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唱壇紅紅火火的,也來湊熱鬧,本來上次說過最後一次和瓜哥玩笑了,可是,可是啊,咱不像瓜哥,才思泉湧的佳作不斷,沒什麽東西,就隻好再修改一下舊作朗誦了——不過也算是給大才子瓜哥量身定做的一樣。
天津話詩朗誦《瓜叔和張姨的故事》
作者 醒來已經是黃昏
朗誦 醒來已經是黃昏
(上)
繁星點點,明月高懸,大院裏萬籟俱寂,居民都已入眠。
一陣夜風吹過,院子裏一條黑影悄然出現。
黑影站在院中踱步,身高足有一米六三。
細看原來是西門東瓜大叔,大院裏的情感專家,親民模範。
瓜叔平日居委會主任風範,院裏四處摸底,各屋亂串。
專愛傾聽居民精神疾苦,望聞切問,答疑解惑,排查思想隱患。
此刻自己卻似乎陷入疑惑,若有所思,問號滿臉。
時而仰望頭上星空,時而凝視腳下地麵,
就像那正在思考《資本論》的馬克思一般。
踱步良久,瓜叔湊到南房窗下,借著月光向裏觀看。
屋裏是單身貴族馬哥,大院裏的小資文青,任性瀟灑,有型有錢。
據說前天又吹了一樁姻緣,此時抱著枕頭入睡,斷了弦的吉他放在床邊。
再看西屋敞著屋門,裏邊胡馬克的鼾聲時起時伏,連綿不斷,
門邊一桌殘羹剩飯,餿了的魚香肉絲氣味嫋嫋飄散。
瓜叔又來到東屋外,整天八卦的翠花兒此刻睡的沒心沒肺,沒憂沒煩,
《西遊記》盤絲洞裏的妖精一樣,酥胸露點,嘴角的口水流成絲線。
卻是大門旁懷才遇夫妻倆的屋子漆黑一團,窗簾把屋裏的情況遮掩,
隱隱傳出的吱吱聲響,是那床板搖晃中發出的疲憊哀歎。
瓜叔全院巡視一圈,最後來到北房門旁的一棵歪脖小樹前。
北房裏一縷青光幽暗,黃昏大師正在麵壁獨坐,氣沉丹田,盤腿修煉,
古井無波,光著膀子的身軀旁,一本《金瓶梅》已經翻得卷了邊。
瓜叔抓著歪脖小樹正在細看,卻聽一陣傳音入密的聲波送入耳畔:
“西門東瓜,最近看你精神大變,言語瘋癲,難道性情已然逆轉?
深更半夜來到男人屋外偷看,搞基竟然搞到了大院這個世外桃源! ”
瓜叔嚇了一跳,急忙竄進屋裏,躬身低頭,雙手抱拳:
“黃昏大師明鑒,我西門東瓜最近確是心潮波動,但還是異性戀沒變。
大師明察秋毫,竟然看出了我心底的波瀾,那今晚正好求大師指點。
雖然在院裏道貌岸然,大家尊稱瓜叔,其實我終究是凡胎肉眼,
七情六欲一點兒不少,經常關起門來顧影自憐,孤獨感歎。
可恨這個世界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瓜叔久旱的心田更需要雨露的滋潤澆灌。
也是生活無聊,這幾年網絡深陷,整日在虛擬中打發時間。
誰知最近在論壇,瓜叔卻被一個網名月下白兔的女人迷倒裙邊。
說起這隻白兔,可不一般,多才多藝,琴棋書畫,絕對頂尖,
而且色藝雙絕,一次她在論壇秀了照片,簡直就是明星舒淇的翻版。
隻是年齡比舒淇還年輕,眼神比舒淇還勾人,胸臀比舒淇更豐滿!
不怕黃昏大師笑話,看著照片,瓜叔當時口水和鹹鹹的鼻涕打濕了鍵盤。
光是這些還不算完,月下白兔吹拉彈唱,妖嬈的嗓音經常放歌論壇,
瓜叔是聲音控,偏偏白兔的聲音像小爪直撓心坎,瓜叔我一聽就像觸了電。
可歎飽經滄桑的瓜叔,無可救藥地在網上被這隻白兔玩兒殘。
當然,瓜叔知道虛擬的網上離現實太遠,天邊的嫦娥隻能暗戀。
可是剛才白兔在網上秀廚藝,有一張用樹葉做佛跳牆配菜的照片,
照片裏一隻手在一棵歪脖樹上采摘樹葉,背景竟然就是這間北房門前!
真是無巧不成書,原來月下白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照片的日子是今天,瓜叔左思右想也沒搞懂,一晚上都在盤桓。
大院平常沒有外人進來,這月下白兔何方神聖到這裏樹葉采撿?”
