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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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日清戰爭4-----------開戰

(2017-02-09 08:00:14) 下一個

——開戰——

 

題目雖然帶著暴力和血腥,但是我們更願意從北京城另一道風景說起,那就是歌舞升平的壽宴。

 

前文看的我們目不暇接,緊張而憤然,有一種噴薄之氣,有點繃不住的感覺。下一段文,讓我們換換口味。

 

甲午年,正好慈禧老佛爺來到世上一個甲子,六十年整,生日是陰曆十月初十(陽曆11月7號)。古語說:人過七十古來稀。六十歲的生意絕對是一個大日子。所以有六十大壽之說(六十歲以前,不能用“大壽”二字)。

 

為了辦的隆重,慶典之事一年前就開始籌備了。大事參照康熙與乾隆的舊例。計劃去頤和園熱鬧一番。

 

清政府排出三千萬兩白銀的預算(大部分用於修園子)準備用於慶典活動。全國上下各級大員們,都在想方設法撈銀子,捐獻給朝廷一搏上司的歡心。李鴻章也不得不從本來就緊缺的海軍經費中抽出幾十萬兩獻上,以表忠心。全然不顧北洋水師八年來未增一艦,未置一炮的現實。

 

這樣說李鴻章也許有點冤枉,因為這就是中國的現實,進了官場就像是軌道上跑的車,隻能照規矩跑,你要想換換道,一定會翻車。官場上博得上司歡心永遠比做事重要。李鴻章要想辦成一件事(比如海軍的事),一定要博得上司的歡心。一百多年前是這樣,一百多年後的今天也是這樣。這好像是中國人的魔咒,大清是這樣,國民黨是這樣,共產黨也是這樣。

 

朝鮮的事的確攪了老佛爺的好事。甲午戰敗,清廷不得不取消在頤和園的慶典及沿途的景點工程。1894年11月7日(即陰曆十月初十),慈禧在寧壽宮中黯然度她的60歲生日。據傳,慈禧在臨終前遺言:不能讓女人掌權(因為國運不昌)。似是對自己掌權的反思。

 

 

李鴻章終於開始調兵,一路六千餘人,經陸路過鴨綠江向平壤開進。一路兩千餘人經海路增援牙山。由於考慮到,牙山接駁的船小,決定將走海路的兩千多官兵,分成三個梯次開進。李鴻章租借外籍商船三隻分別是高升、愛仁、飛鯨,三船都在塘沽載人、載物,開往牙山,為使牙山港不至擁堵,決定愛仁二十一號開船,飛鯨二十二開船,高升二十三號開船。北洋水師派出濟遠管帶方伯謙率領濟遠、廣乙、威遠三艦護航。丁汝昌原計劃,率北洋水師大隊接應。但為李鴻章否決。李鴻章始終認為,日本不會開戰。他不相信日本人敢打。

 

我們看一下日本方麵的準備。

 

日本是準備一戰的,國內求戰的輿情高漲(難道李鴻章一點都不了解?還是不肯相信),數百個精英團體推波助瀾。軍隊裏主戰派早就繃不住勁了。這口氣憋得太久了。

 

日本國內進行了戰時動員,增補了常備部隊,第五師團得到加強。7月12號,外務大臣陸奧宗光致電駐朝鮮公使大鳥圭介說:“今有施行斷然處置之必要。故閣下務須注意,可擇一不受世上非難之某種口實,以之開始實際運動。”

 

十三號,又派公使館參事官等人速返朝鮮,傳遞密令:“促成中日衝突,實為當前急務,為實行此事,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十七號,大本營召開禦前會議,決定正式對清國開戰,大本營並根據天皇的指示下令主戰派預備役海軍中將樺山資紀回複現役。取代保守派原海軍軍令部部長中牟田倉之助的職務。

 

關於中牟田倉之助和樺山資紀:

   海軍中將中牟田倉之助,1893年出任海軍令部部長,他對日清兩國海軍的認識是,北洋水師足夠強大,尤其是定遠、鎮遠兩艦令人生畏。日本海軍如果主動進攻不一定有取勝的把握,因而他“主張艦隊取守勢運動”。戰後調入預備役。

 

