)服務的。
很多人自詡曆史專家,看到這是一部曆史劇,就覺得自己不含糊了,對劇嬉笑怒罵指點江山,講曆史細節頭頭是道,但其實說實在,這種人反而容易處處鑽牛角尖,最後落得連最基本的鑒賞戲劇的能力都失去了。
曆史劇不是為曆史服務,一切故事是為核心概念(意旨)服務,很簡單一個道理,明白這一點,還是有一點點門檻的。
或問,為什麽有些角色在曆史中很重要,但劇中輕描淡寫?
我問,為什麽我這層文章也有一點內容,卻不放在正文之中?
兩者是一個道理。
找清主題,就找到了主體,就知道了取舍。這不是什麽難題,就怕不知道要找。可更怕的是,還沒學會找,已經學會罵了。
這是最可悲的。
男人這一生,十歲愛關張趙馬黃,二十歲崇諸葛,四十歲知曹操,六十懂劉備,八十臨去之際,一望鏡子,裏麵卻是一尊司馬懿。
畢其一生,這是榮譽,抑是恐懼?
於是,吳秀波訪談時說,想要傳達的不是解答,而是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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