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別人家的情況如何,但我們家每天總是戰火紛飛,大哭小叫的。每每與母親談及,她老人家總是提醒我記不記得我和弟弟們小時候是怎麽打鬧的,末了總還不忘加一句,“看你們現在姐弟情深,各自都成家多年卻沒有任何隔閡,我不知道有多感謝那段打鬧得讓我頭痛欲裂的歲月。”
也許母親是對的,近來我竟然也吃驚地發現我們家的大小兩個魔頭也開始惺惺相惜起來。首先表現在早餐桌上不再怒目相向,誰多看了對方一眼也沒再引起紛爭。一日之際在於辰,早上總是匆匆忙忙的,實在沒有心情去注意事物的發展變化。最初令我好奇的事發生在上周五的晚上。那天老大學校有活動,我是義工之一。會後老大留下來和其他的媽媽孩子們一起收拾歸置。每次活動照例會多出一些食物或飲料,有些還保留包裝的PTA的媽媽們大概另有打算。這次的冰棍剩了不少,所以負責整理食物的媽媽就力勸所有留下來幫忙的一人一個給吃了算了,因為實在沒法保存。沒見過的同學們不知道,事實上幾十個忙碌的大人和比大人還高大的孩子人手一跟冰棍幹活也確實蠻壯觀的。彼時我並沒有留意老大的蹤跡,隻大略知道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在被一PTA媽媽派遣。收拾完與各位媽媽孩子互道晚安後,我們也驅車回家。但在剛進家門我還沒來得及脫下第一隻鞋時,隻聽站完身邊已經高過我的老大厲聲說:“R, 過來!”根據我多年觀察的結果,我們家的戰爭雙方從來沒有一方是無辜的。因此在戰火沒有如火如荼之前,上了一天班,做了三個小時義工的我是沒有力氣去調解的。哪知正在看電視的老二聽到她哥哥喊她,完全沒有介意他是不是said it in a nice and polite way, 蹦蹦跳跳的過來。老大變戲法似的拿出他的那根冰棍遞給了老二,老二理所當然的接過冰棍又蹦蹦跳跳的去看電視了。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我還在換我的兩隻鞋,沒有人當我存在,更加沒有人來邀功請賞。也就是說,在這東北的早春三月,我們家老大將那根冰棍揣在他的短褲口袋裏幹了30分鍾活,坐了5分鍾的車,帶回來給他那每天與他不共戴天的妹妹。
無獨有偶,周日下午兩人在飯桌上一邊吃點心,一邊說些無厘頭的笑話。我彼時正在準備晚餐,水嘩嘩地放著,並不知曉他們談話的內容,隻聽到時不時傳來老二哈哈的笑聲。突然老二驚嚇得大喊:“媽媽快來,快來看看哥哥怎麽了?”我知道老大有假摔的習慣,但讓他妹妹受如此驚嚇還是不放心,裝作去收拾桌上的盤碟,瞟了一眼,看見老大正坐在地上假裝齜牙咧嘴,他妹妹正一邊心痛得替他揉他的膝蓋,一邊為他噓寒問暖。這時他們的爸爸從書房出來,看到老大不當心,當然又少不了一頓訓斥。盡管鳳凰男的教育方法我從來不敢苟同,但正在進行時,我也一般假裝沒看見。可是今天老二看不過去了,她急忙為她哥哥大聲辯護道:“爸爸,你可以stop嗎,哥哥已經很難受了。”接著又輕聲問她哥哥:“B, are you ok?"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令鳳凰男心悅誠服的話,那這個人非我們家老二莫屬了。盡管鳳凰男欲言又不得不憋回去的窘樣讓人印象深刻,但更讓我幸福感成就感爆棚的是我的兄妹情深的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