   海軍中將樺山資紀孔武張揚,曾在議會討論海軍軍費的會場大聲斷喝,導致國會解散,內閣下台,開軍隊逼倒政府之先河。被呼為“蠻勇將軍”,由其粗蠻不合和平年代的時令,被轉入預備役。現在要打仗了,就需要他這種人了。

  

樺山上台後立刻下令將日本分散的艦隊(常備艦隊、西海艦隊和一些雜務的艦船)集中,組成聯合艦隊,艦隊司令為伊東祐亨。

 

7月22號,他親赴佐世保完成艦隊整編,並視察了艦隊,同時確定,以佐世保為聯合艦隊的基地。聯合艦隊編製如下:

 

 

 

 

司令官:海軍中將伊東祐亨;

 

參謀長:海軍大佐鮫島園規;

 

參謀:海軍大尉島村速雄;

 

參謀:海軍大尉正戶為太郎。

 

常備艦隊:鬆島、浪速、吉野、千代田、嚴島,橋立、高千穗、秋津洲、比叡、扶桑;

 

通訊艦:八重山;

 

附屬艦:築紫、愛宕、摩耶、鳥海、天城;

 

附屬船:山城丸、近江丸;

 

魚雷艇:小鷹、七號艇、十二號艇、十三號艇、二十二號艇、二十三號艇。

 

西海艦隊:金剛、天龍、大島、大和、礱城、葛城,高雄,赤城、武藏;

 

附屬船:玄海丸。

 

軍港警備:

 

橫須賀港:築波、千珠;

 

吳港:鳳翔、海門、館山;

 

佐世保港:滿珠。

 

聯合艦隊的成立,標誌著日本海軍戰爭的組織準備工作已經就緒。

 

由於整編的時間倉促,雖然名義上是組編完成,但實際上,協調上很有問題。聯合艦隊參謀釜屋忠道曾這樣描述道:“當時在佐世保集結的軍艦有幾十艘,但令人可悲的是,對於艦隊運動信號的識別卻存在著很大的弊端,完全熟悉艦隊運動的將校寥寥無幾,艦隊的整備也因信號問題而遲遲不能解決,如此不熟練的艦隊就是在堂堂正正的一舉一動的信號指揮下仍舊行動困難,因此隻能在每日的閑暇,令各艦派出小蒸汽船,到佐世保港外進行艦隊運動的訓練,希望通過努力彌補其欠缺……”(《戰袍餘薰懷舊錄》)

 

可見,當時日本海軍在進行戰術編隊時還是存在很大困難的,因此在作戰時,隻能采用隨旗艦運動的單縱陣陣形。

 

艦隊中的鬆島、嚴島、橋立也稱“三景艦”即以日本三個景點的名字命名的。是日本海軍為對付定遠艦而設計製造的三艘二級巡洋艦,排水量4千多噸。設計者為法國人白勞易,艦上主炮為英法聯合生產的320毫米巨炮,設計為能壓倒定遠305毫米大炮的火力,並且能穿透定遠的深厚防護。由於壓倒定遠太過心切,所以造成了“小船扛大炮”結果,致使船體不穩,此外,雖然白勞易刻意加強了重點部位的裝甲,但防護巡洋艦艦型的先天不足仍然使三景艦的防禦力顯得弱不禁風,在日本海軍中流傳“赤身裸體的武士”的說法。也因為這三條艦,幾乎消耗了日軍海軍一半的軍費。

 

海戰中出盡風頭的是“吉野艦”,吉野排水量4200餘噸,由英國人製造。由於建造的比較晚,采用了新出現的技術,使航速達到23節,是當時世界上最快的軍艦。而且裝備的都是速射炮。射速是當時北洋水師同級別艦炮射速的5倍到6倍。

 

在整編艦隊的當天,大本營向伊東祐亨發來命令如下:“貴司令官當率領聯合艦隊,控製朝鮮西岸海麵,在豐島或安眠島附近的方便地區,占領臨時根據地。”

 

仗是要打了,麵上的工作還要做,為求外交上的合理性,日本政府通過英國駐日本公使楚恩遲轉告清國政府:如果清國向朝鮮增兵, 即被視為對日本表示敵意的行動,“即作要殺倭人論”。

 

二十二日,大鳥圭介根據本國政府的指令,向朝鮮政府發出照會,要求朝鮮政府“亟令清軍退出境外”,並限定二十四日為期,“倘延不示複,則本使自有所決意行事”。

 

