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個多小時過去,兩人酒足飯飽,話也說透,我們便打算結帳離開,王鋒遲疑了一下提出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建議。他說:“既然你認了我這個朋友,那麽我幫人幫到底,明天我們就以男女朋友身份出現在N大校園,氣氣那些說你閑話的人,當然我得預先放出風去洗白自己。不過你如果覺得沒必要就當我沒說!”
我知道王鋒是真心想幫我,他了解我把麵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這次男朋友被花亦憐搶了去,又坐實了女漢子的“光榮稱號”,應該是沒男人會搭理了,如果成了王副校長兒子的女朋友豈不扳回了麵子。對他這樣的貼心嗬護我豈能不答應?我豈會不答應?
“我有幸假扮一陣王公子的女朋友,挺有麵子的事,求之不得呢!隻怕你父母那關不好過,會丟他們的臉的!”
“沒關係的,一切有我呢!不過以後咱得適當地包裝一下,淑女一點而已!”
晚上回宿舍後我就立即將花亦憐叫到宿舍外的僻靜處,我問她關於她到處去為我求情以及說有手中王鋒非禮她的證據,這些事是不是王鋒指使她做的,她不假思索她立即答應。花亦憐撒不了謊的,上次楚征鴻追她,我也先從她身上看出不對頭,隻是我想破頭也不會想到楚征鴻會追她!看來王鋒這次所言不虛。
第二天上午在課間我便聽到王鋒自汙清白以救我的傳聞,下午二節課後,王鋒拿了一大束鮮紅的玫瑰來我們法律係找我,我臉上攢足了笑容,接過玫瑰很陶醉地聞了聞後,挽著王鋒的胳膊幸福地參加校團委組織的舞會去了。
就這樣我就成了王鋒的正牌“女朋友”,並再次名動全校,風頭甚至蓋過了我七哥。
大二一開學,王鋒的父親被正式任命為N大校長,王鋒子憑父貴,被選為新一任學生會主席,當然這其中也含有我七哥的運作,七哥已畢業,以前他打算推薦楚征鴻接他的位置的,後來因我的事兄弟反目成仇,臨畢業前他找王鋒密談,商定他推薦王鋒接任校學生會主席,並讓楚征鴻在改選時出局。結果一切均按預定目標完成。我也掛了個副主席的虛銜,沒有實際的工作安排,協助好王鋒工作即可。
楚征鴻和花亦憐聲名狼籍,在學校裏幾乎無人搭理。花亦憐又恢複了大一剛開學時那楚楚可憐的死相。上課時她經常一個人躲在後排角落裏,走在路上微低著頭,整天一副大戶人家的童養媳似的。而我又恢複了被楚征鴻拋棄前的那種神氣活現的樣子。
王校長的“準兒媳婦”肯定不是那麽好當的,王鋒對我從衣著發型言談舉止方麵均進行了包裝和培訓。
王鋒硬拖著我去買了不少品牌女裝,人靠衣裳馬靠鞍,品牌服裝一上身,立馬檔次就上了一個台階。平時不再和男生打籃球了,經常參加學校組織的各項文藝演出活動,有時有貴賓來校參觀去做做迎賓的花瓶。再漸漸地留起了長發,待到秀發過肩,女漢子似的九妹似乎已成了淑女型的九妹了。
王鋒看我被改造得差不多了,就帶著我正式去他家拜見他的父母,那天我較緊張,但表現卻也說得過去。基本上達到預演的水準。比如說說話要細聲細氣的,坐沙發上要兩腿並攏,敬父母茶時要雙手捧上,喝酒時隻稍喝一小點紅酒,就作不勝酒力狀!飯後要幫手收拾一下桌子等等。
第二天王鋒興奮地告訴我,我的初次麵試合格,以後可以經常地去他家了,高興得似乎過了頭。我當時心想,這哥們不會是象小品中的小偷,暫代警察執勤執了一會功夫後,把自己真地當警察了吧!不過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又不忍心說破。
時光流逝得飛快,一晃到大三的下學期了,王鋒學得計算機專業,高我一級,眼看再有二個月他就畢業離校了,這時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一個周六的下午,王鋒回家去有事了,我沒事可幹便夥同班上七八個男女生去街上看電影,電影院離西校門不遠,我們一行人便步行著前往,同行的有一個女生叫鍾相宜,長得既漂亮又性感風騷,那天她穿了一件性感的背帶裙,胸前露出兩個粉粉的半球,同行的男生便與她一路打情罵俏,也合該有事,走到一座大橋上麵時迎麵走來了一群地痞,一見胸露半球的鍾相宜豈能放過,十幾個人竟將鍾相宜圍起來調戲,我們班的四五個男生那見過這個陣仗,嚇得腿都軟了!平時辯論時一個個伶牙利齒,現在不僅不敢出手相救而且連出聲都不敢了!
這可把我給氣壞了,一方麵氣那些地痞,青天白日竟敢在人民共和國調戲女人民,另一方麵氣那幾個男同學,學法律的口口聲聲要維護社會的正義,現在同班女同學被人欺淩連聲都不敢出,將來會去為素不相識的人打抱不平,匡扶社會正義嗎?
我想到這裏,滿腔熱血上湧,也管不了王鋒再三叮囑的凡事不要強出頭,突然出手,離得較近的用肘擊膝頂,腳踢拳衝,離得較遠的用幾枚一元鏢打去,幾下兔起鶻落,十多個地痞被放倒一半,這幫人隻注意幾個男生,那裏會想到竟有一個女張飛混在其中!一下子全給打懵了!沒被打倒的幾個人也都呆立當場。
我高聲叫罵道:“我是N大法律係的唐披雲,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我的同學,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你們,你們是一個個上來單挑還是並肩子上來群毆,悉聽尊便!”
