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閻連科的ABC》 (轉載)
A. 愛滋病
從2004年開始,每過一段時間,閻連科就要去一趟愛滋病村。有時候,他和一名醫生一起去,有時候他自已去。在那裏,他幫愛滋病人找打井,發藥,做心理療法。後來他寫了一部《丁莊夢》。《丁莊夢》出版以後,我以為他去的次數會少一些了,因為作品已經寫完了嘛。不料,他還是經常去。年前,有一次我碰到他,發現他情緒很壞,原來他剛從愛滋病村回來。他每次回來,情緒都會壞上幾天,因為他在村裏接識的朋友又死了幾個。他向我講述村邊已經連成了一片的墳。他這次去,是給村裏的愛滋病孤兒發壓歲錢的。有一段時間,他很認真地問朋友,要不要領養一個愛滋病孤兒?
B. 斃稿
我還不認識閻連科的時候,就聽到過一個故事。說是雜誌社的編輯,有必要和閻連科保持良好的關係,因為他可以幫你救場。如果你已經編好的稿子,突然被槍斃了,一時間有沒有別的稿子可用,你可以給閻連科打電話。你隻管告訴他你需要的字數即可,他肯定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而且質量可靠。後來我聽他說過,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每天都可以寫上一萬字。當然,他現在不行了,身體跟不上了,三天兩頭腰疼,頭暈。現在,他就是腰不疼,頭不暈,也沒有哪個編輯敢指望他來救場了。為什麽呢?因為他的稿子也經常會被斃掉。最近幾年,他是被斃稿次數最多的中國作家。
C.吃飯
和閻連科在一起吃飯,是一件愉快的事。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不必擔心自己買單。我和他住得很近,在一起吃飯甚多,十有八九是他買單。他總是搶著買單。他點了一桌子的菜,但他自己吃得很少,因為他要減肥。如果是晚飯,通常他隻喝一碗疙瘩湯,就是河南農民常喝的那種麵糊糊,價格在1元到5元之間。也就是說,他點了一桌子的菜,基本上都是給你點的。如果你們沒有吃完,他要打包帶回去,給他的狗吃。他有京叭一隻,大名哈裏。閻連科每天都要遛狗,孤獨的閻連科喜歡和狗說話。有一年的春節前,哈裏因為戀愛問題失蹤半年,閻連科說,完了完了,徹底完了,這個年過不成了,過不成了呀。
D. 地道
在《堅硬如水》中,閻連科挖掘了一條地道,一條愛情、死亡和革命的地道。從事原型批評的人,或許能從民間故事中,找到這條地道的原型。諸如二郎救母的故事,宋徽宗與李師師的故事。但我想說的是,閻連科的小說,其實一直有一種"地道意識",無論他是否鋪設了一條地道:在那裏,空間極度黑暗,死亡逐漸逼近,幸福充滿著腐爛的氣息,人們在瞬間擺脫了意識型態的控製,進入了狂野、撒歡的境地。別人的狂歡在廣場上進行,而閻連科的狂歡在地道裏進行。所以,他激昂的反抗隻對自己有毀滅性,他隻是在內心深處暴發革命,他堅硬如水。
E. 兒子
我還沒有見過比閻連科更愛兒子的人。閻連科這輩子吃了太多的苦,他發誓,絕對,堅決、徹底不讓兒子吃苦了,一點苦也不行。他早早地為兒子準備了房子,票子。兒子還在上大學,他就操心為兒子娶媳婦了。兒子去上海,他央求著兒子買機票。倒是兒子不願意坐飛機,願意坐火車。他要為兒子買軟臥,但兒子卻想坐硬座。他對兒子的愛,連兒子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還有一次,閻連悄悄對我說,他最喜歡混血兒,他很想有一個混血的孫子或者孫女。我的第一個感受是,這個時常自稱農民的人,其實是個激進的全球化分子。
F.返本歸源
