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36)
2018 (200)
2019 (180)
胡同裏的北京人
北極湖
“胡同串子”是一句經久不衰的京罵,意思是,你這人特粗俗,特沒品位,出生於下九流。
時下,北京胡同被拆掉許多,很多胡同人住進樓房,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重新回到胡同。在某些人眼中,胡同就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龍須溝”,西方人夢想中的胡同,陳舊、雜亂,整天塵土飛楊;冬天道上結滿冰,一不小心險些摔上一跤;夏天,暴雨傾盆,屋裏漏雨,牆壁倒塌,路邊四處是淤泥;在這樣一個破破爛爛所謂的“城裏麵”生活,談何高雅?談何撫琴,仰止高山流水?
上學那會兒,但凡住在胡同的人,骨子裏總有一種自卑心理,他們害怕為別人瞧不起,一聽見胡同串子這一句陰損的俗語,渾身難受得好像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長大成人,混到談戀愛季節,大多數人隻好自覺地尋找同根生的另一半。
絕大多數出生於胡同的人,一輩子都蹦不出它的手心,住在胡同,其難、其難以名狀的委屈隻有打碎了牙齒,自己往肚子裏咽,在搭滿了簡易房,房間是泥地的大雜院,大夥共用一個水龍頭,上廁所,要跑到院外的公共廁所,最苦不堪言的是在那三九嚴寒的冬天深夜,窗外大雪紛飛,那些老人、病人、孕婦突遇尿急的時刻。
如此的生活,人們隻能疲憊地應付似水流年,艱難的日子,大家沒剩下多少好臉色,每一天,街暴、家暴不絕於耳,大媽髒話連篇,小夥兒急眼了,捅上你一刀,大姑娘小媳婦背地裏傳謠言、傳八卦,毫不誇張地說,在北京城,頑主層出不窮,爺爺的爺爺是頑主,爸爸是頑主,兒子是頑主,兒子又生出子子孫孫的頑主。老北京是頑主居住的城市。
今天外人從影視作品中或多或少地窺知些許北京城的胡同,而我想說的是,那些恢弘奢華氣派,雕龍玉刻的大宅院,絕不代表京城市井小民那尷尬的胡同,很少有人有機會走進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的王府大院,眼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對胡同形成了一種浪漫的誤解。
浪漫的誤解也是一種美麗,誰能忍心毀掉美的東西呢?
2020-01-06
高質量的院子和低質量的院子就是兩個世界。我們胡同三個質量最高的院子,在中共進城的時候都被占了,後來分別成了派出所,街道辦和中央某個部委的宿舍----鄙人的出生地。
我出生的那個好院子,前後四個院落,60-80間房子。原來的主人想必是大戶人家吧。那個院子是自帶廁所的,而且是衝水瓷蹲坑的廁所,但是因為院子裏麵人口太多,就被鎖住了。所有居民一律去胡同公共廁所。
我從來沒覺得“胡同串子”四個字帶有貶義。我走到哪裏,見到任何人都會自我介紹:我就在北京南城一條胡同裏長大的胡同串子。
到了王府井旁邊的公共廁所,衛生條件好了很多。但是還是洗手沒有洗手液,切記要隨身帶衛生紙。
哈哈,老北京還在。回去的時候不妨去胡同深處去體驗一下過去。
現在樓房,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