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出國,與國外的LG團聚,我曆盡艱辛,甚至小命差點被毀。
90年代末, 我們醫院有條規定:人才庫裏的人員一律不準轉業複員。這規定把我出國的路堵死了,因為軍人是沒有戶口的。萬般無奈之下,我走上了一條漫漫的上訪求情之路。
我製定了一條方向完全錯誤的路線,從下往上,院長、分部政委、軍區政治部主任、後勤部長,各個擊破。其實隻要部長點頭了,下麵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而我一介書生,沒明白這個理,白白浪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
每天查完房,我就泡在院長辦公室,對他軟磨硬泡,不忘揣茶送水獻溫暖,時不時往他家裏扔幾顆糖衣炮彈,院長是明白人,知道我的心早已離開了醫院,就對我說,隻要他的頂頭上司分部政委點頭,他無二話,批準我轉業。
於是,我請了半天假,提著茅台酒和名貴香煙,費盡周折找到分部家屬區的政委住所。家裏沒人,鄰居告訴我政委太太在小賣鋪上班,應該到下班時間了。不一會,樓道裏傳來一陣響亮的高跟鞋敲打聲,上來一位衣著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我的製服和手中的禮品表明了我的來意,她淡淡地示意我坐下後,自己消失在其他房間裏。我向來不以為然一個世俗觀念:女人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可此刻我卻不得不承認,毎個觀念,無論高尚或世俗,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政委倒是和藹可親,他的意思與院長一樣,隻要他的頂頭上司政治部主任點頭,他無二話。
於是,我又請了一天假,來到軍區政治部大樓。主任辦公室門外有一方桌,桌後一張嚴肅而古板無趣的臉,他是政委秘書,問明我的來曆和原委後,他冷冷地下了判斷:我看你要求轉業的動機不純,有移民傾向,政委不在,他也不會同意的,你回去吧。那神態,儼然一位冷酷無情的大使簽證官。中共領導層的光輝形象有時候就毀在這些小婁羅們手裏,他們缺乏高層人士應有的徳行,卻虎假虎威自作主張,害人不淺。
醫院的副院長是高官夫人,她同情我的遭遇,決定晚上帶我去見我們的最高領導一一後勤部部長。
晚上8點左右,家住軍區大院的副院長把我領到她家隔壁小樓陳部長家,部長溫和親切的笑容如兄如父,很快驅散了我的緊張,我一古腦兒將心中的委屈和夫妻分居的艱難全倒了出來。他友善地提醒我,國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美好,出國意味著你要放棄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在國外陌生的語言環境裏重新起步,你真願意拋下大好前程離開部隊?
長沙發後麵,部長夫人正站在落地穿衣鏡前左右打亮身上的新衣,一雙漂亮的女兒摟著她們的媽媽讚不絕口,這溫馨的場景令我羨慕不己。我告訴陳部長,我是女人,如果非讓我在家庭和事業之間做唯一選擇,我會選前者。我一直認為,家庭是我的歸宿,事業隻是家庭的支柱,如果家沒了,事業就失去了存在的樂趣。但前提是,我對LG的生存能力和情感的忠誠深信不疑,否則我會選擇後者,保全自己。那一晚,陳部長為我的家庭團聚開了綠燈。出國這麽多年,雖然沒有機會再見陳部長,但在我的心裏,一直惦記和感激著這位可親可敬的貴人。
從陳部長家出來,己近10點鍾。我孤伶伶一人在5號公交車站等車,那地方遠離市區,陰暗偏避,四周沒有住宅和店鋪。車站這邊是一堵白牆,遙遠的對麵是軍區大院高大的圍牆,中間隔著數條寬闊的大馬路和中央隔離島。頭頂的路燈發出昏暗的光,左邊的黑暗裏,大約二十米遠處,冒出四、五個東張西望、行徑可疑的人,他們看見我先是一愣,接著圍在一起低語,其中兩人不時用手朝我的方向指,然後,他們開始盯著我慢慢朝我逼近。
我有一個特點,平日膽小怕事,大難臨頭時卻異常冷靜。一次是在學遊泳時跌入深水區,我冷靜地憋著氣,慢慢站直身子,將手伸出水麵而獲救。這次也沒有逃跑的打算,因為無處可逃,逃入黑暗中隻有死路一條。頭頂的燈光,是我唯一可能獲救的稻草。我後悔那晚沒有穿軍裝,那身盔甲興許對流氓有威懾作用。我就這麽聽天由命地等候災難來臨。這時,黑暗中衝出一輛公交車,從那幫人身邊擦身而過,停在我身旁,在我跳上救命巴士的一刹那,車門在我身後“呯”地關閉,將剛剛趕到的那幫人關在車外。車內除了我,就是這位救了我性命的女司機,她在遠處借著燈光,目睹了一切,憑著女人的直覺,認定那幫人圖謀不軌。沒有她機智果斷的相救,我的人生將會徹底改寫。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