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中,孫悟空的授業恩師菩提祖師出場很少。他教會孫悟空各種本事後,一再囑咐孫悟空以後惹了禍,絕對不能說出自己,就再也沒出現。這個人很關鍵,如果不是他傳給孫悟空這身好本事,也就沒有後來的齊天大聖,也就沒有大鬧天宮,也就沒有玉皇大帝去請如來,也就沒有孫悟空被壓五行山,也就沒有孫悟空保唐僧取經……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菩提祖師,就沒有《西遊記》。而這位菩提祖師,卻鴻飛冥冥,鶴去杳杳,他到底去了哪裏?
他教會孫悟空本事就“蒸發”了嗎?其實不是,他換了馬甲,在繼續工作著。孫悟空大鬧天宮,弄得天庭雞飛狗跳,.局麵失控,玉皇大帝隻得派人去請如來。
如來飄然駕雲而來,微笑著與孫悟空鬥法,把神通廣大的孫悟空玩弄於股掌之上。孫悟空之前還所向無敵的眾多本領,在他麵前形同小兒科,孫悟空自信滿滿的十萬八千裏的筋鬥雲,竟然沒翻出他的手心!他談笑間,反手就將縱橫無敵的孫悟空壓在了五行山下!
天官的動蕩終於結束了,玉皇大帝和天宮眾神仙鬆了一口氣,整理整理亂了的頭發,拍拍身上的灰,定了定神。不料,麻煩又來了,大家的心隨即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巡視靈官來報:
“那大聖伸出頭來了。”
玉皇大帝和眾神仙的心髒狂跳不已,在他們的緊張注視下,如來淡淡地說:
“不妨,不妨。”他從袖中取出一張帖子,寫上六個金字,叫阿儺貼在那山頂上。這個問題,又是隻有他能解決,且解決得非常輕鬆,非常漂亮,讓玉皇大帝咋舌,讓眾神仙翹起大拇指,自愧不如。
除了對孫悟空知根知底的授業恩師,誰能把孫悟空管得這樣服服帖帖?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如來就是孫悟空的授業恩師!其實,在天宮眾神仙被這位神通廣大的孫悟空鬧得焦頭爛額、心急火燎之際,遠方的如來正不動聲色地靜坐釣魚台,等著鬧到那一步——玉皇大帝來請。
壓住孫悟空,天宮的災難解決了,如來的地位、待遇等問題隨之解決,這是理所當然的。亂子這麽大,恩情這麽大,不能白幫忙啊。玉皇大帝要請如來吃飯。玉皇大帝請客,也許是第一回:請如來高座七寶靈台,調設各班坐位,安排龍肝鳳髓,玉液蟠桃。如來坐在主賓的位置光吃飯嗎?不是,還有各路神仙的禮物:不一時,那玉清元始天尊……天王、哪吒,玄虛一應靈通,對對旌旗,雙雙幡蓋,都捧著明珠異寶,壽果奇花,向佛前拜獻……這時候,尊貴無比的王母娘娘,也不能不出場謝謝恩人啊,她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前被妖猴攪亂蟠桃嘉會……今蒙如來大法鏈鎖頑猴……無物可謝,今是我淨手親摘大株蟠桃數顆奉獻。”
蟠桃就很了不起了,最重要的是,這是尊貴無比的王母娘娘淨手親摘的蟠桃,親手獻上,這是什麽待遇?天官的諸位神仙,哪位享受過?你給王母娘娘送禮,王母娘娘點點頭,笑納就不錯了。如果不是孫悟空大鬧天宮,如來怎麽會享受到這等特殊規格的待遇?
如來是菩提祖師這一點,在《西遊記》後麵表現得更加明顯。觀音按照如來的安排,讓唐僧做孫悟空的師父,而唐僧顯然無法控製這個無法無天、不受管束的孫悟空,唯一的辦法是念緊箍咒。唐僧的緊箍咒語從哪裏學來的?是觀音教的。觀音從哪兒學會的?是如來教的。孫悟空背後實際的控製人,是如來,也就是唯一能製服他的人一一他的恩師著提祖師。可見,菩提祖師就是穿了馬甲的如來。他是取經事件的總策劃、總設計師,在<西遊記》的一切事情上都做著謀略、安排,比如取經人唐僧的前身就是他的二弟子;孫悟空出世、學藝、大鬧天宮、被製服都是他在操作;觀音受他差遣,向孫悟空指出保唐僧取經是唯一出路……《西遊記》裏的每件事情,都在他的策劃下展開。八十一難,小問題孫悟空自己解決;大點兒的,找天官解決;再大的問題找觀音解決;誰也解決不了的——比如真假美猴王的問題,找如來解決。
孫悟空取經時,在絕望中掉過一次淚。那是怎麽解決的呢?
在獅馱嶺,孫悟空遇到了書中最難解決的問題——被青毛獅子怪、黃牙老象、大鵬金翅雕困在陰陽二氣瓶中。這時候,他靠自己的能力出不去;到天官去找人,去不了;叫觀音菩薩,叫不應;找如來幫忙,出不去。怎麽辦呢?難道就死在這裏?這時候,孫悟空第一次在困難麵前絕望了。正絕望呢,“忽想起菩薩當年在蛇盤山曾賜我三根救命毫毛……一根即變作金鋼鑽,一根變作竹片,一根變作綿繩。扳張篾片弓兒,牽著那鑽,照瓶底下颼颼的一頓鑽,鑽成一個眼孔,透進光亮,喜道:
‘造化,造化!卻好出去也!’
這救命的三根毫毛,是第15回觀音菩薩用楊柳葉變的,放在他腦後的,說:
“若到那無濟無主的時節,可以隨機應變,救得你急苦之災。”這三根讓孫悟空絕處逢生的毫毛,很有可能和緊箍咒一樣,也是觀音菩薩從如來佛手中拿的。為什麽?因為如來是出題的人。
從孫悟空學藝,其實以後的事情發展,就走上了單行道。最大的贏家是如來,賺了個盆滿缽滿:一是自己的地位高於天宮一把手玉皇大帝,居於權力頂峰之上的頂峰;二是自己的教義傳到東土。他既當了教主,也當了遙控指揮的君主。
再回頭看看當初孫悟空辭別菩提祖師時的對話,也可看出端倪。菩提祖師說:
“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麽惹行凶,卻不許說是我的徒弟。你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把你這猢猻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悟空道:“決不敢提起師父一字,隻說是我自家會的便罷。”
他有什麽能力,能籽孫悟空“神魂貶在九幽之處,萬劫不得翻身”?他肯定是能處理這個問題的大人物。他又怎麽知道孫悟空這一去“定生不良,惹禍行凶”?他預先設計好了。他為什麽絕對不許孫悟空“說是我的徒弟,不許說出半個字來”?因為說出去,就露餡了。為什麽假如孫悟空“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除非隱身的他一直在旁邊看著……這極其嚴厲的囑咐,完全封了孫悟空的口,於是天宮所有人都對這個突然本事極大的猴子一無所知(石猴出生時天宮知道,不以為意)。取經的的整個策劃非常完整,從頭到尾渾然一體,毫無破綻:如來就是孫悟空的恩師菩提祖師,也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