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從外省讀完書回到巴黎的時候,我的想法改變了。國還是那個國,可是發覺要說回去不容易,於是決定給自己一段時間,先留在法國尋求機會。
等找到工作安頓下來後,突然驚覺自己已經是傳說中的大齡聖女了。既然是尋求機會,那就要全麵開花,於是就在歐洲一個著名的交友網站meetup上了注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dating。
陸陸續續見過幾個,差不多都是見一麵就不了了之。法國人dating開始一般都是約在咖啡館裏,一起喝杯咖啡聊聊,聊得好就相互留下電話;反之,就不再有下文。現在想來,多半我的原因。我很彷徨,在回國與留下之間搖擺。我的態度並不積極,這種不上心一覽無遺的表現在dating中,對方自然會讀解為:我對你不感興趣。
但也有例外,那是一個叫Gill的男孩。
叫男孩可能有點不妥,當時他已過叫了男孩的年紀。但我還是願意稱他為男孩,因為他的真誠與純真。他很靦腆,還有點羞澀,是一所學校的音樂老師。喝過咖啡以後,我沒想到他居然問我要了電話號碼。一天約著出來,他說為我作了首曲,請我去他家彈給我聽。不知為何,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就答應了。
他住在十三區,靠近place d’Italie 。巴黎不易居,他住的地方很小,除了廚房廁所,就隻有一間房,一張折疊床白天收起,即做臥室又做客廳。在靠窗的牆下擺著一架鋼琴,他就在這裏給我彈奏為我作的曲子。他彈得很投入,整個人都神采飛揚,完全不見了平時的靦腆。我對音樂並不精通,但也被曲子的旋律所感染。在音樂的流動中,我想,他是個有才華的人。第一次有人為我作曲,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很有誠意,也很用心。
他不是parisien, 缺乏巴黎人的熱情,不知道如何主動,我又不積極,見過幾次後就僵持著,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這些年,從歐洲到北美,我搬了無數次家,但他為我作曲的曲譜,我一直珍藏著。這是這世上獨一份的特別禮物。有這麽一個人,專門為我用心製作,這本身就是件美好的事情,值得永遠珍藏在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