這份照會等於是最後通牒。照會發出後,大鳥圭介對海軍軍令部派來的安原金次海軍少佐說:“終於決定不免一戰。”

 

公使館書記官衫村濬(複原職)也透露了日本的意圖:朝鮮政府“無論如何答複,或逾期不答,都要舉事”。

 

當時,海軍大臣西鄉從道曾詢問外相陸奧宗光:若於此最後通牒期間,或之後遇中國艦隊,或中國有增派軍隊之事實,“日本艦隊立即開戰,在外交上有無困難?”陸奧宗光果斷地回答:“作為外交上的順序,沒有什麽問題。”這等於是向海上攻擊行動開了最後的一盞綠燈。日本海軍等待的隻是機會了。

 

 

回想到前文書,我們說到的,七月十八日,李鴻章還在致電總理衙門說:“日兵在漢,無甚動靜,二十開仗之說似是謠傳。”看來不是沒有風聲或密息刮到李鴻章的耳朵裏,隻是李鴻章不相信罷了。

 

不過我想說一句,回首這段往事,應該說,日本人在程序上正義。算不上偷襲,至於說,李鴻章不準備,那是大清國的事。

日本人不但做了書麵上的最後通牒,還做出了行動。幾天前的七月二十號,日本本公使大鳥圭介向朝王發出一份措辭強硬,蠻橫無理的照會。照會主要提了四項要求:

  1. 日本要架設漢城到釜山的軍用電線。
  2. 根據《濟物浦》條約,朝鮮必須立刻著手建設日本軍營。
  3. 放棄朝鮮是清國屬國論。立即驅除清國在朝部隊。
  4. 廢除朝鮮和清國間的各項條約。

 

以上四點要求,必須在22日作出答複。否則日本將采取必要行動。

 

清國已不可依,朝鮮政府不得不於22號,答複日方說:朝鮮同意放棄朝鮮是清國屬國論;並已派員通知清國臨時代辦唐紹儀請撤清國軍隊。但是侵略者的血盆大口已經張開,是不會輕易閉上的,理由看是誰說。

 

大鳥說朝鮮政府口是心非,內心裏還是承認是清國的屬國,因此答複不被接受。同日,大鳥代表日本政府向朝鮮外務督弁趙秉稷遞交了日軍將進攻王宮的正式文告。程序是很正義,可是壞事還是要做。

 

23號晨日軍進攻王宮,朝鮮衛隊隻抵抗了幾十分鍾,即土崩瓦解。日軍移大院君到景福宮,開始執掌國政。成為日本的傀儡。同時掐斷了朝鮮政府與清國的電迅聯係。

 

實際上已經開戰了,李鴻章再沒有戰爭意識,那就太過分了。

 

 

說到朝鮮的是,不能忘了袁世凱,袁世凱哪兒去了?

 

   自六月份以來,日軍越來越到,日本人的氣焰越來越囂張。袁世凱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可是李鴻章還一再指示他敦促日本撤兵。這已是不可能實現的任務。這一點袁世凱看的很清楚。他疊次密電李鴻章增兵朝鮮,可是李鴻章就是不聽。徒呼奈何。上命不能違,還得駐守公使館。

不但日本人和親日派人員是他的威脅,東學黨人也恨他,因為他主張招清軍助剿。外麵盛傳東學黨人派刺客來殺袁世凱。到日本人扶起大院君後,大院君更是揚言要砍袁世凱的腦袋,這袁世凱此時此刻裏外不是人。

袁世凱不能再去王宮參政,連公使館都不敢出,形同被軟禁,好在朝鮮夫人是朝鮮女子,出入公使館尚不太受人注意,袁世凱對外界的連絡便多借助這位朝鮮夫人了。

袁世凱致電北洋大臣,他坦直地說:後來袁世凱對李鴻章言稱,日本人的大炮就架在他的大門口。李鴻章還不不為所動,袁世凱像是被李鴻章遺忘了。想必袁世凱此時對李鴻章頗多怨恨。危險倒是其次,正如袁世凱所說“倘若朝廷決定對日作戰,則請先撤回在韓的使署人員,世凱以一身報國,無所恇畏,但恐有辱使命,有損國威。”:關鍵是袁世凱無事可為,手裏既沒有軍隊可用,也見不著朝王。天天困居公使館。