我的聲音洪亮,氣勢如虹,頗有當年張翼德當陽橋喝退曹兵的氣勢,原本囂張跋扈的眾牛二嚇得麵麵相覷,竟沒有一個人敢出手應戰!
我見無人應戰,便再高聲喊道:“既然不敢應戰,還不快滾,要扳回麵子叫你們老大去N大法律係找唐披雲或唐九妹。”眾牛二無心再戰,一句狠話都沒說,扶著受傷的人,灰溜溜地離開了。當時橋上經過的人很多,加上九妹一個靚女在瞬間擊敗眾牛二又聲如驚雷,新聞性肯定極強,很多人駐足圍觀,看來九妹不僅要再次轟動N大,可能還要轟動N市部分地區了!
次日上午,女張飛當陽橋喝退曹兵的英雄事跡便在N大傳開了,傳得起勁的便是昨日一起去的幾個女生,尤是是受害人鍾相宜,她不僅人長得俊俏風騷,而且有一張巧嘴特別能說,昨天晚上看完電影回來便對同宿舍的人說開了,上午課間見縫插針接著說,說得活靈活現,讓人如臨其境,下午活動課在操場上再接著說,身邊總是圍著一大圈人。鍾相宜看我的眼神中滿是敬佩,吃飯上課總是喜歡挨著我坐,我在想如果我是男人她肯定蹬掉她的男朋友來倒追我了!
第二天整天沒遇見王鋒,第三天下午活動課,王鋒神情憂鬱地來找我,兩隻熊貓眼中帶有些許傷感,“昨天沒有來學校上課,去幫唐大俠應酬去了,你知道那些牛二是誰嗎?大多數是市公安係統領導的公子,你竟然打傷了好幾個,還敢留下名號!”
我知道出手有些重了,此事不那麽容易善了,但仍然嘴硬說道:“是他們調戲我同學無理在先,我出手教訓他們在後。”
“沒人認為你見義勇為不對,但留下名號且又向人家老大叫板便有些過了吧?你知道人家老大是誰嗎?市公安局一把手李局長的兒子,現在是熱兵器時代,人家可以搞到槍,你那個冷兵器金錢鏢能敵得過槍嗎?”
“一做事一人當,他們若來找場子我自己應付,生死由命,怨不得旁人!”
“也算你運氣好,李公子是我的發小,還給我麵子,昨天我請了一天事假去陪他吃飯釣魚,終於消了氣,答應不追究你傷他兄弟之事,但也要給他一個麵子,我們請他們吃一頓敬上幾杯酒,飯後再教他們金錢鏢的練法,算是走一個過場!”
我很不情願去賠理道歉,但見王鋒完全為我好,又出錢出力東奔西走,隻好答應了照他的話去做!到了約定的日子,我們請李公子及其兄弟吃飯喝酒,我們頻頻敬酒致歉,給足了他們麵子,飯後又教他們練習金錢鏢的手法,並反複強調隻能在正當防衛時使用,眾人口頭上應付著答應。賓主相處甚歡,此事便算揭過。
此事過後,我明顯地感覺到我們之間有距離了,王鋒雖然仍過兩天來找我一下,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落寞和傷感,我知道我們的假情侶生涯很快便要結束了。
果然我的感覺是對的,王鋒畢業分配去了南方的深圳,進了一家日資公司。臨分別的那天晚上我們單獨喝了一頓酒,扮了近兩年的假情侶竟有點依依不舍起來,王鋒眼圈微紅,我也說話有些傷感動情,分別時我借著酒勁說道:“如果二十八歲時你仍未婚我未嫁,我就嫁你!”王鋒與我同齡。王鋒開心一笑後很快臉又垮了下來。最終兩人相擁一下後灑淚而別。
四年後,王鋒對我說:“那一次你當陽橋上喝退曹兵,在N大獲得了女張飛的外號,第二天便傳到了我父母的耳中,他們氣壞了,尤其是我母親,她認為我和你聯手欺騙她,扮淑女裝純情,讓她一個堂堂的教育心理學專家被人恥笑,她從此絕對不再相信我們,王家的門絕對不會再讓你進,如果我仍然與你交往甚至想娶你進門,她就與我斷絕母子關係。”
“我當時想就算你喜歡我願意嫁給我也沒用,我的家庭根本不適合你,在這樣的家庭中,你會失去自我,就算你為了我而盡力改變自己,變成了淑女,你已經不再是我喜歡的那個唐披雲了,最終多數還是勞燕分飛!我不得不答應父母和你分手,條件是我們的男女朋友關係維持到我畢業,畢業分配我去外省市工作,從此一刀兩斷!因此我始終未向你正式表白過我喜歡你!不過也許這樣更好,既不用擔心被拒絕也不用擔心以後兩人關係的處理,就當是兩人合演了一個小品,演完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聽罷王鋒的話,從來流血不流淚的我竟流下淚來,我以前一直以為王鋒最多算對我有點好感,出於欣賞我的個性或朋友義氣和我假扮情侶以幫我挽回麵子,誰知道他竟深深地暗戀我。我甚至認為他為我在當陽橋喝退曹兵之事怨恨我,畢業後便不再主動聯係我,誰知道他竟完全是為了我!有一種愛叫放棄,也許這更可稱為真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