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張璧和大成拳的誕生
張璧在四存學會的身份是幹事、名譽董事長,但實際上他是四存學會的大總管。他開設體育班時沒有找其他的武林高手,而是直接邀請他的直隸老鄉、深縣的著名武術家王薌齋先生。這一理由他在《大成拳的命名》一文中說得明明白白的,即:
我自十七歲走入社會,……到處注意拳術武工超絕的人物。辛亥以後, 從沒離開過政治革命工作,也是無時無地不留心武工人才。雖曾見過不少的派別專家,終覺到非廬山真麵,始終也沒遇見一種合於人生、適合現代的拳術。
不過,正如他所言:
及與王薌齋相識,感到他的拳術,意味深長,平易近人,習練稍久,就
感覺身體的體認與其他的武功迥然不同,並且是具體功夫,非枝節片麵的工力,正合乎我生平心理所想的條件。
可見張璧對拳術的甄別還是大有本領的。
那末,王薌齋究竟具有怎麽樣的功夫讓張璧對他如此折服呢?
首先,讓我介紹一下王薌齋的生平。
意拳創始人王薌齋,生於1885年11月24日,卒於1963年7月13日。河北深縣魏家林村人。名政和,字宇僧,別字尼寶,號薌齋,晚年自號“矛盾老人”。
王薌齋的曾祖父是清政府養濟院醫部太醫,擅長 “宮廷指科導引術”。王薌齋的祖父王名題也是晚清名醫。王薌齋的父親王本章,自幼學醫。生有二子一女,長子早夭,次子即是王薌齋。王薌齋自八歲開始到家住在臨近馬莊的姐夫李豹家裏,向隱居在自己徒弟家裏的郭雲深學形意拳。一起學拳的還有郭雲深晚年養子郭園。魏家林村和馬莊相距不足三華裏,即一千多米而已,可說是兩村之間是相互遙望而可見的。而具體的練拳地點就在魏家林村和馬莊中間的一片小樹林裏。到這片小樹林裏具體指導郭雲深和郭園等人練拳的肯定是李豹了。對於王薌齋,郭雲深更是細心教授。他經常讓王薌齋在家裏練拳,而練習的主要是站樁。有一次,在小樹林中練習時,幾個半大小子一起試著想撞倒王薌齋,誰知卻反被王薌齋把他們幾個撞飛出去。這下子他們才知道原來王薌齋學了郭雲深的真傳功法。這應該就是後來意拳中的技擊樁法。那個時候,王薌齋還留著小辮子,站樁時時間長了容易低頭。這時候郭雲深就立刻抬手拉住他的腦後小辮,給他找準頭的位置。這一印象十分深刻,王薌齋就經常給李見宇(筆者是他的直係正宗入室內弟子)正功架時,用手抓他頭發或怕打他後腦勺。每當此時王薌齋總要對李見宇說“當年郭老先生給我正樁架子時就這麽拉著我的小辮子”。
1903年開始,王薌齋離開家鄉,到當時北京等地出遊。在此期間,他先後結識了八卦掌名家劉鳳春、太極拳名家楊少侯、楊澄甫、六合門名家佟忠義,以及同門師兄李存義、張占魁等人,在這一時期他見識到了很多家鄉中所沒有的拳術,從一個更廣泛的拳學視野和種類來學習和研究內外家拳術。
到了1915年,舊北京的陸軍部部長段祺瑞大力開展在軍隊中普及傳統武術和摔跤、拳擊等技能教育。當時把傳統武術引入軍事教育正成為一種潮流。王薌齋有幸成為陸軍部下屬的武術教官。摔跤名家馬丘清等人也在此執教。王薌齋早期的學生諸子炎(過去一直被誤傳成周子炎)和齊執度二人也是在此時從他學形意拳的。在此期間,他經常和馬丘清等人在一起切磋技術。其中,馬丘清曾經摔死過蒙古族的摔跤高手,但是他和王薌齋比時,剛抓住薌齋手腕就立刻被其彈出,多次較技而輸。於是,馬丘清私下裏開始向薌齋學習他的形意拳法。從本年開始連續三年,他每年和諸子炎比武一次,連勝三次。後來,諸正式拜在王薌齋門下。幾年後,隨著舊北京政治和軍事形勢的複雜,王薌齋不想卷入越來越深的北方軍隊內部各派係之間的矛盾鬥爭,南方各省的革命活動和政治空氣吸引了他。從1918年開始,他又開始了南下河南、湖北、湖南、安徽、福建等省的巡遊武學活動。