眼看正路走不通,袁世凱開始走人際旁道,袁世凱聯絡李鴻章的幕僚張佩綸(三品卿銜會辦福建海疆事宜,兼署船政大臣。),請張代為說項。張正在天津,乃把袁的處境詳詳細細地報告李鴻章,李這才決定電告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要召袁世凱下旗歸國。

1894年7月19號袁世凱化妝成平民逃離朝鮮,22號到達天津。袁世凱走後,他的職務由唐紹儀代理。

 

 

回過頭再說,李鴻章增兵的事。

 

七月二十二號,方伯謙率領濟遠、廣乙、威遠三艦,從威海出發,二十三號抵達牙山等候,二十四號晨,愛仁抵達,方伯謙派出水兵幫助卸載。當天下午兩點鍾左右,飛鯨來到,飛鯨攜帶雜務甚多,卸載比較慢,一直到淩晨四時才卸載完畢。在此期間,威遠從仁川回隊,向方伯謙報告說:漢城方向的倭寇可能已經與韓方開戰,電線都以被截斷。另據英國一兵船船長說,“倭大隊兵船明日即來”。方伯謙以預感情況緊急。令威遠艦先走(因威遠艦是福建船政所1876年造的艦,比較老舊,船也太小,火力也不足,北洋水師成立時,已改為練習艦。)他不想萬一開戰,再搭上威遠艦。

 

 

再看一下日本方麵的準備。先是聯合艦隊司令,已經接到了大本營的命令,讓聯合艦隊控製朝鮮西海麵,並占領根據地。樺山資紀將艦隊的任務明確為:在朝鮮海麵尋機,襲擊北洋艦隊。

 

伊東祐亨召集各艦長研究作戰隊形,決定將艦隊分成第一和第二兩個遊擊隊。決定本隊分為兩個小隊。分隊如下。

 

 

第一遊擊隊:吉野(原常備艦隊旗艦)、秋津洲、浪速。

 

本隊:

 

第一小隊:鬆島(聯合艦隊旗艦)、千代田、高千穗;

 

第二小隊:橋立、築紫、嚴島。

 

第二遊擊隊:葛城(原西海艦隊旗艦)、天龍、高雄、大和。

 

魚雷艦隊:

 

母艦:比叡;

 

魚雷艇:山鷹、七號艇、十二號艇、十三號艇、二十二號

艇、二十三號艇.

 

護衛艦:愛宕,摩耶。

 

七月二十三日午前十一時,日本聯合艦隊開始離開佐世保港,第一遊擊隊先發,次為本隊,再次為第二遊擊隊、魚雷艇隊、護衛艦等。其航次序列是:

 

艦隊出發離港時,樺山資紀乘坐的”高砂丸”掛出“發揚帝國海軍榮譽”的旗語來送行。離港軍艦則分別打出“完全準備就緒”;“永遠謹記不忘”;“待我凱旋歸來”;等表達決心的旗語以回應。

 

評:

   看到此不能不歎,看看日清兩國海軍當時的狀態是多麽不同?!李鴻章老用昏聵,坐守天津,一個勁的想著怎麽以理服人。時不時還以孫子“不戰而屈人之兵”來自詡自己高明。再看看日本海軍的狀態,那是一頭咬人的獅子,狀態上,日軍已先勝一籌。

 

   日本海軍抵達朝鮮西部後,以群山灣為基地下錨休息。伊東祐亨令第一遊擊隊前進偵察。

 

   二十五號早晨七點多鍾,第一遊擊隊到達豐島附近海域,發現從灣內出來的濟遠和廣乙艦。即時下達戰鬥命令。

 

   方伯謙在飛鯨號卸載完畢後,由於感到形式緊張,而自身兵力薄弱,未等高升船達到,決定返港。出牙山灣後,迎麵看到日艦三艘阻擋航道,知道來著不善,下令備戰。

 

   兩艦相距三千米時,日艦“吉野”首先發炮。清艦“濟遠”被迫還擊,豐島海戰開始。因為“濟遠”艦大,火力強,日艦集中攻擊濟遠,濟遠水兵在彈雨中發炮還擊,其中有兩炮極為要害。一炮擊中艦首打斷前檣桁索,一炮擊穿甲板,掉入機器間,可惜未炸,否則這一炮就能打壞吉野。