“哦?原來大院還藏著她這樣的妖仙,搖身就把月下白兔變。”
黃昏大師在床上身子回轉:“我醒來已經是黃昏火眼金睛,竟也看走了眼。
早上見她在窗前歪脖樹上捋走幾把樹葉,不一會兒就聞到了炊煙。
清心寡欲的麵壁辟穀,今天是打通任督兩脈的關鍵,
哪知總有佛跳牆的肉香在身前繚繞,吐納調息的修煉全被攪亂,
要不是西屋胡馬克家的魚香肉絲餿味遮掩,一身修為都叫她這佛跳牆毀於一旦。
不過采陰補陽,你情我願,我大院裏的法海與時俱進,今天就成全了白蛇和許仙。
東瓜不必多問,現在就去後院,我算好你和她陰陽相撞,今夜就要成就姻緣。”
“她是誰?後院隻有張姨一人獨居,和瓜叔我一樣人生過半,逢人不理,沉默寡言,
月下白兔年輕貌美,誰都招呼,廣施雨露,風騷動感,倆人怎會有關?”
帶著疑惑,瓜叔悄悄來到後院,踩上一個花盆趴在張姨窗戶偷看,
雖然已是深夜,但張姨屋裏卻是明燈耀眼,別有洞天。
隻見張姨站在屋子中間,好像換了個人,全沒了平時的嚴肅古板。
一襲緊身無袖旗袍,對著話筒,身段誇張,正演那起解的蘇三: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正是月下白兔那甜嫩小嗓兒,換成淒涼的唱腔幽幽怨怨,穿透窗簾。
“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唱到最後,淒涼轉為淒慘,
隨後張姨使了一個扭身回頭的臥魚兒造型,不料正好把窗外偷窺的瓜叔看見。
“夜靜更深,誰在孤女窗外偷看?”張姨一個鷂子翻身站起,左手掐成蘭花指,指向外麵,
淒慘的唱腔變為淒厲的道白,仍是京腔京韻,由唱轉念,來了一個全套的唱念做打翻。
咣當一聲,瓜叔驚得摔下花盆,好在瓜叔1米63重心低,沾地即起,一個起落竄向前院,
卻覺脖子一緊,張姨已然追上,蘭花指變指為抓,扣住了瓜叔的脖頸間:
“原來是他瓜叔啊,哼!西門東瓜,你我孤男寡女,本應避嫌,大路各走半邊,井河不犯,
看你平時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哪知道背地裏踢弱女子門的事兒你也幹。
深更半夜到我窗外偷看,流氓竟然耍到了我的地盤!
我在大院本本分分,不苟言笑,高傲冷豔,一副階級鬥爭臉麵,
私下裏卻是柔情暗潮洶湧,感懷一人飄零,終日以淚洗麵。
本以為隱居後院,遠離喧囂,無人騷擾,誰料剛才自娛自樂,仍是不幸被你看見,
尤其我那臥魚兒身段,腰臀胸三圍尺寸顯現,也是旗袍緊窄,玉腿也露出了大半,
周圍鄰居沒有好人,都是壞蛋,這要傳了出去,以後我如何做人?再如何行走市麵?
你今晚看到了我的秘密,就要負責到底,現在想跑為時已晚,
乖乖地進屋給我一個交待,否則休怪我無情翻臉,告你強闖弱女閨房,意欲霸占。”
天津話詩朗誦《瓜叔和張姨的故事》(下)
作者 醒來已經是黃昏
朗誦 醒來已經是黃昏
(下)
西門東瓜陡逢變故,喉結被鎖,本已心驚膽戰,張姨的狠話更是讓人腿軟,
可是冷靜下來,瓜叔發現張姨話的內容雖然嚴厲,語調卻是和緩,
特別是要瓜叔負責到底,乖乖地給個交待,而且還是進屋麵談,
不但表明局麵仍有轉圜,甚至感覺張姨話裏有話,更似隱含期盼。
心裏轉念之間,瓜叔察言觀色說道:“張姨且慢,
我西門東瓜在大院裏top one的身份,有頭有臉也有尊嚴,豈會無端窗前鬼祟偷看?
隻因為剛知道張姨就是暗粉已久的月下白兔,今晚就是鐵杆粉絲前來問安。
月下白兔那美好的聲音早把魂魄勾走,瓜叔一直渴望終生相隨相伴,
卻是一點不明,月下白兔秀過照片,為何和張姨迥然相異,判若兩般?”
“啊?你竟然知道月下白兔?原來張姨我已經被你裙下偷拍,露了底盤。
記得你以前曾就職國內掃黃辦,難道現在搖身一變在FBI上班?