在《日光流年》中,小說在結構上呈現了一種奇怪的倒敘方式。一般的倒敘,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隻是為了交待某件事情的起因。但《日光流年》卻在整體上呈現出一種倒敘方式,就像太陽從西邊升起,從東邊落下。故事從他的死亡開始,他一步步倒回到自己的青年,自己的童年,然後是母親的子宮,然後他從子宮中探出頭來,打量這個世界。小說是敘事曆程是一個返本歸源的曆程。當然,在每一個段落的內部,小說的敘述方式是順敘的,否則故事便無法講述。這樣一種整體上的倒敘和具體上的順敘,使得小說具有一種對抗宿命的力量,一種與時間搏鬥的勇氣,它是對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上業已形成的秩序的頑強的不認同。
G.故鄉
去年夏天,我曾陪同閻連科回過一次田湖鎮,河南嵩縣耙耬山區的田湖鎮。那是著名的兩程故裏,也是閻連科的故鄉。十多年來,經由閻連科濃墨重彩的描繪,耙耬山區已經成為中國文學地形圖上最著名的景觀。從《年月日》到《日光流年》,再到《受活》,閻連科的故事都發生在耙耬山區。在這個以原始農具命名的山區,慘烈的故事一次次上演,絕望和悲苦就是生活的原色,在那裏做一隻老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從洛陽出發,向西,走高速公路,再走國道,一個半小時候以後,田湖鎮就遙遙在望了。一路上,我並沒有看到崇山峻嶺,我看到的隻是逶迤的丘嶺,遼闊的原野,高大的楊樹,飄香的果園。在果園的旁邊,偶爾閃現一個村子,那是三姓村還是受活莊?我不知道。田湖鎮終於到了,那是著名的兩程故裏,也是閻連科的出生地。閻連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手有點哆嗦,臉上有一種興奮,也有一種羞澀。我們還坐在車裏張望,閻連科已經下了車,他要腳踏實地,在田湖鎮的街頭走一走。
但在我看來,它與別的中原小鎮沒有任何區別:鎮子裏照例有一條主幹道,用柏油鋪成,路基墊得很高,甚至高過別處的屋頂。它以誇張的方式告訴你,不久之前,這還是一條泥濘而狹窄的村路。現在,從外表看去,一切都鳥槍換炮了:高級轎車、農用拖拉機、毛驢車可以從街上並排駛過,喇叭聲、驢叫聲以及人們的叫賣叫,此起彼伏。我到街邊的煙店買煙,煙店裏同時出售可口可樂、冰淇淋以及各種娛樂性雜誌。煙店的旁邊是一個服裝市場,在那裏可以買到各種名牌服裝,其價格之低廉簡直讓人吃驚。染了一頭金發、戴著耳環、塗著鮮紅的指甲油的售貨小姐告訴我,這裏的名牌運動服最受歡迎。人們之所以愛穿運動服,是因為快"開會"了。她所說的"開會",指的是"開奧運會"。她還向我說明,這裏的運動服好得很,買一套就等於買兩套:正麵穿是耐克,反麵穿則是阿迪達斯。站在這樣的一個小鎮的街頭,我幾乎感覺不到閻連科小說裏所慣有的那種慘烈,那種悲苦,那種絕望。這就是閻連科筆下反複出現的那個耙耬山區嗎?這就是先爺、尤四婆、司馬藍、茅枝婆們曾經生活過的村子嗎?我相信,任何一個熟悉閻連科的作品並且到過耙耬山區的人,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開個玩笑吧,這裏與其說是閻連科《日光流年》中的三姓村,不如說是拙著《石榴樹上結櫻桃》中的官莊村。當然,我知道,此時我隻是一名遊客,我對這裏沒有任何記憶。而閻連科,卻是生活在記憶中的人。
H.漢學家