1918年的深秋,王薌齋到達了著名的嵩山少林寺。接待他的是當時的監院(副住持)恒林和尚。一開始,恒林和尚見王薌齋身材瘦小,並不以為意。誰知才一接觸,就立刻被王薌齋瞬間所爆發出的驚人的力量所震驚了,二位高人當下都有相見恨晚之感。恒林和尚挽留王薌齋在寺中將近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兩個人相互交流著形意拳和心意拳的心法和武學理論。恒林和尚是王薌齋南下所遇見的第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1923年,王薌齋到達福建少林寺,遇見了福建縱鶴拳大師方恰莊和方紹峰二人。方恰莊,原名方永蒼。福建福清人,著名縱鶴拳家方世培之侄。而方紹峰亦為方恰莊之師侄和族侄。王薌齋先與方紹峰比武而大勝,方紹峰遂引見其師叔方恰莊。二人比武十場,而王薌齋勝四場而輸六場。(方紹峰常被誤傳為金紹峰。)雙方是英雄愛英雄,正趕上福州周蔭人部軍隊中需要武術教官。於是,王薌齋借此機會留在福建,一邊教武術,一邊向方恰莊學習縱鶴拳法。在王薌齋的弟子中,隻有李見宇精通縱鶴拳法。1926年新春過後,王薌齋又回到北京,開始正式倡導他所創始的意拳。
同年夏,天津太古公司和青年會經張占魁的推薦,來京邀請王薌齋前去傳授意拳。在天津期間,著名的弟子有所謂“津門十一傑”之稱,即:卜恩富、馬其昌、苗春雨、趙恩慶(道新)、鄭誌鬆、張宗慧、張恩桐、趙作堯、趙逢堯、裘稚和、顧小癡。其他弟子如章殿卿也是這時開始學拳的。本年秋,王薌齋應邀去上海短期教拳,這次他攜帶夫人和女兒王玉貞同行。
1928年,王薌齋應李景林、張之江二先生邀請,帶義子趙道新赴杭州參加第一屆全國國術大會。國術大會會後應錢硯堂之邀,再次赴上海教拳。以後,在錢的熱情幫助下,王薌齋在到達上海的第二年(1929年),就在上海牛莊路成立了“意拳社”,其主要成員有:卜恩富、寧大樁、王叔和、尤彭熙、馬建超、高振東、朱國祿、朱國禎、張長義、張長信、韓星樵、韓星垣、趙道新等人。在上海教學期間,他開始寫作《意拳正軌》一書。1929年,《意拳正軌》一書正式出版。很快,王薌齋的名聲就傳遍了整個上海,也驚動了一位當時正來華訪問的匈牙利籍世界輕量級(59KG級)拳擊冠軍英格。1931年的夏天,他在翻譯的帶領下直接來到牛莊路“意拳社”,點名道姓地說:“找王薌齋先生,想見識中國武術的威力”。於是,王薌齋把他引到院內,請他先動手,並說“可以使出全力打我身上任何地方”。英格看著眼前這個小個子中國人,不忍心出黑手。就很一般地使了一記左鉤拳打過來。王薌齋先生不慌不忙地用右手臂軟軟地接住後,瞬間發力,右臂如電擊般的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英格知道不好之時,身子就已經橫著向左飛了出去。他站起來,自我笑笑看著眼前這個小個子中國人,仿佛是說“剛才我沒注意、沒真想打你”。於是,王薌齋看著他也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再來。這下子英格如同被激怒的獅子,突然跳著步子,使著組合拳猛撲了過來。王薌齋先生略一低頭,一記漂亮的神龜出水把英格向右後方打翻出去,英格倒地後又滾了幾下才停住。這下他暈了,半天才站起來。他很誠懇地請求薌齋先生給他講講中國拳術的特點。王薌齋向他正式介紹了他首創的意拳。並再次給他說手和聽勁。英格在翻譯介紹下,邊聽邊學,似懂非懂。但是他已經對意拳和王薌齋產生了濃厚地興趣。最後,他居然提出:請薌齋先生到歐洲各國去教拳和比拳。英格的建議啟發了王薌齋的思路。對!我要組建一支到世界各國去比武的意拳隊伍。一年後的1932年夏,王薌齋親自攜帶卜恩富、張恩桐、韓星樵及張長信等弟子返河北深縣,開始了為出國比武而展開的集中訓練。當年的10月,他帶領著幾位弟子為郭雲深掃墓立碑。幾年的集中訓練,王薌齋也係統地完善了新的拳理和獨特的訓練方法。
1937年,王薌齋的老朋友張璧來信,約請他們師徒到北京來教拳和發展。於是,春節過後,王薌齋全家人一道來到了北京定居,臨時住在西單辟才胡同東邊路北的涵靜園。接待他的是老朋友張璧。王薌齋在北京打天下,顯然是離不開張璧的支持。這一點是毋須諱言的。
從1938年正月開始,張璧習慣於每月去白雲觀上香兩次,和負責接待的道士薑正坤成了好友。後來,在張璧的安排下,王薌齋也在陪同張璧進香後,在白雲觀休息之時,指導薑正坤等幾位道士練意拳。
