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女（七）

七、為愛而博

2014年初春。早上在店裏，賈皓剛剛進門就被早到，帶著一副神秘麵容的瑞秋攔住，說話的語氣也怪怪的：你看出安妮今天有什麽不同嗎？

不同？！挺漂亮的。你也是。賈皓說。這是他的常規回答，實際上他還沒有關注，自然不會注意到變化。隨即他對著安妮坐著的方向高聲的喊了一句：安妮，請站起來讓我看看，你的頭發顏色！在店裏，多數時候顧客用頭發長短和顏色差異來識別雇員不同，有時用眼睛顏色：那個碧藍眼睛，漂亮棕色長頭發的漂亮女孩子？！

每當那樣的時候，他都會帶著玩笑口吻讓大家站起來：展開眼簾讓我好好看看，誰的頭發長度和顏色，外加眼睛色彩，可以和描述的配號。雇員和顧客都能理解，那是在開玩笑，自然也沒有人相應，真的站起來。

不是頭發。米婭說，帶著同樣神秘和詭異的笑容。看著兩個女人的樣子，賈皓已經想笑了：這女人就是和男人不同，自尋開心也容易的多。一會兒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領導（政委），一會兒又是可愛的幼兒，心態轉換快速而平穩。

已經習慣的這種仗勢的賈皓，早明白該怎麽樣應對：不要太過於上心就好。

那會是什麽，不會是裙子太短吧？他有意識的誇張問。他知道這不可能再是問題，幾年前，有幾個年長顧客一度抱怨，女孩的裙太短胸口太低，極不嚴肅。店裏顧客幾乎清一色的女性，女雇員不可能會為起悅顧客而有意賣弄風騷。傳統的老年女顧客卻很固執己見，看不慣。

文胸罩杯已經從C升級到E！一向文靜，話語不多的伊莎貝拉在背後小聲補充了句。

從不及格到一塌糊塗，為什麽不向B升級？賈皓是真的不明白，這罩杯的尺寸到底是怎麽回事。很早他就有意識的自我注意，不要在關注女人胸部大小上，讓人引起不必要猜疑。美國女人的胸部多數較大還喜歡炫耀，年紀輕輕的就開始低V，意在展現自己胸器的偉岸。妻說，你每天在漂亮女人堆裏晃蕩可得注意，不要用眼盯著人家胸部看。他回答說，你放心，即使我有意也隻會讚賞臀部，那裏才是關鍵。那自然也是玩笑話，他也隻是和妻才這麽色。

在一堆漂亮年輕的美國女人裏，能幾年如一日的混下來，雇員團隊還極為穩定，對人的尊重自然是第一。最重要的還應該是沒有雜念，時間長了姑娘們能看出。開始時對中國男人可能猥瑣的恐懼，也慢慢的隨著時間而改變、放棄、消失，甚至是喜歡上他這個大叔。

看來她真的急了，不惜本錢，不計成本。賈皓帶著疑問看著米婭，問。

米婭搖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是笑了笑，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屑。女人的臉部表情極為豐富，笑容裏麵的學問也極大，細微之差，可能意味著南轅北轍。多年的觀察和細致，賈皓已經有能力把握幾分，不然早就混砸了。這一次，他能夠感覺到，那是有種嫉妒、羨慕和酸酸的混合在一起的不屑：這女人的感覺真的複雜。他當然明白：安妮的問題不是胸部的大小。

真要比這個（乳房）的大小，幾乎所有的亞洲女人都得上吊，亞洲男人也都別活。胸部巨大的女人見過不少，在中國也有隻是不多。胸部巨大同時漂亮，女人氣十足，還值得多看幾眼的女人，還真的沒幾個。他對漢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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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麽最近，安妮會時不時的和顧客談外科美容。有一次她甚至還告訴賈皓說，在四十分車程外猶太人為主的小鎮，有個很有名的華裔女醫生開了個自己的診所，她的外科美容水平很高，人也很漂亮，還年輕。

他當時開玩笑說：你是讓我去追，還是讓我帶著老婆去做隆胸？

安妮的回答隻是怪怪的笑。麵對這類的笑容多了，有時他又覺得，自己讀不準女人的笑，隻能用隨機震蕩技術來猜。他恨不得開發個人工智能軟件，專門來解讀這女人的笑容。再聯想到，最近一陣子安妮一直在說，她需要一個男人，靠譜的。一個人帶著孩子太苦太艱辛，特別是那次在哥倫布被學校叫回來之後。他似乎又明白了。

