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在凝雪海他們無計可施的時候,鬼子的後麵飛來一排密集的子彈,有兩個鬼子抱著槍,哇哇叫著從山坡上滾下來,滾到他們麵前,死了。凝雪海和黑大個快速的從鬼子身上取下子彈,拿著鬼子的三八大蓋開始尋找剩下的鬼子準備射擊。還沒有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剩下的鬼子已經坐著汽艇,快速的從江中飛走了。
媽的,這鬼子反應怎麽會這麽快?!黑大個罵了一聲。估計是特種部隊。小白臉說。是有點不同。行動快,射擊還個個都很準,彈無虛發。不是一般士兵可以做到的。如此的小股部隊居然敢深入腹地,也需要膽識。凝雪海說。他不知道的是,帶隊的還是那位在南京時擊傷他的那個女子,日本軍人藤田惠子!
對了,是誰在幫?凝雪海覺得不可思議,還是上蒼保佑,命不該絕!
就在凝雪海說話的當兒,從小道前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機警的錢誌德和鄧春來快速的躲進路旁的雜草堆,本能的在尋找對抗的策略。他們手裏的槍已經沒有子彈,唯一的選擇就是肉搏戰。正在他們高度緊張時,凝雪海看見跑來的是個穿國軍製服的年輕人。年輕人毫無戒備的跑到跟前,一邊舉手敬禮一邊說:長官,您好。我們長官讓您去一下。
你們長官?好,走吧。他猶豫了一瞬間,隨即一揮手,讓大家都跟著他一起向前走。這時他才注意到,剩下的隻有三人:他,黑大個和小白臉。嘿,都起來,沒事了。凝雪海站住了,高聲叫道,卻沒有獲得他所希望的回應。看看還有沒有出氣的。他向身邊的兩位說。他們立即走向灌木叢,尋找可能還活著的兄弟,凝雪海則一個人跟著來者向前走去。
在前麵不遠處,站著由若幹士兵圍著的一位中校官銜的軍人。長官好!走到跟前,凝雪海行了個軍禮。他不知道來人是誰。是你?叫什麽來著?王家棟已經認出了凝雪海,隻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凝雪海。您認識我?他覺得有點奇怪。正在這時候,黑大個和小白臉追了上來。
怎麽樣?還沒等到對方的答複,凝雪海轉身問小白臉他們。沒有出氣的。一個也沒有。他們搖搖頭,沮喪。鬼子呢?就那兩具屍體,其他的沒有。喔,我是王家棟。這時,王家棟才找著機會回答。能不能幫幫忙,將他們埋了?凝雪海想求王家棟。鬼子的大部隊已經追上來,我們也隻有這幾個人,阻擋都成問題,還是保存實力要緊。王家棟有點難為的說。就在這時候,子彈已經飛來,來自後麵追擊的鬼子。王家棟的士兵在快速的還擊。凝雪海看得出,王家棟的這些士兵不像是普通的軍人,每個人都訓練有素。隱隱約約之中意識到,這位王家棟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或許,追來的鬼子可能以為,這些還活著的國軍士兵都沒有子彈。所以,突然來的反擊性射擊,將鬼子他們給打蒙了。鬼子不得不停下來,尋找掩體繼續射擊。趁著日軍猶豫的功夫,凝雪海他們悄悄的溜走了。
再說另外一批誘敵的國軍阻擊士兵,可沒有凝雪海帶著的這幾個的運氣,他們都在江邊被事先埋伏好的鬼子小分隊給消滅。向北方山區轉移的傷病員和醫生、護士,後來又遭到日軍飛機的跟蹤轟炸,外加隨後地麵部隊的追剿,沒有幾個人得以活著逃走。傷病員多數要麽被追上來的日軍殺死,要麽呆在灌木叢中,靜悄悄的慢慢的死去。這裏方圓幾十裏已經沒有百姓,也很少有活著的生靈,除了為數不多的野兔之外,更多的恐怕就是在尋找和享受人肉的野狼、野狗。
跟隨王家棟的也不過六個戰士,一行十人一起向前走了一個多小時,王家棟向凝雪海他們告別:自己得繼續向北,去徐州方向報道,來日見。他讓凝雪海他們繼續沿江向西,大部隊正在那裏修築防線,為武漢決戰做準備,在那裏,他們應該不難找到各自的部隊。
看著王家棟遠處的背影,凝雪海在想:這個王家棟是誰?為什麽會認識自己?在哪裏?還這麽神神秘秘的。他應該是執行任務路過這剛好遇到鬼子的伏擊,才救了自己。如此精幹的小分隊,執行的也一定不是普通的任務。他想到這裏,笑了笑。
在想什麽呢?還有這個心思? 鄧春來說。沒有什麽。 凝雪海回答。他實際上在想,這日本人和王家棟看來是想到一塊:針尖對麥芒,相互死磕唄。三個人繼續前行,很快就遇到了國軍的駐軍。王家棟說的沒錯,這時,幾乎所有參加過淞滬會戰和南京保衛戰的部隊,都被調到大武漢周遭地區為武漢守衛戰做準備。但在這些部隊裏麵凝雪海沒有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導總隊。