在北京開始教拳活動的第一站是在東城區金魚胡同一號、當時四存學會所在地教學養生。
從一開始,王薌齋就闡明了養生為主而技擊為輔的拳學宗旨。最早的一批學生是一直參加四存學會講座活動的會員。張璧提議在四存學會下設專業的體育班。因為有了民國名流張璧的支持,王薌齋和意拳的名字開始成為北京武林中的熱門話題。
1940年4月2日,張璧在四存學會開會時,提議把意拳更名為大成拳,並在《實報》上發表了《大成拳的命名》一文。王薌齋為此多次謝辭,他深深顧慮此名似有傲世之嫌,可能會在武林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正如王薌齋所說的那樣:“以‘大成’二字名吾拳,欲卻之而無從也,隨聽之而已。”於是,很快,張璧又刊發了《大成拳的解說》一文,部分否定了他前此的觀點,總算為王薌齋減輕了一些顧慮。由上可證,王薌齋的本意是以“意拳”作為拳名的,而“大成拳”隻是隨俗和推名之舉。這就是“意拳”又名“大成拳”的曆史來由。
熱愛武術的張璧一生中先後兩次給大成拳命名!而目前大成拳(意拳)界同仁隻知道張璧的對大成拳的第一次命名解說。這篇出自張璧第二次命名文章是新發現的大成拳史重要的文獻,對於搞清大成拳與意拳的拳名之爭有極其重大的意義和價值。
我們試分別說明如下。
張璧對大成拳命名的第一次解說:
1940年4月2日星期二。農曆二月二十五日,《實報》發表了張璧的題為《大成拳的命名:四存學會演述》一文,刊在第四版上,文首還有他的照片一張。
原文主張:“及與王薌齋相識,感到他的拳術,意味深長,平易近人,習練稍久,就感覺身體的體認與其他的武功迥然不同,並且是具體功夫,非枝節片麵的工力,正合乎我生平心理所想的條件。王薌齋先生的拳術武工,師法形意專家郭雲深,郭雲深的工力技擊,在清季末葉,算是黃河流域的第一流人物,這是多數拳術家所稱道的。王君從師雖幼,因質才兼優,故能得到真傳,壯年又奔走四方,更虛心於良師益友,兼旁采董海川門下武工真髓,及河南‘心意把’、‘六合步’的工夫,由經驗及悟會,溶於一爐,更以形意之 ‘意’而引伸之為‘神經訓練’,合乎衛生條件,合乎技擊原理,四存學會體育班,曾由醫學家何紹文先生發表專論,留意體育消息的,想都已看過了。我就我的體認及何君的證明,王薌齋的拳術武工可謂得武工的精神,合於衛生,合於技擊,更合於科學及現代,以精神統一,訓練神經係統,使身體各部官能作平衡的發展,神經健全,各器官的官能增加,不但可使身體健康,人格亦可隨之而完善,作事能力,亦必增強,西諺有雲:‘有健全的身體方有健全的事業’,故吾不揣冒昧,以‘大成拳’三字名之。”
但是,張璧對大成拳命名的第二次命名解說卻和第一次產生了一些差異:
1940年11月21日星期四和22日星期五,《實報》分上下兩次在第四版上連載了張璧的《大成拳的解說》一文。這第二次的張璧的《大成拳的解說》一文,現將他的第二次命名中的主要觀點說明如下:
這次他主張:
“大成拳之名為餘所首創,前在四存學會講述,各報多有發表,對於大成拳之解釋,社會上有所誤會,故為解說如次:大成拳的解釋就是,‘合乎運動’,不妨害人體生理,合乎衛生條件者均可列入大成拳。王薌齋先生的拳術,餘曾命名稱為大成,非以其拳術即大成拳,乃其拳術合乎大成拳之條件,可列入大成拳之內也,大成拳之意義甚廣,包括東方體育固有精神,比如儒家之道,並非一經一傳,而一經一傳均不離乎其道,大成拳之包容尚廣,王薌齋先生拳術,不過大成拳之一經,亦可達於大成拳境地也。”
在文章最後,張璧再次重申:
“大成拳之名乃顧名思義之作,使習此者一舉一動,即能引起尊孔重儒之心理並能激發其東方文化固有精神。”
可以發現,張璧以“泛大成拳化”的解說來為王薌齋和他自己的“顧名思義之作”開脫。也為他自己的那篇《大成拳的命名》一文作開脫。換句話說,張璧已經退回了以“意拳”來稱呼“大成拳”的位置上去了。他基本上已經否定了把王薌齋拳術命名為大成拳的前此主張。
那麽,當時張璧對在京日本人武術活動的態度是怎樣的呢?