 

  “廣乙”跟在濟遠後麵航行,前麵炮戰看得很清,毫不畏避,開足馬力朝著最凶惡的“吉野”衝去,準備向“吉野”施放魚雷,“吉野”急忙打舵躲避。“廣乙”日艦 “秋津洲”和“浪速” 之間插入,一麵放炮,靠近“秋津洲”又準備向“秋津洲”施放魚雷。“秋津洲”連忙避走,一麵連連向“廣乙”發炮,擊中“廣乙”多處,“廣乙”艦開始傾斜。  “廣乙”仍想拚最後之力撞向“浪速”,“浪速”轉舵躲避,同時用側舷炮和尾炮轟擊“廣乙”,“廣乙”舵被打壞,行動不靈,不得已退出戰場,向北駛、向朝鮮西海岸駛去,時間大約是八點半左右。“浪速”見“廣乙”逃跑緊追不放,“廣乙”在逃跑中用尾炮擊中“浪速”左舷,穿透甲板,擊毀錨機。旗艦“吉野”讓“浪速”、“秋津洲”歸隊,並選適當位置,圍擊“濟遠”。“濟遠”雖已受傷,仍能麵對敵三艦發炮不輟。但一時也不能脫身。

 

  這時西邊海麵上出現兩縷黑煙,一時不能判斷出是何方船艦。“吉野”下令各艦自由行動。“秋津洲”轉舵去追“廣乙”,“吉野”和“浪速”繼續圍攻“濟遠”, “廣乙”退走後,“濟遠”孤軍奮戰,眼看再戰下去凶多吉少,看準敵艦出現缺口的機會,奮力殺出重圍,向西向著清國海岸退走。“吉野”、“浪速”則是奮力追擊。“濟遠”邊跑邊掛出白旗,看到日艦緊追不舍,又加掛日本國旗,徹底服軟。但也要指出,有幾名水兵,在艦尾用尾炮連連還擊日艦。

 

  西邊海上駛過來的是大清國的運輸船“高升”號和“操江”號。

  “高升”號走在前麵,“操江”號走在後麵,兩船相距三海裏。“高升”號是一艘英籍貨船,載著一千一百多清軍。“操江”號是北洋水師的一隻運輸船。運送的是彈藥和給養。

 

   “高升”號、“操江”號與“濟遠”號和追擊“濟遠”的“浪速”號相向而行。由於“濟遠”掛的是日本海軍旗,“高升”一開始還也為它是一艘日本軍艦。

待靠近後,發現異狀,但是仗著自己是一艘英國船隻,並未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從“浪速”號側舷駛過。就因為這一過,“浪速”號上日本人發現,“高升”上載著清軍增援部隊。馬上放棄追趕“濟遠”,掉過頭追“高升”號,並命令其投降,“高升”號上的清軍官兵控製英籍船長及船員誓不投降。最後“浪速”號開炮將其擊沉。清軍及英籍船員全部落水,其中有兩百多人遊到小島上,後分三批乘外國軍艦回國。其餘八百多人葬身海底。

 

   由於“浪速”去追“高升”號了,“濟遠”得以逃脫。而“廣乙”就沒這麽幸運了。“秋津洲”窮追“廣乙”不舍。“廣乙”衝上十八家島座灘,管帶林國祥下令活下來的十七名水兵放火燒毀“廣乙”艦,登岸去找牙山的清軍,聽聞牙山清軍在葉誌超的帶領下,已經撤向平壤。林國祥等人隻好登上港灣裏停泊的英籍商船。但遭日軍圍堵,要求寫具永不當兵的誓書後才準許隨英船回國。

 

  日艦“秋津洲”本來是跟在“吉野”後麵追擊“濟遠”,看到“操江”從側旁駛來,就丟下“濟遠”來對付“操江”。掛出旗幟命令“操江”停船,否則炮擊。“操江”艦長,張皇失措,立刻掛出白旗,接著加掛日本國旗。日艦放出舢板,登上“操江”號,將惶恐的艦長王永發拘上日艦。並命令“操江”跟隨。一直把“操江”號押送到錨地群山灣。

 