在九江,凝雪海他們停留了一天。他報到後,已經被安排到田家鎮要塞參與防衛。他妻子的家,就在田家鎮附近的一個小鎮。他借著難得的空閑,一個人溜到大街上閑逛,想給媳婦和孩子買點禮物。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著不同製服的軍人占多數,顯然是來自不同的部隊。普通人則多數行色匆匆,煩躁和不安溢於言表。一種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氣氛,籠罩著每個人的臉龐。日軍對南京屠城造成的震撼和威懾,大戰在即帶來的壓抑,隨處可見。
就在此時,凝雪海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個似乎有點熟悉的女子。他和那個女子麵對麵的走著,在兩個人錯過的那一刹,他覺得此人很眼熟。他放慢了腳步,思考著,可是卻怎麽也想不出來了到底在哪裏見過。當時,那個女子對著他微笑著,輕鬆自在的繼續向前走去,像是和他類似的人,閑逛著想買點什麽。他回頭看了看,女子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連頭都沒有回,走路的速度也沒有加快的跡象,看上去還是那麽的漫不經心的。
他笑了笑,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就繼續向前走去。
那個女子,實際上就是他交手過兩次的藤田惠子,那個在南京將他打傷的日軍特工。她已經在凝雪海意識到眼熟的那一刻,就已經感覺到凝雪海身體動作的變化。但是,她卻選擇了以靜製動,繼續看上去輕鬆的逛街,逍遙。在暗地裏,她則已經做著戰鬥的準備。畢竟是老練的特工,臨危不懼,是最基本的功力。她和當初在南京時,日軍派出的多數特工還不同,那些人都是臨時從作戰部隊抽調出來的。此時的凝雪海忽略了一點:在滿大街的人滿臉都充滿壓抑的時刻,此人臉部的輕鬆、自信和不屑,應該是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提醒!
第二天坐船向西,繼續沿江逆流而上。同樣找不到自己原來部隊的黑大個和小白臉,也隨凝雪海一起到要塞報到。此時才知道,昔日的戰友基本上都已棄命南京,所屬部隊已全軍覆沒。
站在船沿,依著欄杆,望著咆哮著向後流動著的渾濁江水,雪海目光呆滯,大腦一片空白:國軍精銳大部已去,今後將更是凶多吉少。兄弟們,要不了多久咋們就可以見麵了。想到這他心裏反倒多了不少的平靜。不知什麽時候,鄧春來和錢誌德也走了過來,同樣的依著欄杆,也各自看著江水,想著自己的心思。雪海所在的校教導總隊是國軍中最精銳的。蔣介石從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起家開始打造蔣家軍,隸屬於軍校的教導總隊,就是他博弈人生的重要一桶金。昔日,他用和國內不同的軍閥、共產黨和黨內勢力對賭,贏多輸少。現在,他拿出自己的全部家當,連本帶利的,和昔日的老友鬆井石根帶領的日軍對賭。
開始時,教導隊的生源來自有知識有誌向,體格健壯的年輕人,一邊學習還一邊被編成實戰部隊進入第一線參加實戰,保留著從北伐時期就開始的傳統,打造一直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現代化軍隊。這支裝備有國軍最新銳武器的部隊,就此成為國內戰力最強的軍事存在。他一直就是蔣介石的心肝寶貝。1931年1月教導總隊成立,1933年6月,就任總隊長的桂永清,開始將這隻學生軍打造成一隻野戰部隊,擴軍至三個團,擁有國內當時最現代化的裝備。隨後的第一戰是西安事變後的渭南戰役,意在解救被扣押在西安的蔣介石。
37年11月,總隊長桂永清就率領教導總隊參加了上海戰役。11月6日,部隊到達上海,直接投入蘇州河畔八字橋接替第一軍陣地。是時,桂永清與參謀長邱清泉均在第一線,教導總隊將士一心,同仇敵愾,死守陣地,日軍企圖以橡皮艇強渡,被殺的血染河水。直到11日金山衛被突破,總隊才奉命撤退。那一次,凝雪海隻是受了點輕傷,連醫院都懶得去。原本計劃將殘餘撤到湖南休整,唐生智找何應欽,吵到蔣委員長麵前,硬是將教導總隊留在南京。撤到南京後又加入南京衛戍部隊序列,參加南京保衛戰。而此時的蔣介石一定知道,守衛南京的最終結局會是什麽,隻是,他有沒有想過會是如此的淒慘?