日本人一向自認為是世界上唯一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民族。在它的每一個占領區,都毫不列外地要舉行所謂的比武大會。其中,日本軍隊中的武術高手在和緬甸與泰國拳師的血腥比武中多次失敗,催使日本軍界高層開始在各占領區插手當地武術界,培養為其所用的武林高手。這大概是某些不懷好意的人把大成拳稱為漢奸拳的起因吧。然而,在整個日偽占據北京的三、四十年代,日本特務機關並沒有任何人把持著或滲透到大成拳的教學和比武活動。甚至當時聰明過人的王薌齋居然沒有在張璧有能力的關照下成立意拳研究會。
我僅舉出幾個有力的證據就可以證明王薌齋和張璧並非是什麽漢奸。
第一個證據,日本特務機關在北京最先插手的拳種是通背拳,而不是大成拳。見《實報》1938年2月28日的報道:“本市拳術名家郝振芳、許禹生、白樂民等為提倡通背拳法,鍛煉體格起見,特發起組織中國通背拳術專門研究社,並聘日本通背拳名家武田熙顧問,指導一切。”這個武田熙並非僅僅隻是個一般名義上的顧問,居然是個可以“指導一切”的顧問!他在北京的真正身份是日本興亞院華北地區文化調查官、北平地方維持會第五組(文化組)日本顧問,曾因盜運大尊“河南洛陽龍門石窟佛像”和修改當時北京中小學教材而臭名昭著。在他成為中國通背拳術的全國總教頭之後,當時和他來往最多的是著名太極拳家吳圖南先生。並且,吳圖南還親自為武田熙出版的《通背拳術》一書作序。這個時候,無論是王薌齋還是張璧,都沒有利用機會成立什麽意拳研究會,相反成立的卻是“中國通背拳術專門研究社”。
那時剛剛當上舊北平公用總局局長的張璧,並沒有迎合其武田熙的旨意,拉大成拳和王薌齋下水。
第二個證據,日本在北京舉行的武術競賽,見《實報》1941年2月6日報道:“日本紀元節在北京舉行第二屆武道大會,地點:北京武道殿。比賽分三種:柔道、劍道、弓道。主辦方為華北交通公司。”作為主辦方之一的張璧並沒有讓王薌齋領大成拳和四存學會體育班成員參加。也沒有把王薌齋作為武術教官推薦給日方。
不要說是張璧即或是齊燮元,也並非是日本人的忠實奴才。如,日本軍方要人來北京接見齊燮元時,齊燮元居然在衣服上掛著有滿清五色旗標誌的徽章,他想恢複大清朝的夢想引起了日方極大地不滿。大漢奸汪精衛更是對他破口大罵,很快,齊燮元就被偽政府撤消了軍權。盡管在戰後漢奸大審判中他被蔣介石直接定為漢奸,並被判處死刑。齊燮元成為漢奸,和他本人早期與蔣介石爭權活動中結下宿怨有很大的關係。早在1925年,在蔣介石鼓動和策劃下,查抄了他的全部家產,見《內務部關於前江蘇督軍齊燮元褫奪官緝拿訊辦其所有私產概行設作賑撫經費請綬飭辦理的函》。隻是蔣介石的宿敵有的投身了革命,有的則走向了滅亡。有的因為與蔣介石私交甚深而得以逃脫死罪,如周佛海和靳雲鵬。
真正由日偽把持的“中國通背拳術專門研究社”及其所屬武術沒有被罵為漢奸拳,而沒有任何日偽背景的、還沒有成立什麽研究會、隻是隸屬於四存學會之下的體育班正練習的一種新興拳法,卻被人罵為漢奸拳。
“漢奸”一般是“賣國賊”同義語。一個武林中人,隻要他沒有充當日偽打手和幫凶,哪怕他教了幾個日本兵的弟子,和漢奸賣國賊行為也是不搭界的。因為他所能出賣的隻是一身武藝而已。教拳隻是他在當時的一種謀生手段。
李康在《真正大成拳》一書中曾主張:“1949年,日本東京舉辦東亞武術競賽大會,邀中國參加,並通過偽新民學會顧問邀王薌齋出席。偽政權組織了以馬良為首的代表團參加。王薌齋說:'這是兒皇帝的代表團。’以病為由堅辭”。石師薌在《名揚中外的意拳宗師王薌齋》一文中說:“1940年,日本在東京舉行大東亞武術競賽大會,請先生出席,他以腿疾,行走不便而婉辭。不久,複有日人指使張某贈銀萬元以遂先生遠征世界之誌,實則陰謀收買,先生亦拒不接納。”
