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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寶勝
川普不僅是美國國內政治的異數,而且也注定會成為國際政治的異數。川普與台灣總統蔡英文10分鍾的電話,不僅引來美中台政界和民間的軒然大波,而且由於象征性地改變了美中台間的一貫外交模式、打破了三方一直默契的政治正確,必將改寫中美、台美及兩岸關係,而且此一事件必定會載入史冊。
川普以打破美國國內的政治正確而當選總統,他反對在全球化、多元化、貿易保護主義以及非法移民、伊斯蘭教、同性戀、少數歧視多數、基督教被逆向歧視等議題上的政治正確,敢說真話,結果深得民心、大獲全勝。在國際政治領域,尤其是對中對台外交,他同樣試圖打破美國政府多年來形成的政治正確,掀起前所未有的變局並使美國因此獲益更多且更加偉大。
何謂美中台關係的政治正確呢?這在中國語言來說,就是維穩,就是中美雙方以犧牲台灣國家正常化來換取台海的穩定與和平,換取美中間的息事寧人;拿台灣的語言來說,就是維持現狀,就是既不尋求台灣的法理獨立,也不會與中國統一,“不走對抗的老路”,維持台海和平;用美國語言,就是川蔡通話後白宮發言人歐內斯特說的:堅持以三個美中聯合公報和台灣關係法為基礎的一個中國政策,推動和保持台灣海峽的和平與穩定。既不讓中國統一台灣,也不能讓台灣法理上成為獨立國家。
圍繞台灣問題的這種政治正確在北京、華府、台北的政界、學界和媒體界大行其道,害怕激怒中國、寧可犧牲主權、人權、自由和尊嚴,也要極力維護台海的風平浪靜。這些浸泡在維穩政治正確中的政客、智囊及媒體,一旦看到川普打破了延續多年的美中台關係上的政治正確,頓時大呼小叫、如喪考妣。“皇帝不急太監急”,中共倒是以“台灣的小動作”低調處理川蔡通話,反而是美國、台灣持守政治正確者視川蔡通話為洪水猛獸,其恐共畏共之心表露無遺。
在王立軍事件發生時,我曾以孟淵沛的筆名在《美國國務院對華外交的“維穩”心態》一文中將美中、美台關係稱為維穩外交,1979年,美國為聯中製蘇與中國建交,無情拋棄作為製衡中共的“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的台灣,台灣成為亞細亞的孤兒,雖有後來的《台灣關係法》補救,但台灣國際地位非常尷尬,在國際法上一直是非正常國家。2001年開始的反恐和2008年開始的金融風暴,使美國與中國多次公開定位為合作夥伴關係,因此對於台海局勢,美國更願意維持現狀、求穩怕亂,反對台灣法理獨立或台海衝突,這種維護穩定和維持現狀的外交戰略顯然是以犧牲台灣民眾的公義和自由、損失美國外交的理想主義和長遠國家利益、縱容中共霸權的猖狂囂張為代價的。
而川普的當選和就任,就意味著他要打破以維穩為核心特征的政治正確。無論是否是偶然的禮節性問候,還是長時間的精心策劃,川蔡通話不僅是1979年以來台灣總統和美國侯任總統的有史以來第一次會晤,而且台灣總統首次被侯任總統稱為“台灣總統”(不是哪一個中國總統)、首次被侯任總統給予高於中國國家元首的禮遇、首次在通話後被侯任總統及其團隊大力推崇和辯護的總統,蔡英文及台灣得此空前的優待,不僅是象征性的,而且肯定預示著川普上台後美中台關係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如我在上篇專欄文章《即將開戰的中美貿易戰》中介紹的,由於川普堅決捍衛被中國損害的美國利益、由於川普競選時的承諾、由於共和黨黨綱的製約、由於以副總統Pence為代表的行政團隊和以白宮首席顧問Bannon、經濟顧問Peter Navarro為代表的幕僚團隊所共有的激烈對抗中國思想,川普的對中政策將要發生巨大的轉變,從合作夥伴要成為主要對付的敵人、從經濟合作到交鋒激烈的貿易戰、從虛張聲勢到真刀真槍的對抗、從共同維穩到劍拔弩張、從不激怒中共到不縱容中共,川普時代中共政權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而中美大國間關係的改變也就直接導致了台美關係的改變。由於川普上台後中美關係極可能演變為以貿易戰為特征的全麵對抗關係,那麽台灣在美國對中外交和戰略上的地位就空前地改變了。台美關係的改變根本上來自中美關係的改變,而台美關係的改變也昭示出中美兩大國關係的變化。
