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小溪——第二十章 山茶花1

第二十章

聖玫瑰城的九月份是很奇怪的一個月，處在夏秋的交界，便既有夏季的炙熱，又有秋天的舒爽。有的時候太陽高照，烤的人異常焦躁。有的時候秋風襲來，又涼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九月的時候，大家都很忙，學校剛剛開學，施婷婷和汪琳還處於適應文化、語言的階段，每天都有上不完的課、讀不完的reading、做不完的projects，去不完的social 活動，她們倆經常湊在一起寫作業和對習題，現在到像是形影不離的好閨蜜了。

安淩菲上課並不太仔細聽，隻是下課拿施婷婷的筆記來研讀一番，再抄抄施婷婷的作業。她倒是和何致遠經常見麵，湊在一起商量公司的事情。兩人決定安淩菲負責打點國內的關係和市場，何致遠則負責聯係美國這邊的相關單位和業務。兩個人畢竟是從小耳濡目染在經商家庭長大的，一來二去，居然拉到了幾個潛在的客戶，公司也辦的也有點模樣出來了。 林夢瑤給安淩菲和何致遠提供了不少好的意見和人脈上的支持，自己也籌劃著什麽時候說服老公自己創業。

範正宇還在繼續抱怨著永遠做不完的projects和公司裏越來越多成群結隊的印度人，舒碧琪則沒心沒肺每天混著日子吃吃喝喝睡睡，等待肚子越來越大大到太過於明顯的時候再告訴公司的同事自己懷孕的好消息。

許逸辰繼續每日做他的科研和模型計算，準備著下個學期的中期答辯，並希望有一天自己的paper可以發表。藍小夏還是日以繼夜的忙，Lindsey領頭的project做的有聲有色，小夏天天參加大大小小各種會，大多數會都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嘴去打醬油的，她拜讀過Lindsey做的初期計劃書，內容充實，有理有據。公司每天一派欣欣向榮之勢，而她卻感受到表象之下的波濤暗湧和人心不安，更加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名堂，心想下次見到林夢瑤一定要好好絮叨一番。

這天晚上，何致遠和安淩菲在圖書館相約討論初步融資計劃。9點多討論完畢他送她回宿舍。研究生宿舍下栽著幾棵山茶樹，花剛剛開好，紅色的耀眼，白色的明亮。晚風徐來，伴著山茶花的獨特香氣，何致遠便看醉了。恍惚間放佛回到那個小小的中學校園，操場旁邊種滿了山茶花樹，無論在深秋、寒冬還是早春，都能看到那層層疊疊精致婉約的小花布滿枝頭。

他第一次見到施婷婷是他們16歲那年，她站在一棵山茶花樹下，仰頭仰望著枝頭，陽光灑在她遮在眼前的手掌上，她的手指在陽光中微微晃動一下，陽光便透過指縫洋洋灑灑在她的眉頭。他站在原地看她，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喜歡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灑在發絲裏的斑駁光影，和她專注看著什麽時候彎彎的長睫毛。後來她和安淩菲成了閨蜜，他和淩菲關係本來就好，他們三個便自然成了形影不離的夥伴。他總喜歡在山茶花開的最旺的季節，摘來兩朵，一朵紅山茶送給安淩菲，一朵白山茶送給施婷婷。這個習慣從高中延續到了大學，每一年他都特意回到母校，不忘記摘兩朵最耀眼的山茶花。

他愣了好久的神，輕輕走過去，在枝幹上看了許久，摘下一朵紅色山茶，又更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白色山茶。紅色的嬌豔欲滴，白色的潔白無瑕。他便將紅色的那朵遞給安淩菲。安淩菲接過來臉上綻放著明媚的笑容，她說沒想到到了美國何致遠還記得這個小習慣。可惜這山茶花摘下來過不了多久便蔫了，她每次都很舍不得扔掉，都會把殘敗的花瓣埋在土裏，希望作為來年花朵在此綻放的肥沃土壤。她還說以後何致遠有了自己的房子應該在院子裏種上山茶樹，這樣每年都能觀賞到很多山茶花。

何致遠笑笑，點點頭。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另一朵白色山茶，說要上去找施婷婷，他有一些參考資料要轉交給他。安淩菲便說好。兩人回到宿舍，發現施婷婷並不在。安淩菲說她應該在汪琳那裏，最近計量課有幾個大的projects，她幾乎天天和汪琳在一起研究計量軟件做習題。何致遠坐在沙發上等了片刻，見施婷婷沒有回來，便說明天清晨還和國內有個越洋會議，要早回去了。安淩菲問他可要和她一起去汪琳那兒找施婷婷，何致遠說不了。他在一疊參考資料上放了一張字條，輕輕把那朵山茶花放在上麵，便告辭離開。

安淩菲若有所思，她輕輕撫了撫手中那朵紅色山茶，拿出一個玻璃杯，倒滿水，便把花兒放了進去，擺在自己的房間書桌上。她扔下包，洗了洗臉，便去汪琳處找施婷婷。到汪琳宿舍其實就幾步路，她並不明白何致遠在刻意回避什麽。自從來到美國開始研究生生活，他們三個很少能碰到一起，即使碰到一起，施婷婷更多的也是在回放著用錄音筆記錄的教授上課的錄音，一邊看英文教材一邊做著筆記。她不知道施婷婷為什麽都上研究生了為什麽還要那麽用功，她更想不明白何致遠和施婷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有一些似有似無的東西在倆人之間，放佛在將兩人生生地互相推開。

在安淩菲心裏，她很清楚何致遠的感情，從高中開始，他的雙目從沒離開過施婷婷的身影，他的心裏，滿滿的全是施婷婷。她知道，何致遠在等一個最恰當的機會告訴施婷婷，在他覺得她準備好之前，他要極力保護這段純潔的情感。安淩菲並不介意，因為安淩菲的心裏，滿滿的全是他們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情，她要他好，要她好，她隻是有的時候想到以後相互陪伴的不再是他們三個人，而是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心裏會有一種空落落的失落感。也許愛情對她來說太過複雜，也許愛情對她也是一種太過奢侈的事。

若有所思的走到汪琳宿舍，敲了敲門，看到施婷婷果然在裏麵，兩人拿著電腦專注地做題。她走過去，便說何致遠來過了，放了一些材料留給施婷婷。施婷婷看出了安淩菲的情緒低落，便問，“菲菲，怎麽今天情緒不高啊？”

安淩菲調整情緒，笑著說“啊。沒有啊！我是一想到周末就要交的計量課大作業我就頭疼！婷婷，你們做好了沒？給我抄一抄！”

汪琳則拿來一杯水和一小碟點心遞給安淩菲，聳了聳肩膀說，“喵喵，你這樣完全不學也不行啊。期末考試可怎麽辦啊？”

“你管我那麽多！”安淩菲扔下手機，打開電腦坐在施婷婷身邊，頭往施婷婷肩膀一靠做撒嬌狀，“婷婷，抄抄嘛！”

“哎呀，真拿你沒辦法。你等一下，我還有一道題沒有做完。馬上給你。”施婷婷眼睛眯成一條縫，摸摸閨蜜的頭。

汪琳則把自己電腦往安淩菲身邊一放，說：“抄我的吧。我都寫完了。別忘記把最後一題答案改一改。美國這邊發現抄襲可是後果很嚴重的啊。”

“汪汪你最好啦！麽麽噠！”汪琳看著癩皮狗一樣的安淩菲，做出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卻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