從前年開始,閻連科的小說開始受到海外漢學家的關注。就我所知,他的小說已經被翻譯成幾十種文字,其中有一些語種,他以前都沒有聽說過。他可能中國頂級作家中出國次數最少的人,但他很可能是被翻譯最多的中國作家。不過,被翻譯最多的作品,往往不是他最滿意的作品。在我看來,他最好的小說是《日光流年》,最重要的小說是《受活》,但外國的出版社好像對此並不太感興趣。這種情形很多人都遇到過,我自己也遇到過。我自認為我迄今寫得最好的是《花腔》,但被廣泛翻譯出去的卻是《石榴樹上結櫻桃》。這件事給人的教訓是,如果一個作家不能對自己的創作保持足夠的清醒,那他確實很容易跟在漢學家的屁股後麵走。
J.疾病
閻連科的小說,總是一次次地寫到疾病,寫到殘疾。在《日光流年》中,病的名字叫喉堵症,因為喉堵症,人們一律活不過四十歲;在《受活》中,病人們甚至被組織起來,形成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術團";在《丁莊夢》中,那種病的名字叫愛滋病。閻連科的小說中最駭人聽聞的情節、場景,都是圍繞著身體的疾病而展開。在《耙耬天歌》中,母親用自己的骨頭湯給孩子治病;在《日光流年》中,司馬虎賣掉腿皮之後,褲管裏的蛆蟲像豆子一樣,一粒粒往下掉;在《年月日》中,先爺的身體化做了玉米的根係。用疾病,或者進一步說是用畸型,來對應他筆下人物所置身於其中的現代化進程,是閻連科寫作中最值得玩味的一麵。與此相應,在小說的第一頁,閻連科是個經典的寫實主義者,但到了書的第二頁,閻連科的寫實主義就變成了夢魘的寫實主義,一種狂想式的現實主義。
K.狂想
狂想現實主義,最早由李敬澤提出,用來說明他對《受活》的認識。這個詞是否恰當,還可另外討論,但"狂想"這個詞,確實相當準確地擊中了閻連科寫作的重要特性。《年月日》和《黃金洞》之後,閻連科的小說無不帶有狂想的特征,你在現實生活當中很難遇到類似的故事,類似的情節,變形、誇張、怪誕,極端,是他的小說最直接的美學風貌。在他和梁鴻女士的討論中,他曾經提到,他很喜歡河南作家李佩甫的一篇小說《桔子》:當桔子扔到臉上的時候,桔子竟然在這個人的臉上生根發芽了,並且長出了一株桔子樹。這段對話或許無意中透露了閻連科獨特的口味。
L.淚
閻連科小說中人物的淚腺很發達。讀閻連科的小說,你不時能夠聽到哭聲。哭,是閻連科小說中的人物表達感情的方式,不管這個人是孩子,還是成人,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使得閻連科的小說,具有一種煽情的效果。坦率地說,我不喜歡這樣一種表達方式。我更喜歡眼中噙淚、但淚水並沒有流下來的那種效果。但是,如果他的人物不哭出來,你就會覺得少了些什麽,你會覺得"悶",你會覺得那是一個密不透風的鐵屋子。現在,人物的哭聲從鐵屋子裏傳了出來,你的第一個感覺是,他的人物還活著,暫時還沒有死去。
M.蔓繞
通常說來,閻連科的小說在整體敘事上骨架分明,線索清晰,他的中短篇小說甚至常常隻有一根筋,隻是為了闡明一個動機。但在具體的語言表述上,閻連科的小說卻極為繁瑣,黏稠,有眾多的鋪排,有眾多的衝突,層次之間枝蔓纏繞,扯不斷,理還亂。閻連科的小說,至少從語言表述的方式上看,是各種矛盾的綜合。就我所知,有一部人對閻連科的小說極為推崇,而另一部分人卻對閻連科的小說難以認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那是一種獨有的閻連科式的語言。閻連科本人就是一個極為矛盾的人,他複雜而又簡單,暴戾而又溫柔,慧黠而又忠厚。
N.呢