不過既是暗粉張姨我很久的鐵杆粉絲,又是大院瓜叔這樣的道德模範,
深更半夜,披星戴月的前來問安,這份情誼彌足珍貴,那就不再相瞞,
網上虛幻,豈可輕易真相示人?上次我秀的是遠房侄女的照片。
唉,人心不古,世道艱險,張姨我一個孤弱女子,無人相訴衷腸,
隻好將百般熱情在網上奔放揮灑,聊以自慰那心靈深處的愁苦孤單。
多少個夜晚,張姨我這山東女子把純正的膠東腔換成珠三角的方言,
吟唱著夜闌靜,《有誰共鳴》的那首粵語經典,孤枕入眠,淚灑枕畔。”
嫦娥一樣的月下白兔轉眼下凡成了張姨,瓜叔就像看了一場川劇變臉,
聽著朝思暮想的那迷人聲音,妖妖嬈嬈,伴著夜風飄蕩耳邊,
再看眼前張姨眼中似有淚痕,梨花帶雨,背著月光看不清皺紋,
雖然不如網上的白兔形象年輕浪漫,卻更成熟風韻,圓潤豐滿。
就像錯過了采摘的蘋果,成熟得一塌糊塗,孤懸枝頭,一碰就掉,楚楚可憐。
瓜叔眼光順著張姨掐著脖子的纖纖素手,爬上雪白的玉臂直到香肩,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瓜叔心頭潮汐一樣湧起了情欲的波瀾:
“白兔偶像,哦,張姨,都不知道怎麽叫你了,請把玉手鬆一下先。
剛才窗外看到你那臥魚兒身段,黃金分割的腰臀比率把我震撼,
套用一句網絡的流行話,那畫麵太美,我不敢看。
本想衝進屋裏偶像粉絲灑淚相擁相見,傾吐埋藏心底的暗戀,
誰料你的一聲京腔道白嚇得我膽寒,花盆上摔下已經分不清了西北東南,
後來又掐住了我的脖子,滿嘴的口水到現在還含著沒法下咽。”
“哦,騷瑞瓜叔,”張姨鬆開了手:“我是怕你跑了,心急了一點兒。
今天是我單身六周年,晚上清燉排骨紅燒肘子四喜丸子佛跳牆桌上擺滿,
拿出一瓶衡水老白幹,自斟自飲,回首往昔的崢嶸歲月,滴滴點點。
吃完感覺脘腹脹滿,上秤一量,體重又尼瑪暴長了五磅半。
酒勁上湧,無聊孤單,就想找人說話,又去網上閑逛流連,
其實泡網日久,也漸漸看清了都是虛幻,沒有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人,
論壇裏幾個偽文青帥哥,現實中全是禿頂油胖子酒糟鼻頭的猥瑣男。
隻吃豆腐責任不擔,虛來虛往,油腔滑調,油嘴滑舌,油頭粉麵,
四處撒網,亂搞曖昧,一遇較真立刻和你打起了忽悠的太極拳。
沒有靈犀相通談得來的人,隻好自娛自樂,扮演起了蘇三。
唱到高潮,使了臥魚兒身段,正要給自己喝彩點讚,卻發現窗外黑影一閃,
一眼看出竟是你這個大院裏的單身老貴族瓜叔,流著口水窗外偷看,
就像那偷窺嫦娥洗澡的天蓬元帥,純樸真誠和熱切渴望在眼神裏充滿。
送上門來的煮熟鴨子豈容飛走?踩著急急令,緊急風的鼓點,張姨我追出外邊,
好不容易有個活的月夜光臨,是人是鬼都要捉拿歸案,陪我聊天。
也許是月亮惹的禍,也許是酒喝的多了一點,感覺今晚一場大戲就要上演。
不知為什麽我和你一見如故,多年積蓄的心裏話要和你促膝相談,
對了,咱倆都別張姨瓜叔的叫著別扭,叫小瓜子,小白更是親切簡單。”
“小瓜子?”瓜叔上前握住張姨的手:“隻要你小白喜歡,叫我小李子,蓮英也沒意見。
聽了你的肺腑之言,我也是心潮起伏,滿滿的正能量翻騰在心田。
老話說無巧不成書,老話也說千裏姻緣一線牽。
你我前院後院的住著,老死不相往來,竟然靠著網絡相知相認相見,
想不到明清三言兩拍的男女傳奇故事在大院裏又要有了現實版。
天天端著不是個事兒,這幾年單身的殘酷折磨讓我經常掙紮在崩潰的邊緣。
後來網上發現了你,靚麗身影和鶯歌燕語,伴我度過了多少個無眠的夜晚。
誰料到美夢成真,現在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看到你站在了我的身前。
眼下你比網上那個月下白兔腰身大了一圈兒,卻更讓人覺得踏實穩健,
另外我也不是十全十美,濃眉大眼,貌端體健的身軀也僅一米六三。
人生苦短,珍惜機緣,才子佳人,瘸驢破磨,有緣相聚就誰也別嫌。
同樣的感受,同樣的期盼,都是老中醫就別互相配藥欺騙,
都是苦命的單身就應該肝膽相見,同病相憐,抱團取暖。
人到中年就要牢記魯迅的格言,正視淋漓的鮮血,直麵人生的慘淡,
人到中年就要有阿Q向吳媽說出‘我和你困覺’的直率,霸氣和勇敢。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我想現在咱倆把婚事定了,先入洞房,生米做成熟飯,
今晚就是咱倆告別單身,負負為正,白頭偕老的偉大起點。”
“啊?!”張姨驚呼一聲,似被嚇暈,身子一軟,卻是不退反進,倒在了瓜叔的胸前:
“小瓜子,你也太急了一點兒。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簡單?
