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勝蘭突然覺得一陣緊張,這個時間段,怕是國內打來的電話。平日裏和父母親都在視屏上說話見麵的,不是什麽大事,應該不會直接撥電話的。
果然,是勝蘭父親打來的。
勝蘭的母親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大腿骨骨折。勝蘭接到電話,一下子也慌了。
離家有八年了,父母親雖然也來溫哥華探親了三次,但每次都隻住一兩個月就回去了,九九白天都在幼兒園裏,勝蘭兩口子也都忙著上班,他們老兩口實在是住的寂寞。在國內時兩人投入到各種的朋友圈子裏,跳舞打牌老年書法,過得充實又自在,在溫哥華實在住不慣。勝蘭也就隨他們去了,不再執意挽留。
可是畢竟是有了些年紀,勝蘭總得時常惦記著他們的身體起居。母親不願意請保姆,一切家務事都要親力親為,這次突然受傷,該有人在旁邊照顧才好!
羅季也覺得,這個時候勝蘭應該是請假回國了,女兒九九已經六歲了,他完全可以自己照顧的。
於是,勝蘭匆匆忙忙的趕回了西安。
往年回國,都是帶著九九的,這一次獨自回家,住在自己以往的閨房,勝蘭突然就有了重新做回小女兒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廚房裏忙碌著的總是母親,現在忙進忙出的是做女兒的自己。
母親的骨傷在打了鋼板後,恢複的很快,起初勝蘭每天都推著她出去曬太陽逛街,做理療。過了兩個月,母親就可以住著雙拐,和父親到樓下花園裏慢慢散步了。
勝蘭這才放鬆下來,開始真正享受回國的時光。還有半個月就要回去加國了,這麽久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回來,現在終於有機會偶爾出去和同學朋友們聚一聚了。
一個午後,有位舊同事也是好閨蜜來看望勝蘭媽媽,臨走時,勝蘭送她出小區的大門。走著走著,閨蜜突然說道,哦對了,差點都忘了,去年有一次在上班時,我碰巧接了個電話,說是你上海的老朋友,問你現在的情況來著,我告訴他你一切都很好,還有了個女兒。
勝蘭一下子怔住了,道別後茫茫然的往回走著,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串電話號碼,特別清晰,是他,一定是他,不知道這八年,他的手機號碼有沒有變。
回到家,勝蘭不假思索的撥了那串號碼。當古毅沉靜的聲音從那邊響起的時候,勝蘭一下子懵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應該說什麽,或者,什麽都不說就掛掉?!
古毅喂了兩聲,就不再說話,勝蘭特別希望他那邊就此掛斷了,可是他一直在那邊靜靜地聽著。
勝蘭終於憋不住了,是我,呂勝蘭。
古毅說,我知道是你,西安的區號,就預感是你。再這樣不肯說話,隻能是你了。
勝蘭急忙說,不是不肯,是不知道怎麽說,你,你一直還好嗎?
古毅說,挺好的,尤其是最近這四年,完成了人生幾件大事,成家立業安居,算是告一個段落了吧。你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的?
勝蘭說,回來兩個月了,我母親有事需要回來照顧。
古毅問到,伯母怎麽了?
勝蘭回答,沒大事的,就是腿骨骨折,恢複的差不多了。
古毅說,那就好。你什麽時候走?從哪裏出去?
勝蘭說,我還有半個月假。走時從北京中轉。
古毅說,我去西安看你吧!就最近。
勝蘭急忙說,那太好了,你來,我可以當導遊,帶你去看兵馬俑華清池!
古毅頓了頓,說,我隻是想去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