閻連科的小說,有很多語氣詞。呃,哦,呢,唉,咦,等等。在《受活》中,這種語氣詞的使用,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它好像已經不是語氣詞,而是一種陳述方式,一種發聲方式。有如嬰兒的呢喃,小鳥的啁啾,魚兒的戲水。王鴻生先生經專門論述過閻連科小說中的這種語氣詞的使用,使人印象深刻。他認為這是一個有童心的人,一個無力對抗世界的人,在向世界使性子,發脾氣,訴苦,撒嬌。閻連科的這種使用方式,非常奇怪地使得小說具有一種"逸出沉重"的可能,使小說具備了另外一種視角,一種孩童般的觀察世界的方式。這或許是閻連科對當代小說敘述方式的一種貢獻。
O.偶然的命運
如果閻連科沒有當兵,閻連科現在幹什麽呢?如果閻連科當初退伍回家,閻連科現在幹什麽呢?這樣的"如果",可以無限排列下去,每排列一次,就會獲得一種命運。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命運,仿佛隻是無限的命運中的一種。但是,我們必須承認,我們都隻有一種命運,那就是現在的命運,而絕對不可能有別的命運。
P.嘭的一聲
"嘭的一聲,司馬藍要死了。司馬藍是村長,高壽到三十九歲,死亡哐當一下像瓦片樣落到他頭上。他就知道死是如期而知了。"--這就是著名的《日光流年》的開頭。很多年前,我在鄭州的三聯書店買書,遇到孫蓀先生。孫蓀先生說,他要來買一本書,叫《日光流年》。他說,有人告訴他,《日光流年》中通感的運用,堪稱登峰造極。以後幾年,我經常看到有人談到《日光流年》中的通感,談到整部小說的第一個字:"嘭"。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了閻連科的自供。他說,在他的嵩縣老家,說到王老五死了,人們就會說,嘭,王老五死了。我想了想,在我的老家濟源,人們好像也是這麽說的。昨天,我母親對我說,誰誰誰生孩子容易得很,撲通一聲,就生了。可是我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到呢?
Q 奇跡
至少在我看來,現代小說就是對日常生活的奇跡性的發現。但迄今為止,閻連科的重要小說,寫的都是奇跡本身,奇峰一見驚魂魄。這使得閻連科的小說,與我們見到的大多數的現代小說,那種描述日常生活的小說,有著明顯的區別。因為專注於寫奇跡,所以閻連科的小說,無不帶有強烈的虛構特征。他的小說,即便以寫實麵貌出現,也是更接近於寓言。我幾乎可以認定,閻連科是當今惟一的一位真正地重寫神話的人,當然,那是一種小神話,或者偽神話。這使得閻連科的刀鋒異常犀利,直指生活的本質和核心。閻連科有一種奇怪的本領,雖是劍走偏鋒,但能一劍封喉。
R.人稱
有一次,坐在車上,我與閻連科談起小說的敘述人問題。我的難題是,我隻有找到小說的敘述人,才能把故事講下去。我隻能采用第一人稱,或者有限製的第三人稱。但閻連科對此卻毫不在乎。他的小說,基本上都是全知全能的敘述。他的理由是,小說都是作家本人寫的,你第一人稱也好,用第三人稱也好,小說實際上都是第一人稱的。他還挖苦我呢,說你們這些人啊,總是把簡單的事弄得很複雜。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S.詩意
同樣奇怪的是,閻連科的小說中,又常常有一種詩意。閻連科的詩意,是一種粗礪的、常常違反常規的詩意。當他充分地,甚至過於充分地描寫生活的醜惡、罪惡、黑暗的時候,你簡直想不到,他竟然會突然騰出手來,去描寫一番生活中的詩意。這些詩意,很多時候跟大地有關,跟人物生存的背景有關,跟女人的眼神和身體有關。典型的閻連科式的詩意,可以《丁莊夢》裏的一個故事中看到。丁亮和自己的弟媳婦玲玲,都染了上了愛滋病,然後是各自離婚,結婚,準備一齊赴死。但就在這時候,玲玲的病竟然因為愛情而神奇消失。也就在這天夜裏,丁亮又發病了,發燒,燙。接下來,閻連科式的詩意集出現了:為了救活丁亮,玲玲在冬夜裏光身出門,把水澆在自己的身上,為的是"用冰涼的光身吸著他的燙"。玲玲隨即被凍死,醒來的丁亮隨後自殺殉情。這個段落,可能包含了閻連科式的詩意所具備的所有元素:身體,愛情,死亡,反常規,奇跡。用閻連科自己的表述,即是"用冰涼的光身吸著他的燙"。