  七月二十八日早晨六時,“操江”上清國水兵八十三人,由日艦“八重山”號押送到佐世保港。是日“午後二點鍾上岸,上岸之時極備淩辱。”“船近碼頭即放氣鍾搖鈴、吹號筒,使該處居民盡來觀看。其監獄即在碼頭相近地方,日本人將所俘清軍分二排並行,使之遊行各街,遊畢方收入監,以示淩辱。”

 

  以上就是豐島海戰情況,清軍由於李鴻章的不設防被打的稀裏嘩啦。僅有“濟遠”艦,在水兵不斷施放尾炮中逃脫“吉野”的追擊,其他艦船要麽被俘,要麽被擊毀。在日本國內的輿論上,“濟遠”艦落了個特別能打的美譽。

 

  豐島海戰本來是日本人給李鴻章的一次機會,如果李鴻章有備戰意識,接受丁汝昌的建議,派北洋水師大隊接應,挨打就不是大清國海軍,而應是日本第一遊擊隊。

 

  也就在豐島海戰的這一天,朝鮮新政府(大院君體製)再次通告唐紹儀,廢除朝鮮和清國之間的各項條約。並委托日軍代為驅逐牙山的清軍。

 

  這樣一來,日本就獲得了開戰的理由。

 

這時牙山的清軍,聽從聶士成的建議,主力開往成歡驛,在成歡周圍山上設阻擊陣地。成歡是全州到漢城的必經之路,交通要衝。三麵環山,聶士成指揮清軍在三麵設伏。29號,日軍開始攻山。日清雙方兵力相當,都是三千餘人。炮也相當,隻是,清軍沒有榴霰彈,不能有效殺傷暴露在山坡上的日軍。而且清軍的炮放置的位置較遠,不能轟擊日軍的炮陣地。而日軍則有榴霰彈,不但造成清軍大量傷亡,而且給清軍心裏上造成很大恐慌。清軍在成歡防守一天,向北轉進。

 

成歡之戰是清軍打得比較好的一戰,給日軍一有力殺傷。在此以後就是一路狂奔。敗象已現。本來支持清軍的朝鮮百姓,不得已轉向幫助日軍。

 

外交

 

朝鮮事務,列強都知道是日本理虧,因此一麵倒的支持清國,雖然程度有所不同。英國公使的一番話可以看出這種情勢。七月二十五號,即豐島海戰發生的當天,英國公使歐格訥到總理衙門說:“前勸日本退兵和商一節,日本非但不聽,且說話更緊,我政府甚為不悅,已電日本。”又稱:“現在英、餓之外,又約德、法、義三國同辦此事,合力逼著日本講理,諒亦不敢不從。此時說話,總在日本一邊用力。我今日即發電我政府,加力催著日本。並往西山請德國欽差回京。令各電各政府同向日本政府去說。此是好機會,難得五國同心幫助貴國。”

 

種種消息都表明,列強已經憤怒,指責日本,令日本撤兵。“……德、法、義皆由國家公請,此亦如昔年土耳其攻某國,英、俄、法諸大國勒令退兵,不能不遵。”一樣,日本豈敢不撤兵?

 

當然這都是一廂情願。但表明態度是有的。二十七號,李鴻章從方伯謙的報告中獲知,日本擊沉英籍貨輪“高升”號的消息,更加相信英國“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堅定了與日本公開決裂的決定。這種決定也一定程度上地影響到大清朝廷。決戰之聲高漲。

 

評:

   評兩點:

  1. 列強幹涉,使侵略者卻步的事情也不是沒可能。上文說道的土耳其攻擊某國事件是一列。後來的三國幹涉還遼東事件也是一例。也不能說,李鴻章期待列強幹涉就不對。
  2. “高升”號事件,對李鴻章而言猶如二戰時的“珍珠港”事件一樣,認為是將英國拖入戰爭的契機。但遺憾的是“高升”號隻是一隻船,船上英國人並沒幾個。所以對英國起不到煽情的作用。

 

 

 

 

 

  1894年八月一號,大清國對日宣戰,光緒皇帝下宣戰諭旨曰:

 