台灣處於民主自由國家對抗中共政權的最前沿、是美國西太平洋遏製中共的第一島鏈中最核心的一環,而且台灣在美中東海、南海衝突中具有最關鍵的地緣優勢,所以,強化台美軍事同盟、提升台灣國際地位、增強台灣國家實力,就成為川普對抗中共戰略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相對於長久以來美國對付中共政權的人權牌、西藏牌、新疆牌等等,台灣才是最具實力的對付中共的硬牌,而前麵幾個牌對付中共業已失效。在強化台美軍事和經濟合作的同時,以提升台灣國家正常化程度不斷與中共叫板,這樣的一張台灣牌如果配合中美貿易戰,的確才能降服這個被川普顧問Peter Navarro稱為臥虎Crouching Tiger的中共政權,讓它不再張牙舞爪、禍害人類。
幾乎與川蔡通話的同時,美國眾議院通過《2017國防授權法案》,內容含有允許美國國防高級官員和現役軍人訪問台灣等。在台美軍事合作方麵,除了訪問、交流培訓、出售尖端武器外,未來根據台海及南海局勢變化,也有可能恢複美軍在台灣的駐軍。經濟合作方麵,美國雖然要退出TPP,但美國肯定會支持蔡政府的南向政策和台灣與美日韓澳等民主自由國家的經濟合作。
國家地位方麵,川普新政不僅會遵循共和黨黨綱所強調的六項保證,拒絕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台灣的主權申張,而且在《台灣關係法》和六項保證基礎上逐漸將台灣從一個事實已經獨立的國家提升為法理獨立的國家:逐漸允許台灣完成國內憲法和法律上獨立主權國家的法理程序,也逐漸協助台灣完成國際法上獨立主權國家的法理程序。不僅以台灣名義加入眾多國際組織,而且有可能協助台灣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
麵對這樣的利好前景,台灣蔡政府應該如何行動呢?很簡單,就是“拾階而上”四個字。今年7月,我在南海裁決當日參加台灣政論節目時,對蔡政府應對南海裁決的反美反國際社會立場進行了批評,我說蔡總統剛剛訪問美國回來,在訪美期間美國給了最好的待遇,而且美國國會又將六項保證形成文字,對於美國給台灣的這些台階,蔡總統最應該拾階而上,而非聯中抗美。同理,這次川蔡通話,川普以他特有的勇敢和誠實來對待台灣這個真實的東亞國家,並打破了奉行多年的美中台關係上的政治正確,希望蔡英文也能拾階而上,仿效川普的勇敢和誠實,徹底否定九二共識及其相關政治安排與設施,不再畏共恐共,而要承認一邊一國,並叫出台灣國的名字。
最後,正如曾於1970年代在台灣居住的美國眾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亞太事務小組主席邵建隆(Matt Salmon)在12月5日接受CNN訪問時表示的:應該對於川普接了台灣總統蔡英文的電話給予掌聲;中國必須了解美國不會傻坐在一邊看著中國在國際社會製訂他們的遊戲規則和規範。總之,極大地利於中共政權卻損害美國和台灣利益的美中台關係上的舊規範即政治正確,應該隨著奧巴馬政府的下台而終結其曆史作用,而以粉碎政治正確為天命和特色的川普,會給美中台關係揭開嶄新的、契合普世價值和國際正義的激動人心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