T.突圍
據說,四川人三十歲要出川,河南人三十歲要突圍。瀏覽關於河南作家,或者關於河南籍作家的有關評述,你可以發現,"突破"、"突圍"一類的詞語,出現的頻率很高。很多年前,在河南新鄉還召開過一次關於所謂的"文學豫軍"的研討會,會議的主題就是"文學豫軍,中原突破"。順便說一下,我就是在那個會議上認識閻連科的,同時我還認識了劉慶邦、邢軍紀、朱秀海、周大新、柳建偉。他們都是豫籍作家。閻、劉、周、朱、邢的低調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像柳建偉的高調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樣。突圍、突破,這些人"突"的是什麽呢?要"突"到哪裏去呢?我至今仍然沒有想明白。我寧願相信,這是豫籍批評家們一個說法。
W.為人民服務
這是閻連科最差的小說,這是閻連科影響最大的小說。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無論在海內還是在海外,閻連科都將因此備受困擾。不說也罷。
X.先爺
在閻連科最為出色的中篇小說《年月日》當中,先爺讓自己的身體化作肥料,以滋養大地,最後他的身體和玉米的根係融為一體。在我看來,這是閻連科小說當中最富有想象力的篇章,是最能代表閻連科風格的篇章。在小說的結尾,閻連科寫到:
先爺躺到墓裏,有一隻胳膊伸在那棵玉蜀黍的正下,其餘身子,都擠靠在玉蜀黍這邊,渾身的蛀洞,星羅棋布……那棵玉蜀黍的每一根根須,都如藤條一樣,絲絲連連,呈出粉紅的顏色,全都從蛀洞中長紮在先爺的胸膛上,大腿上,手腕上,先爺的每一節骨頭,每一塊腐肉,都被網一樣的玉蜀黍根須串在一起,通連到那棵玉蜀黍稈上去了。
閻連科在此寫的是先爺,還是他自己?還是我們所有人的命運?我們未必比先爺幸福,因為先爺還留下了一株玉蜀黍,而我們這些寫作者,可能什麽也沒有留下。
Y.雅與俗
規範、正確謂之雅。荀子說:"夷俗邪音,不敢亂雅。"而所謂"夷俗邪音",用今天的話說,或可以指地方的風俗和方言。閻連科的小說,就以我上麵引用的那段話為例,雅與俗總是密不可分:方言和標準的書麵語,總是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土得掉渣的鄉土生活與象征主義的表現手法糾纏在一起。這是當今漢語寫作的一個奇觀。順便說一下,這種雅與俗一直延伸到讀者那裏,就我所知,雖然他寫的是鄉土生活,但他的讀者卻都是城市人,其中絕大部分人沒有起碼的鄉土生活經曆。
Z.最
評述閻連科其人其文,都用得上一個"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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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說明:閻連科估計是“體製內”最不滿足於體製製約的大家水平的作家,對於“政治正確”的理解“能力”比較低!也就是比較“弱智”的那種。他的很多作品在國內沒法出版,我也難在海外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