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婦碎碎念 讀詩經 之一

主婦碎碎念  讀詩經 之一

2018.8.25

最近重讀幾篇詩經，感慨良多。其中有兩篇形成鮮明對比，《虻》和《雞鳴》，值得回味。寫到這裏這篇碎碎念其實就可以結束了，該表達的意見已經表達完了。

據說女性一般都囉嗦愛嘮叨，我自覺沒有這個問題。繼續碎碎念。

《氓》一般被認為是棄婦之怨，她追憶了年少時被追求，抱怨嫁為人婦之後被輕視甚至被粗魯對待。她原本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子，最初一眼就看穿了來賣絲的那個傻小子的企圖：“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也許剛開始隻是享受被人追求的那點虛榮，並非真想嫁給那個傻小子，但漸漸陷入愛河之後就開始牽掛，開始患得患失：“乘彼垝垣，以望複關。不見複關，泣涕漣漣。既見複關，載笑載言”；待到嫁為人婦，被人追求變成終日勞作而不得安慰：“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她哀歎到：“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意思是規勸女子，千萬不要輕易陷入愛河，男人都是不可信的，男人說愛你，轉眼就可以改變，可是女孩子如果就這樣沉迷於此，就“不可說也”，這裏的“說”其實是“脫”，陷入感情糾纏的女子，你就無法掙脫了。換句現代的話就是 - 你認真你就輸了！

我讀《氓》，並非看到棄婦，看到的是一個落寞中獨自追憶好時光的女子，“桑之未落，其葉沃若”，她曾經像那蓬勃生長的青青桑葉，朝氣蓬勃，充滿希望，美好的日子在前麵伸手可得，可是時光流逝，再好的容顏也敵不過歲月的摧殘，“桑之落矣，其黃而隕”，流逝的歲月不僅摧殘了容顏，更可怕的是將人生變成既定，失去希望，前麵的路程隻有黯淡。回顧過往美好時光，難免悲觀消沉，失望怨責。

可是她對當年的傻小子的怨怪，並非隻是對他的怨怪，更多的感慨是對逝去時光的 不舍，和回不去青春年少的心感悲哀。我讀到“總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時候，似乎看得到一個十歲上下的大眼睛女孩子，眼神清澈，天真爛漫，有父母的寵愛和家人的照顧，煩惱無非是花衣服不合心意，或者額上的劉海剪得太短。

可是誰能夠永遠留住青春？誰能夠永不衰老？時光催人老，忽忽歲已晚。

開始傷感的時候，我們就需要讀一下《雞鳴》了，去看看恩愛的夫妻是怎樣恩愛的。（待續）

附：詩經 氓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複關。不見複關，泣涕漣漣。既見複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