賈皓還是粗心。他對她說：能理解你的處境，卻無法理解你做事的方式和方法。

他對安娜說：我不明白，安妮怎麽會混到這一步，會“淪落”到被男人冷落？即使是不被越裔看好，至少對於大量整天盯著亞裔女人的白人男子，她也該是緊俏貨才對？

他對安妮說，什麽是靠譜，不就是在乎你在乎孩子，有責任感還有能力承擔這種責任感的男人嗎？這樣的男人又在乎什麽？

安妮覺得賈皓不懂女人：你沒有看到，利茲到處受男人追捧，不就是因為年輕、漂亮。她的乳房也是人工處理過的。已經好幾次了，安妮帶著羨慕的口吻這樣說，今天再次提起。

在他的記憶中，利茲是唯一讓她覺得值得羨慕的女人！而且，安妮嘴裏的漂亮，恐怕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乳房的高大、挺拔！因為在其它方麵，安妮覺得自己並不比利茲差。

利茲是鮑爾的現任女友，應該是2007年底時和鮑爾勾搭上的。那時她才二十出頭，比鮑爾小十幾歲，成功收獲鮑爾之後，她以為自己幸運就此搶到一顆大樹可以抱下去。鮑爾從擁有百萬淨資產到不得不宣布破產，幾年時間的敗落既是利茲的傑作，也是鮑爾無知無畏的結果。

如果鮑爾一直和小自己三歲的凱瑟琳好好過日子，就不會有今天的落魄。利茲想要的是好玩和及時行樂，你需要的是安穩、安頓和持久。他回答安妮說。

利茲確實是漂亮，性感，曲線優美，還有一米六幾的高個，外在的條件優渥。不過在賈皓看來，也僅僅如此，她絕對不是個做妻子的好女人，隻是比你們年輕些而已。每次當安妮用羨慕口吻談利茲時，他都會如此說。這也是事實，利茲的漂亮在於年輕，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管也不想管。賈皓曾經對安娜和米婭說：如果世界上隻有兩個女人可以選擇作為妻子的人選，在利茲和安妮之間，多數男人會選擇誰？恐怕還是安妮。

女人們的回答還是笑一笑，意味著沒有答案。賈皓再想想，覺得也是：男人的心思也受環境的影響，還有心情。霍爾蒙足的時候，估計沒有幾個男人能對利茲的撩繞視而不見。利茲真的是個很危險的女人，這時賈皓又覺得，鮑爾當年的失落，也不完全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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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為什麽利茲和鮑爾吵起來？安妮神秘兮兮的說，將在沉思狀態的賈皓喚醒。

賈皓當然已注意到，鮑爾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可是，他早不再在乎鮑爾的心情：這是鮑爾自我作踐，自作自受的結果，他改變不了鮑爾，自己還付出了巨大代價。金融危機發生那會，他拿出五十多萬美元的資金想挽救鮑爾的零售加批發業務，鮑爾則趁著他回國休假三個月的功夫搞貪大貪快，還賭上了期貨，希望快速發財，結果，連他給鮑爾的貸款，也隨著鮑爾的破產而成為死帳。一座漂亮的豪宅的價值就這樣消失。賈皓除了氣餒，什麽也做不了。

不就是因為，鮑爾沒有給予利茲期待的經濟條件和生活水準？那還不是她自己給敗的。像她那樣折騰，再好的基礎也折騰不了多久。再說，她也不想想看，真正有千萬資產的大鱷，又怎麽會看上她這樣的女人。賈皓回答說，語氣平穩。