首先,李康的書中明確寫著是“1949年”,筆者可以原諒他這一過錯,可能是排版致誤的原因把“1940年”排成“1949年”吧?然後,我們再來分析李和石二人所主張此說的真假。
首先,所謂“大東亞武術競賽大會”,其實它的準確名稱是:“東亞武道大會”。舉辦時間為1940年5月18日至20日三天。汪偽政權組織的中國代表團全體成員如下:
團長:馬良。
副團長:宮元利直。
總務:米倉俊太郎。
事物:治部貞雄。
選手監督:郭建章。
助理:馬璞。
隨從:法純、靳源。
武術選手十八名:唐鳳亭、唐鳳台、關雲培、吳斌樓、方枝林、郭憲亞、張思讚、勵勤、馬祖仁、任希昉、李廣遠、龔永福、王保英、王榮標、王俠英、王俠林、寶善林、陳德祿。
全部名單經日本興亞院華北地區文化調查官武田熙的審查和圈定。他自身是通背拳社的大總管,這次一下子就派出三名還是父女關係的通背選手,可以理解。另外十五名選手中,在1940年的中國武術界的知名度都遠在王薌齋之上,更不用說當時第二代所有弟子們了。換句話說,王薌齋那時才剛剛在北京站穩腳跟。看看當時《新民報》上對王榮標的介紹就足以說明問題了:“王榮標亦為此行選手之一,現年六十五歲。原籍安次縣,早年以保鏢為業,為冀、魯、晉、陝、豫、甘一帶有名之鏢師,不獨武功精奧,且於各門各派之工夫學說熟知博記,為現在武術界碩果獨存之飽學人物,現在國內知名之武士多出於王氏門下。”
遍查當時所有資料,根本沒有類似於“通過偽新民學會顧問邀王薌齋出席”或“複有日人指使張某贈銀萬元以遂先生遠征世界之誌”之類的相關記載——而且,所謂的“張某”是誰?假如是張璧為何不敢明說?當時的“銀萬元”是個什麽概念大概石師薌還很模糊吧?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張璧當時全部家當也沒有達到“銀萬元”這樣一個數目!所謂的“複有日人指使張某”的日本人是誰?還是不敢明說。
另外,在網絡上發表文章得意洋洋地主張“況且像王薌齋這樣的普通百姓解放後政治運動不斷,人人都要三番五次地填表,寫材料,過政審關。王薌齋也不例外,不然他的工作也不會發生多次變動。不知在他的個人檔案裏是否有組織上所作的調查和結論。如果有,那應該是最準確的答案”的人,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變態心理在作怪呢?!既然不知道“他的個人檔案裏是否有組織上所作的調查和結論”,又何必出來幸災樂禍地發言聊以自慰?!法醫學告訴我們,屍體可以說話,對屍體的解剖可以還原被害者死亡的原因和大致過程。而曆史學告訴我們,文字可以說話,對檔案文獻和史料的利用和解讀可以還原真實的曆史事件。在學術研究和曆史研究上,我們是相信真實的史料還是相信某些地區所謂的“略知一點曆史的老人們”的坊間閑言碎語?
四十年代初期,王薌齋在舊北平的經濟生活有些拮據。於是,張璧介紹他去青島經營礦產。張璧熱情地把他自己在青島的關係介紹給王薌齋,給王在青島的生活和經營提供了極大地便利。當時,青島的商會看在張璧的麵子上,還增補王薌齋為副會長。
而王薌齋也積極地為張璧的堂弟張炳雯之女,一直陪伴在劉氏身邊的張婉儒牽線搭橋,將自己北大工科學院畢業的幹兒子王炳南介紹給張婉儒,終於促成了一樁美滿婚姻。1945年,在張婉儒出嫁時,張璧以自己女兒出嫁的名義發帖,為其舉辦了隆重的婚禮。
這樁美滿婚姻,讓張璧和王薌齋的深厚友誼延續到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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