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眾人笑了許久,手中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又叫了一輪,繼續開始海聊起來。Angela一看其他人相談甚歡,自己完全不懂又插不上嘴,便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酒借口走開了。
許逸辰說他最近在看一本關於投資理財的書,書中有一個理論他非常認同,是講工作和事業的區別的。工作是每月的 paycheck,事業是日積月累的asset,這短時期看不出來什麽區別,但長期來講,paycheck帶來的微博現金流,和asset可以帶來的大量cash flow,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安淩菲和何致遠家裏有自己的business,這一點當然最有感觸,便紛紛點頭。林夢瑤也讚許地點點頭,心想沒想到他一介書生、沒有實地的工作經驗,家庭背景簡單,也並沒有自己的產業,單憑讀讀書、聽聽新聞,就能有這樣的感悟,真是悟性極好。
安淩菲忙說,“我特同意姐夫的說法。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給別人打工,有什麽意思!我還不如回國接手我爸的公司呢。”
何致遠這時候不緊不慢地說,“接手公司當然好,但是菲菲,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創業,幹一番事業?”安淩菲茫然地看看他。
何致遠繼續說,“如果我們自己在美國開公司,你覺得哪個領域可以跟進?”
安淩菲家是做地產生意的,除了房地產她並沒有接觸過其他產業,自然也沒什麽想法。她噘了噘嘴,表示並不知道。
林夢瑤見安淩菲並沒有想法,便順口說道:“中國人最有智慧,其實早已經總結出來了,‘唯有老人和孩子的錢是最好掙的。’”
“教育、醫療。”這話從許逸辰這書呆子的嘴裏說出來,眾人還是頗有些驚訝。何致遠更是對他高看一眼,覺得他這個博士,頗有點做生意的慧根。
“同意!”何致遠忙說,“在美國做醫療,沒有點硬背景怕是不好做。但是教育就不一樣了。現在每年來美國讀書的留學生就幾十萬人。菲菲,咱們當時申請外國學校的流程你也知道,雖說繁瑣,但並不複雜。”何致遠停頓一下,喝了口啤酒,頭轉向林夢瑤,“夢瑤姐,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我知道你是國內教育行業裏的大拿。你有什麽看法?”
林夢瑤說到自己曾經做到風生水起的事業,不但並不介意自己曾經不願提起的往事被提及,兩眼居然還有點放光,“我同意你的說法!這其實是信息不對稱的結果。很多流程對於國內的學生和家長來說,過於繁雜,但對於每天都在走同個流程的機構來說,簡直就是機械操作、易如反掌。”
“沒錯。國內現在做幫學生申請學校的機構過多,資源過剩。但是跟進留學生在美國生活、實習、工作和擴大社交圈的機構少之又少。”何致遠點頭說道。林夢瑤聽到這兒,不禁佩服起何致遠的觀察力和思考力來。這也是她在美國三年觀察到的現象,她知道,這個領域有商機可尋。
何致遠見眾人並不說話,便繼續說,“所以最近兩天我一直在探索這個問題。下午和我的律師談了一下,注冊了一個公司,做教育谘詢的。” 何致遠從他的包裏拿出幾張紙,放在桌上。“夢瑤姐,以後少不了要向你請教了。”
林夢瑤則大方地說,“沒問題。幫人便是幫己,以後能用得著我的地方就知會一聲。”林夢瑤心裏不禁對這個少年讚歎有加。當然她也有私心,以後自己事業上的事情,指不定哪裏也要用上何致遠呢。
何致遠將那幾張紙遞給安淩菲,“菲菲,你剛才也說,你父親的公司在尋求其他衍生行業的機會,你自己也想有一番事業,有沒有興趣加入?”
安淩菲心中當然欣喜萬分,欣喜何致遠心中有她,忙說 “好啊!當然好!我當然願意!!願為兄弟‘兩背插刀’!”幾個人輕輕笑笑,這次並沒人糾正她。
安淩菲又接過來那幾頁文件仔細看著,密密麻麻的英文,但是她還是大概看懂了那是注冊公司的文件。“不過這兒怎麽是空白的?”她忙指指第一張紙的空白處問道。
“那是公司名字。我還沒有想好。有兩個候選:遠方教育機構,飛翔教育機構。”何致遠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聽到這裏安淩菲心裏大喜,忙吵吵著,“哈哈!幹脆叫遠方飛翔教育機構吧!有你的“遠”,也有我的“飛(菲)”!”
說到這兒,兩人同時意識到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施婷婷,沒有插一句話,貌似是被冷落了,便紛紛看過去。施婷婷其實心裏並沒有太多想法,她父母是大公司的中層領導,從小對她愛護有加,但自己家沒有做生意的背景,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塊料兒,本也就不打算摻和何致遠和安淩菲的事兒,可是聽到何致遠說到公司名字的時候,心裏還是緊了一下。麵對兩位好朋友同時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很尷尬,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還是安淩菲反應快,忙說,“婷婷你數學向來好,以後公司財務那塊兒,還得你來幫忙!”
施婷婷則低下頭,輕聲笑笑說,“我還是不摻和你們的事兒了。我選的好幾門課,給的reading任務都挺重的。我還是先把學習弄好了再說。”
看其他人都沒說話,施婷婷尷尬地說她要去洗手間一趟,便離座走了。她穿過熙熙攘攘舞動的人群,伴著如雷鳴般轟動的電子音樂,心情悵然所失。站在洗手間前麵好久,想起來中學時他們的青澀,安淩菲抄完施婷婷的作業拉著她的手去校外小賣部買刨冰,再去籃球場找何致遠看他打球,打累了三個人再去校外吃牛肉麵的日子。還有大學時候安淩菲參加校園十佳歌手比賽,施婷婷何致遠做了橫幅扯著嗓子喊,宣布安淩菲進入十佳決賽的時候衝到台上興奮地抱作一團的三個人,去飯店海吃一頓再去通宵K歌的那些日子。多少在圖書館、自習室、操場、湖邊三人相伴的身影和嬉笑怒罵,都那麽清晰。施婷婷曾經以為這就是一輩子,但她忘記了,他們三人家庭背景的不同最終注定了他們將漸行漸遠。
也不知道站在那裏發了多久的呆,施婷婷決定回去。迎麵走來幾個黃頭發卷頭毛的白人壯漢,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喝醉了。本來就狹窄的走道,被他們幾個人搖搖晃晃地幾乎都要堵死了,施婷婷緊張的靠到牆根邊上,給他們讓道,希望他們快點過去。哪知道那幾個人晚上都灌了七八杯啤酒,這時候已經醉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看到施婷婷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楚楚動人的小臉兒,便湊過去搭訕。有一個人更是一個踉蹌直接倒在牆上把施婷婷圈在了裏麵。施婷婷緊緊靠住牆,那個壓在他身上的人貌似快沒有意識了,閉著眼睛,嘴裏吐出的煙酒味道把她嗆得直想吐,壓在她身上的重重分量,她怎麽使勁想要推開都不成。
正在她拚命掙紮之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把你的髒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