從一開始賈皓就不看好利茲作妻子的潛質，當初警告鮑爾保守過日子，麵對的還是在琢磨著過小日子的凱瑟琳。兩個人呆在一起七年，凱瑟琳懷上孩子後他們舉行了中國式的濃重婚禮，廣告天下，卻從來就沒領取美國法律意義上的結婚證。隨後一起買了棟十五萬的房子，不久後全部付清房貸。再之後，在凱瑟琳的一再要求之下，賈皓認可了並且給了他們財力上的支持，讓凱瑟琳住進了嘴裏說是夢寐以求的三十萬的大房子：三千多平方英尺，新建，很漂亮的豪宅。這時候開始，鮑爾的經濟能力已經在逐年下降，現金流越來越少。凱瑟琳自己也越來越多的將時間和精力花在孩子和享受生活上。賈皓警告兩個人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出五年，你們可能什麽都沒有，坐吃山空的 日子過不長。

凱瑟琳堅持要，鮑爾隻能給。住進豪宅時，鮑爾和凱瑟琳的女兒已經有四歲，凱瑟琳在一門心思的合計著孩子的未來。搬入前對賈皓的保持全職工作的承諾，被她丟在腦後。搬入新居之後賈皓去參觀，看見滿屋漂亮的家具，已經意識到不對頭。他警告鮑爾說：你已經入不敷出了，還花這麽多錢買這麽多奢侈的現代式家具，再怎麽著的也得五六萬吧，難不成，你真的沒有感覺，還是破罐子破摔？你現在是在用來自我的貸款搞奢侈性消費，難不成凱瑟琳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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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賤夫妻百事哀，賈皓沒有想到會發生在鮑爾和凱瑟琳這對夫妻身上。賈皓一直看好他們的未來，也是基於這種看法才加大了對鮑爾的扶持。如果他們兩個人同心協力，未來的日子過的 不錯，一定是個大概率事件。即使是不得不麵對隨後到來的金融危機。

做實業的人，在第一線，對於經濟的周期性波動有比較明顯的感覺：經營狀態的變化，就是最好的預測晴雨表。未雨綢繆，是度過難關的最好辦法。可是，麵對危機的可能打擊，鮑爾覺得賈皓做事過於保守，想獨立的一展自己的智慧。結果，在賈皓選擇撤退的時候，鮑爾選擇冒進。壓死他的最後一棵稻草，是在南部一個小鎮新建的五千多平方英尺的自助餐店，那陣子，中餐自助餐的生意不錯，他們覺得，建好之後找個買主，進去就能開始經營，自己就此賺點裝修費，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的新合夥人是個華裔老朋友老許，一直做著裝修生意，是局內人。

結果，建好的餐館無人問津，自己又沒有能力經營，隻好違約丟棄，幾十萬的投資全部打水漂漂不說，還有十年約定的租金責任必須負擔。

估計就是在那時，鮑爾和凱瑟琳發生了爭吵。在做生意上，凱瑟琳不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她對鮑爾和賈皓的合作，已經開始有了安全感，在見識了這幾年下來的具體業績後。

等到賈皓意識到，鮑爾和凱瑟琳的關係不可能繼續，鮑爾已經被凱瑟琳趕出大門，和利茲住在一起後，才發現原委：在小兩口因為錢的問題發生爭吵，生氣之中的凱瑟琳奚落鮑爾沒有本事賺足夠多的錢，還是個敗家子的那個夜晚，一氣之下的鮑爾，獨自一人去中國城的酒店喝酒，遇到了經常光顧那裏，一直崇拜、覬覦他這個闊佬的利茲，隨後昏昏沉沉的上了她的粉紅色床。

那時候的鮑爾，在附近的越南人社區裏，是最成功的人士。他和賈皓共同經營的幾十家門店，在越南人眼裏，早就被鮑爾打造為他獨自擁有的家業。開著豪車，住著豪宅，坐擁千萬資產，是很多年輕的越南裔眼裏鮑爾的形象。羨慕、崇拜、追求，為他動心的越南年輕女人，遠不僅利茲一個。以前有個叫安菊亞的，也是越南女人中難得的美女，單身還帶著兩個孩子。憑借女人的敏感，發現苗頭不對的凱瑟琳，及時的實現了成功阻擊，將對手逼走。凱瑟琳應該是早就注意到，在對待女人問題上鮑爾不是一個善茬，較好的承接了來自父親的遺傳基因，故而對他也看的緊。同時，她還托賈皓關照，讓他也盡可能的不給鮑爾機會。對於賈皓，凱瑟琳是個不錯的妻子，同時，讓鮑爾保持一個良好的家庭關係，對於自己和公司的生意，也是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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