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 (二)

那個她

走過不短的的路
也曾經風景如畫
四十歲的她
洗淡鉛華
全心全意地
做著孩子的媽媽

生活過的很平靜
一周又一周
忙碌著同樣的事情
工作好像是別人的事
放在心上的
就是自己的家庭

白天交給工作
早晚伺候家人吃喝
周末更是忙碌
帶著孩子到處補課
累了一整天
身邊的那個人
也沒有幾句話說

夜深人靜
臥室裏回蕩起了鼾聲
在一起這麽多年
她還想還沒有完全適應
躺在床上
隔著窗簾數星星
偶爾也會想起
那一雙眼睛

那時候
大家都很年輕
從祖國的各地
匯聚到西北的邊城
每個人都胸懷理想
他們是相信未來的大學生
她進了中文係
要延續爸爸的文學夢
為了不托關係就能找到工作
他跳出農門學了理工

她的生活很簡單
讀書上課聽講座
偶爾寫篇小文章
發表在學生會辦的期刊
長發及腰長裙翩翩
她是秀麗的文學女青年
享受著男同學的愛慕
和女同學的陪伴

他的生活並不悠閑
高數理化學很花時間
農村的中學沒怎麽教英語
四級考試壓力如山
交學費家裏借了錢
除了勤工儉學
生活還需要精打細算

吃過了晚飯
他拿著掃帚清掃路麵
望著同學們進出圖書館
吃過了晚飯
她常常去閱覽室看報刊
看看新聞也收集點文獻

她剛遇到他
會繞個小遠
想避開那揚起的灰煙
他低著頭
躲在掃帚的後麵
抬眼偷偷地看
她的背影漸漸走遠

他買來了噴水壺
清掃之前會先淋濕地麵
工作變得更辛苦
可也贏來些許稱讚
她路過的時候
也忍不住要回頭看看
這是怎樣一個
勤勞的青年
雖沒有交匯的視線
終有機會他看到了她的臉

笑笑的鵝蛋臉
劉海淺淺
眼睛像月牙一樣彎彎
掛在雙眉的下邊
不濃不淡
翹翹的鼻子
紅唇皓齒相間
銀色的鏡框透明的鏡片
她的長發齊肩
發梢隨風飄散
並沒有什麽特別
可放在一起卻那麽好看

生活繼續向前
他成了係裏最努力的學生
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
為了多讀幾本書
深夜常在被窩裏打開手電
他進了學生會
他拿了獎學金
他的成功被寫進了校刊
他贏得了男同學的尊重
還有女同學的愛慕
他家教做的好賺了不少錢
可他仍去打掃圖書館
為的是不期的相遇
多看她幾眼

一次兩次三四次
她察覺到了那雙眼睛
羞澀掩不住熱情
她不排斥也不奉迎
她享受他的關注
可也不曾向他走近一步
到底是什麽原因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隱約她預感到了姻緣
買了個日記本
扉頁上畫了一顆心
上麵插了一支箭

一年兩年三四年
他越來越出色
也越來越能說
在同學麵前口若懸河
可是碰到她
立刻變得羞澀沉默
他覺得再多的成績
都填不滿天與地之間的距離
他想接近她
可需要更多的底氣
所以他不斷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大學畢業離別在即
暗戀的人們
終於攢足了勇氣
表白之後
有人喜悅有人哭泣
她心裏有點著急
亂了心緒

畢業前的最一晚
他終於捧著玫瑰
站在她宿舍樓前
朋友陪著他
高喊2號樓508 
她本想立刻應答
可是室友們
卻讓她多矜持一下
試了幾套衣裙
化了一個淡妝
十幾分鍾
囧壞了樓下的情郎

她收下了他的花
卻沒有聽到告白的話
她回到了宿舍
打電話給媽媽
想得到鼓勵
去和那個男生分享她的日記
裏麵記著每一次相遇
媽媽得知了男孩來自農村
語重心長地講自己是個過來人
鯉魚再努力也跳不進龍門
純潔的愛情挨不過不同的出身
她聽了很猶豫
沒有寄出那封寫好的信

爸爸媽媽托了關係
安排她到雜誌社做了編輯
給她介紹了同事的兒子
一家金融公司的會計
不好不壞中規中矩
她多少有點不願意
心裏抹不掉
刻了四年的回憶
猶豫顧忌遲疑
她失去了勇氣
接受了父母安排的婚禮
婚後的日子
正如父母預期
平平穩穩無風無雨
相敬如賓
他們是朋友中的模範夫妻

畢業十年同學聚會
她和他沒能相遇
聽說他去了東南亞
在泰國開了青旅
生意做得不錯
隻不過他還是一個人生活
畢業二十年同學聚會 
他還是沒有去
據說他徒步去了意大利
寫了幾本書講述旅途際遇
身邊有一個
小他十幾歲的韓國美女
他給年輕人開講座
鼓勵他們不要猶豫
要勇敢地抓住
生活中每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