12月7日,日軍攻抵南京光華門前,受到堅守此處教導總隊的猛烈阻擊。次日守軍第二團吳幼元營長被日軍空襲炸成重傷後,教導隊不僅沒有退宿,而且,第二團團長謝承瑞親臨第一線督戰。桂總隊長聞訊後也親率醫官到光華門火線救護吳營長,並要求第二團官兵效法嶽家軍精神,不為日寇捍動。10日拂曉,敵人占領老虎洞陣地後,即開始集中兵力向紫金山第二峰、孝陵衛之西山主陣地攻擊。教導總隊另一部在孝陵衛已經駐紮四年之久,不僅地形熟,而且自己多年來構築的陣地也比較堅固。一直鏖戰到第次日晚,在日軍一次次的炮轟、攻擊之下,反複的拉鋸爭奪戰,讓教導總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日軍也同樣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至此陣地依然穩如泰山。
11日下午六時,唐生智召集守軍各部指揮官開會下令撤退。桂永清離開陣地赴會,會後他派人通知各團,自己則直接前往下關先行渡江。13日下午二時,日軍海軍軍艦已突破烏龍山長江封鎖線,開始封鎖南京下關江麵。此時,正試圖渡江的國軍官兵,不論是在江上還是岸邊,都遭到敵艦和敵機的射擊和衝撞,在江麵上致死的國軍已高達數千。
從事後歸隊的情況看,總隊第三旅隻有旅長馬威龍,團長鄧文僖二人突出包圍。總隊參謀長邱清泉、四團團長雎友藺、二旅旅部中校參謀廖耀湘等三人,見勢不妙化裝藏入民間,後來找到機會裝成難民逃出南京。如此的國軍精銳,都已經沒有膽量成建製的硬碰硬對敵,從正麵突圍,而是選擇像被打撒的山賊,偷偷摸摸,單獨行動,聽天由命。這隻國軍最精銳就如此輕易的全軍覆沒。凝雪海幸運,得以死裏逃生。這樣算來,還是鬼子無意中救了自己,特別是那個他還不知名字的日軍女特工,藤田惠子給的那一槍。都是已經死過好幾回的人了,對於生死,他似乎已經不再能感覺到太多的差異。
1938年2月中旬,南京城。
惠子等人為即將歸國的鬆井石根送行,氣氛壓抑,回國後的鬆本將再次退休。戰事正在緊張的進行,鬆井覺得自己有餘力而無用武之地,滿身的感慨。惠子覺得也是,像他這樣諳熟中國政治、文化,又充滿軍事才能的帥才,在日軍指揮官中並不多見。
坐下後,惠子又仔細的用鼻子吸了吸,在分辨空氣中分子成分的不同。剛才來時,走在已經被清理幹淨的大道上,她似乎覺得,自己還能隱隱約約聞到屍體腐臭味:難道是一種幻覺?見的死人太多,聞到的腐臭也太多,早已經麻木不仁的神經,此時似乎又活躍起來。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人的大腦,有時就是如此的奇怪!
對於南京大屠殺的實情,惠子不是很清楚。上級一次次對保密條例的強調,一度讓她覺得是不是多此一舉?還是日軍真的在南京做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今天,鬆本被撤職送回國,應該是對自己直覺的證實。據說,製造事端的是美、英的記者和傳教士。在日軍發動總攻前夕,在南京城內,來自美、英、意等國的十幾名新聞記者和攝影師,多數都已經在日軍指揮部的要求下隨帕奈號撤走,留下的不過《紐約時報》的都亭和《芝加哥每日新聞》的斯蒂爾等五名記者。
12月15日,攻陷兩天,南京的對外通訊依然癱瘓。為了盡早發出獨家報道,剩下的記者又隨美艦奧胡號前往上海。由於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當天的《芝加哥每日新聞》,就刊載出斯蒂爾發自南京江麵奧胡號的電訊,這應該是第一家,世界大報報道的日軍在南京的屠殺暴行。斯蒂爾寫道:離開南京之際,我們最後見到的,是一群三百名中國人在臨江的城牆前,井然有序地站著遭處決,那兒堆積的屍體已膝蓋高。他不可能想象到的是:如此殘忍的屠殺,和隨後發生的相比,隻是小巫見大巫。隨後不久,為了確保鬆井石根入城儀式的安全,入城前一個星期,日軍的大屠殺進入高峰,所有青壯年都在危險分子之列,都被殺掉,不分區別!