沒有求婚,沒有承諾就入洞房,劫完色萬一你明天跑了怎麽辦?
再說,大院裏住著的這幾頭破蒜,沒一個好人,平時就愛說長道短,指指點點,
咱倆住在一起,會引來多少閑話,人言可畏,別忘了阮玲玉上吊的前車之鑒。”
“小白啊,”瓜叔順勢摟住了張姨,又擦了一下張姨爬滿魚尾紋的淚眼:
“看這萬惡的社會,把你摧殘成了什麽樣子,真愛來了還瞻前顧後,躲躲閃閃。
我西門東瓜孤獨多年,嗷嗷待哺,就像撲克牌裏和誰搭配都行的大小王一般,
現在遇到了苦苦尋覓的另一半,又怎麽會劫色後逃跑,不珍惜寶貴的姻緣?
人過中年耽誤不起時間,瓊瑤到了咱倆的年齡也是先入洞房再補浪漫。
今夜咱倆洞房花燭,雲舒雲卷,明天一早我就把自己的家當往這裏搬。
兵合一處,相依為命,從此兩顆流浪的心靈不再飄零孤單。
這幾年我存了許多金銀細軟,以後入贅一樣,家裏一切事情都聽你調遣。
恩恩愛愛,卿卿我我,妻唱夫隨,你再演蘇三我扮崇公道外帶拉弦兒。
假如向你打來一顆子彈,一米六三的我跳起來也要擋在你的身前。
咱在房門前裝上鑄鐵欄杆,再買兩條藏獒,把後院建成堡壘宮殿。
法治社會,你情我願,關起門來過幸福日子,誰在乎大院裏的碎語閑言?
我現在心跳一會兒過速一會兒過緩,再不入洞房可就要人命關天。”
“唉,小瓜子,冤家!你這逼婚的節奏,也不容我害羞,扭捏,矜持一番。
也罷,你我這撲克牌裏的大小王,遇到一起也是躲不過的天賜姻緣,
屋裏還剩半瓶白酒一隻肘子兩塊排骨三個肉丸,就權當了新婚喜宴。
先夫妻對拜,再把交杯酒幹,你也別一門心思光想著那初夜權,
咱倆在床上先蓋棉被手拉手純聊天,把浪漫人生和美好遠景規劃暢談。
哎呀,一想到結束單身,開創美好未來,我也是激動得心慌肝兒顫。”
“小白,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多少錢都沒了,別再欲拒還迎的浪費時間。”
瓜叔此刻已是欲火焚身,色膽包天,攔腰抱起張姨就往屋裏鑽,
卻是用力過猛,隻聽刺啦一聲,張姨的緊身旗袍崩開了線,
瓜叔抱著張姨昂首走向房間,張姨身上的旗袍隨著顛簸扭動漸漸分成了兩片。
看到張姨豐滿雪白的身子從旗袍裏脫穎而出,瓜叔兩眼似乎都噴出了火焰。
偎依在瓜叔懷裏,張姨似是無限幸福,卻又一聲長歎,閉上了雙眼:
“西門東瓜,你個壞小子啊,旗袍都叫你弄成了連鋪帶蓋的繡花床單,
唉,一世堅貞,冰晶玉潔,孤芳自傲,從此隨風飄散。
這嬌花照水、弱柳扶風的身子,今夜就讓你小瓜子輕薄殆盡,縱情獨占。”
篇幅有限,省略瓜叔和張姨進屋後的細節描寫字數六萬;
至於十月後,後院一聲嬰兒啼哭,震驚全院的後續報道更是老少不宜,和諧全刪。(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