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一手提壺,一手拿著白色的壺蓋,仰頭迅速地打量了一下高書義,他比書仁高一些,也略顯結實,書仁愛笑,而書義似乎有點兒嚴肅,還好他們倆不是長相等同的雙胞胎。書義見書仁看小秋的目光充滿憐惜,而小秋神情坦然,淡如輕風朗月,他歎了口氣,一時猜不出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故事。站到書仁外側一起往校門走去。小秋恬靜含笑的目光不時仰望著書仁的臉,默默地聽書仁繼續講斯巴達克斯。書義終於看出了小秋對書仁的崇拜,路邊有個水籠頭,小秋把水壺遞給書仁,自己去洗蓋子,書義輕聲對書仁說:”你女朋友好清秀。”
書仁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別說:”嚴重錯誤,第一千萬,萬千別把女朋友和小秋聯係到一起,第二她不喜歡別人評論長相。”
書義好奇得要命,小秋回來了,甩甩壺蓋上的水,遞給書仁,雙手搓著送到嘴邊吹氣。先把暖壺蓋子蓋上,小秋把水壺接過來,無意中碰到了書仁的手,他溫暖的大手碰到了小秋冰冷的手指, 本能地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她雖然並不覺得突然, 也不生氣, 不過擔心被老師看到, 迅速掙開,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她轉頭去看書仁, 迎著他的目光堅定地搖搖頭。
那天是臘月二十三,他們第一次非正式握手,數年後小秋告訴訴女兒,假如一切都未卜先知,她會任他溫暖的大手握著。數年後, 書義說他看到了小秋的每個小動作, 她一直都那麽自然, 從容, 而書仁受傷的眼神令人心痛。
太陽暖洋洋地普照著北國冰封的大地和匆匆來去的學子們,房前屋後的積雪隨處可見,放寒假了,平日裏昔時如金的同學們,此時迫不急待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和父母共度新春佳節。
秦鐵丁正在東張西望,見青鬆和崔老師過來忙問:”小秋呢?”
青鬆解釋說: “她去教室拿水壺。”
介紹崔老師給秦鐵丁,秦鐵丁聽小秋說起過,他個人尊師重教,更何況崔老師教英語,他感謝崔老師對小秋的教悔,崔老師誇小秋天姿聰慧。說話間看到女兒和兩個帥氣的男孩子一起走過來,見她身旁的男孩子走路的樣子,他微微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他多年和母親相依為命,隨著母親也信佛,相信命運對人的安排。小秋從小樣樣出色,作為家長,他試圖嚴加管教一雙兒女,可母親不願意,他教訓孩子,老人動不動就以死相逼,一來二去,他基本上不怎麽管教孩子們,索性做老好人,哄得老人孩子都高興,小秋和青鬆不但沒有勢寵而嬌,反而養成了獨立思考和選擇的能力。
秦鐵丁再仔細打量這對出色的高家兄弟,然後把行李放到拖拉機上,他先開拖拉機帶青鬆走,小秋,玲玲,秀秀一起坐公交車回家。
崔老師把小秋叫到一邊,目光中有無盡的疼愛和關切, 小心地詢問:”書仁他有沒有向你表白過?”
小秋坦城地看著依然美麗年輕的崔老師:”沒有,從來沒有。”
她不知道怎麽說合適。小秋非常喜歡崔老師,認識書仁之後對她倍感親切:”我知道您很關心我,我和書仁的來往很默契。”
崔老師握著小秋的雙手:”你是個多麽懂事的好孩子,書仁大你幾歲,他馬上要畢業了,你是怎麽想的?”
她說得很慢,一邊觀察著小秋的表情。
“沒想太多,” 小秋說:”大概書仁去哪兒,我去哪兒,如果不去一個學校,至少可以到同一個城市。”
崔老師說:”以你的學習成績,這倒不難。書仁可以去你們家見見你們家的人嗎?”
小秋說:” 應該可以吧, 我們家的人都很隨合,而且他們都特別疼我,寵著我,書仁想到我家嗎?”
“他沒說,不經你許可,我不會讓他去的,怕他會給你添麻煩。”
“我提前跟家裏人說一聲,如果他想來就來好啦。”
見小秋說得如此輕鬆,崔老師半信半疑。
書仁站到小秋麵前,微笑不語,小秋仰著頭笑盈盈地凝望著他,時空凝結,周圍的人似乎都消失了,他們懸浮在太空中與日月星辰同在,海洋象一麵鏡子,映著他們純真的笑臉,一切的言語顯得多餘,一個眼神對方便心領神會。瞬間一切又各就各位,現實中的喧囂聲提醒他們身在何方。
小秋半戲謔地問:”有話要問我嗎?”
書仁問:”你到我們家來玩好嗎?你還沒見過我爸爸。”
小秋說:”我和奶奶商量一下再說。去也是和青鬆一起去。 你明天打電話給我再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