《紐約時報》則在12月18日和新年後的1月9日,分別發表了都亭關於日軍殘殺數萬中國戰俘和平民的先期報道和跟蹤報道。雖然所見讓他吃驚,卻也隻是冰山一角。
一直呆在南京的美國牧師約翰·馬吉,則用一架16毫米攝影機拍攝了四盤長度達105分鍾的電影記錄膠片,成為唯一記錄大屠殺的影像。馬吉在寄給外界的信件中,記錄了大量的親眼所見:去了很多地方,走到的每個大街小巷,都有死屍。隨後,也是親曆者的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總幹事,將馬吉拍攝的膠片偷運到上海柯達公司,再在那裏製作並傳到美國本土放映。他在美國讀者眾多的《讀者文摘》上發文:日本人從我們的宿營地抓人時,把手上有老繭和剃光頭的,都當作當兵的證據,認為務必判以死刑。他們想要槍殺誰,就把誰拉出去。
11月中旬日軍開始向南京進攻。22日,國民政府宣布遷都重慶,南京平民將就此失去政府保護。在這期間,一些中外人士想仿效法國神父饒家駒在上海設立南市難民區的經驗,在南京設立難民區給平民提供避難所。11月15日左右,金陵大學校董會董事長杭立武,召集十幾個自己熟悉的外國人在一起,提議設立難民區,大家都很讚成。17日,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美籍教師魏特琳、長老會米爾斯、金陵大學美籍教師貝茨、史邁士等分別與美國大使館聯係,建議在南京設立一個安全區,獲得支持。
隨後,國際委員會劃定的南京安全區,以美國駐華大使館所在地和金陵大學、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金陵神學院、金陵中學、鼓樓醫院等教會機構為中心,占地約3.86平方公裏,四麵以馬路為界。東麵邊界是中山路,從新街口至山西路交叉路口;北麵從山西路交叉路口向西劃線至西康路; 西麵從北界線向南至漢口路中段(呈拱形)再往東南劃直線,直至上海路與漢中路交叉路口。界內分設交通部大廈、華僑招待所、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最高法院、金陵大學等25處難民收容所。
已經逃離的中國政府承認安全區,承諾實現安全區的非軍事化,並且承諾向國際委員會提供資金、糧食和治安警察。日本方麵則拒絕承認,但卻表示,隻要沒有中國軍隊駐紮,日軍不會攻擊安全區。占領南京後,日軍並未遵守自己的承諾,無數次的強行闖入安全區、劫掠財物、奸淫婦女,大肆抓捕青壯年男子,並將其殺害。國際委員會多次提出抗議,要求按國際慣例對安全區予以保護,但是日軍置若罔聞。
雖然如此,國際委員會及國際紅十字會南京委員會的成員,冒著生命危險,還是在日軍長達數月的屠殺中,保護了數十萬中國難民的生命。38年1月底,日軍強迫安全區內難民還家,並聲稱已經恢複南京城秩序,實際上殺戮依然在繼續,對婦女的淩辱還在繼續的升級。2月18日,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被迫改稱南京國際救濟委員會,難民區不複存在,最後一批難民營被迫於1938年5月關閉。
約翰·馬吉牧師記錄了一起典型的強奸滅門慘案:12月13日,30個日兵闖入夏淑琴一家與房東居住的門東新路口5號,他們先殺死房東夫妻和夏淑琴的父親,用刺刀殺死夏淑琴母親懷裏的1歲嬰兒,之後輪奸母親和另一個房間裏16歲、14歲的兩個姐姐,她的祖父母在試圖保護孫女的時候被殺死。之後日兵殺死慘遭奸淫的母女,並且在她們的陰道裏插進瓶子和木棍。當時7歲的夏淑琴和她4歲的妹妹被刺刀紮傷,她們因為昏死過去而幸存下來。最後,日兵殺死房東的兩個孩子,4歲孩子被刺死,2歲孩子被用軍刀劈開腦殼。夏淑琴作為為數極少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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