“朝鮮為我大清藩屬二百餘年,歲修職貢,為中外所共知。近十數年來,該國時多內亂,朝廷字小為懷,疊次派兵前往戡定,並派員駐紮該國都城,隨時保護。本年四月間,朝鮮又有土匪變亂,該國王請兵援剿,情詞迫切。當即諭令李鴻章撥兵赴援,甫抵牙山,匪徒星散。乃倭人無故派兵,突入漢城,嗣又增兵萬餘,迫令朝鮮更改國政,種種要挾,難以理喻。我朝撫綏藩服,其國內政事向令自理。日本與朝鮮立約,係屬與國,更無以重兵欺壓強令革政之理。各國公論,皆以日本師出無名,不合情理,勸令撤兵,和平商辦。乃竟悍然不顧,迄無成說,反更陸續添兵。朝鮮百姓及中國商民,日加驚擾,是以添兵前往保護。詎行至中途,突有倭船多隻,乘我不備,在牙山口外海麵開炮,轟擊傷我運船。變詐情形,殊非意料所及。該國不遵條約,不守公法,任意鴟張,專行詭計,釁開自彼,公理昭然。用特布告天下,俾曉然於朝廷辦理此事,實已仁至義盡,而倭人渝盟肇釁,無理已極,勢難再予姑容。著李鴻章嚴飭派出各軍,迅速進剿,厚集雄師,陸續進發,以拯韓民於塗炭。並著沿江沿海各將軍督撫及統兵大臣,整飭戎行,遇有倭人輪船駛入各口,即行迎頭痛擊,悉數殲除,毋得稍有退縮,致於罪戾。將此通喻知之。欽此。”

 

日本豈甘人後,同日,日本天皇發布宣戰詔書:

 

“保全天祐踐萬世一係之帝祚大日本帝國皇帝示汝忠實勇武之有眾:朕茲對清國宣戰,百僚有司,宜體朕意,海陸對清交戰,努力以達國家之目的。苟不違反國際公法,即宜各本權能,盡一切之手段,必期萬無遺漏。惟朕即位以來,於茲二十有餘年,求文明之化於平和之治,知交鄰失和之不可,努力使各有司常篤友邦之誼。幸列國之交際,逐年益加親善。詎料清國之於朝鮮事件,對我出於殊違鄰交有失信義之舉。朝鮮乃帝國首先啟發使就與列國為伍之獨立國,而清國每稱朝鮮為屬邦,幹涉其內政。於其內亂,借口於拯救屬邦,而出兵於朝鮮。朕依明治十五年條約,出兵備變,更使朝鮮永免禍亂,得保將來治安,欲以維持東洋全局之平和,先告清國,以協同從事,清國反設辭拒絕。帝國於是勸朝鮮以厘革其秕政,內堅治安之基,外全獨立國之權義。朝鮮雖已允諾,清國始終暗中百計妨礙,種種托辭,緩其時機,以整飭其水陸之兵備。一旦告成,即欲以武力達其欲望。更派大兵於韓土,要擊我艦於韓海,狂妄已極。清國之計,惟在使朝鮮治安之基無所歸。查朝鮮因帝國率先使之與諸獨立國為伍而獲得之地位,與為此表示之條約,均置諸不顧,以損害帝國之權利利益,使東洋平和永無保障。就其所為而熟揣之,其計謀所在,實可謂自始即犧牲平和以遂具非望。事既至此,朕雖始終與平和相終始,以宣揚帝國之光榮於中外,亦不得不公然宣戰,賴汝有眾之忠實勇武,而期速克平和於永遠,以全帝國之光榮。”

評:

   感覺兩國都很在意外國的評論。可能世界上的事都是如此,仗要打,理也要講。

 

 

 日清兩國要正式開戰了,在書行開戰之前,我們比較一下雙方的軍事體製和裝備,對於理解戰場的勝因和敗果很有益處。

 

   首先來說,清國是封建王朝,日本時君主立憲,國體上比清國進步。其次,中國長達兩千400餘年的正統文化——孔孟學說,相對而言,禁錮了清國人很多思想,清國人不易接受西方思想。即便是學習了,也要立個“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原則。而日本則沒有相類似的傳統文化,所以對新興的西方思潮能夠敞開接受,無遺類。一開始,是有樣學樣。

 

   印象最深的是,日本有幅描述內閣會議辯論“征韓論”的畫。畫內人物全都是英國人裝束,頭戴兩頭尖的船形帽。身穿燕尾服。猛一看以為是一群英國人在開會。剛看到此畫,我還以為是作者掛錯了圖片。後來才知道,這就是當時日本上層官員們的裝束。實在令人驚詫。怪不得李鴻章和朝鮮政府都在批評日本人易服。也太異了!

 

   有了前麵這段鋪墊,我們就不難理解,日本人在軍事體製上相對於清國而言,也高度的西方化。

 

   清國基本上算是雇傭兵,而日本是義務兵。清國是吃糧當兵,沒有國家意識,打仗是給皇帝賣命。義務兵則是有保家衛國的意識。所以兩種兵的鬥誌是不一樣的。戰鬥力也就不一樣。

 

  陸軍,日軍編製有獨立的炮兵、工兵、通訊兵、偵察、後勤、衛生醫療、宣傳等。而清軍則沒有獨立的這些兵種,炮兵是混雜在步兵裏麵的。所以清軍中炮兵、工兵、偵察的作戰效能就差。

 

  最要說的是,後勤、衛生醫療和宣傳。

 

  清軍沒有成體係的後勤保障係統。這在現代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一直沒有後勤保障軍隊怎能大勝仗?!看《三國演義》就知道後勤的重要,很多勝仗都是因為斷了敵人的糧道,或是劫了敵人的糧倉。

 

  反觀日軍,不但沿途設有大小兵站,而且有15萬受製於軍法的軍夫隊伍。

 

  醫療衛生,日軍裏已經有西醫體製的醫療,隨戰鬥部隊有醫療隊,後方有醫院,全部采用西醫醫療。外科、內科、麻醉、及護理。清軍還是用中醫醫療。比如,日軍裏已經開始用輸液瓶。而清軍裏還在喝中藥。所以日軍在場救治的傷員比清軍多得多,這樣部隊減員就少,士氣也就高的多。

 

  再說說衛生,日軍駐地都建有廁所,而清軍則沒有,或者說,清軍不注意大小便入廁所,有隨地大小便現象,容易引起疾病,造成減員。實際廁所也能看出一個隊伍的精神麵貌。

 

  宣傳,日本媒體跟蹤作戰部隊,寫下第一手資料,發到國內進行宣傳,起到了鼓舞民氣,造成全民參與戰爭的局麵。甲午戰爭時,報刊雜誌扮演了政府吹鼓手的角色。

 

  陸軍的槍械: 李鴻章麾下的陸軍部隊,絕大部分使用的是進口槍械,有毛瑟槍、來複槍、機關槍、和一些國產槍械。進口槍械裝備率大85%,其中約有五分之一為連發快搶。每營配備槍支300支左右。清軍的大炮則多為克虜伯大炮。

 

   日軍的槍械,主戰部隊以日本自產步槍為主,槍種較為單一。後備部隊裝備有美國槍和英國槍。而且整個部隊以單發槍為主,連發槍不多。日軍的大炮為國產青銅炮,分山炮和野炮兩種。就槍械而言,清國北洋陸軍的裝備優於日軍。大炮總數,清國有炮1733門,日本有炮294門。

 

  注:清國1733門是指全國而言,北洋陸軍的大炮數量沒有數據。但可以判斷,肯定比日本全國的大炮多。

   就裝備而言,清國陸軍的裝備優於日軍。兵力而言,清國總兵力達96萬餘人,日本全國總兵力為24萬餘人。

 

  宗上所述,清國總兵力大於日本國總兵力四倍,北洋陸軍的武器也優於日軍很多,可是戰鬥力比日軍差了不止一個數量級。

 

海軍:

      清國海軍擁有總噸位85,000噸其中(北洋水師為6萬噸左右)。 日本海軍為62,000噸。北洋水師主要依靠的是“定遠”,“鎮遠”兩艘鋼甲巨艦。等整個艦隊艦隻較之日艦老化,航速慢,不超過16節,炮速慢,開炮時炮身整體後退,恢複慢,影響下一次瞄準。反觀日艦,較為新銳,“吉野”航速達到23節,被稱為世界上最快的軍艦。日艦裝備的多為速射炮,射擊時,炮筒在滑槽上後退,恢複快,炮身穩。

 

總體上感覺,北洋水師是巨型的遲暮老人,而日艦則是年輕小夥。指揮官,丁汝昌與日軍指揮官伊東佑亨,前文已經比較過了,不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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