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繪

記一點稀疏光影,似水流年
正文

續——路上的陌生人·古巴的黑導遊和吟遊詩人

(2016-03-29 19:08:54) 下一個

黑市未能成行。多少有點遺憾。璜便拍胸脯說他有哥們在雪茄廠做,絕對可幫我們弄到正宗便宜的雪茄,黑市價給我們。時值飯點,我們決定先去祭五髒庿。璜開車兜一圈,來到城區一個二樓的館子,幫襯他哥門,不對,一個漂亮女人的生意。在他的建議下,我們點了豬肉。卻發現古巴的豬肉硬難嚼,遠不如常見的魚肉和豆子飯。但璜喜歡。我們分析估計是古巴豬少。物以稀為貴。想想來時路上偶爾見到的豬好象都是又瘦又小的,象我們南方的驢子。
餐館在老房子的二樓,出得門來,緊隔壁一舞蹈學校。寬廠的練功房裏有個舞台。幾個少女正跟著老師練習佛拉明哥。我和朋友靠了柱子,站著看會兒。
正午的陽光通過天窗投射下來。映照著房間裏的細小灰塵在光柱裏飄蕩起舞。暗處舞台上,著長裙的姑娘抬頭,挺胸,拍手,撩裙,跺腳。發出剔剔踏踏的聲響,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璜代我們結完帳出來,再往唐人街方向開。先去官方雪茄店裏轉一圈。然後一路開到一個窄小的老城巷裏。一通電話之後,璜與他的哥門接上了頭。帶我們來到一個有鐵欄杆的院子前。一會兒從院子裏走出個年輕男子。璜下車跟他耳語幾句,很快回到車裏。告訴我們,因查韋斯的來訪,城裏警察盯得緊。咱們得換個地方交易。
這一下有點把我們的胃口吊起來了。心想要在這裏以黑市交易的名義把我們抓起來招待兩天牢飯那咱這趟古巴之行就完美了。有些怕,但更多緊張興奮。
重新上路,又城東城西兜一圈,來到另一個房子前。又一個男人露麵了,穿一個無比寬大的上衣。走到車前,從衣服下掏出一個包袱,遞到璜的手裏。這樣我們的黑市雪茄就成交了。
有了這麽個小風波,我們三覺得比喝高了mojito還來勁。返回酒店路上,話就更多了。唱歌的唱歌,嘮嗑的嘮嗑,開心不己。
璜賺了錢,也好心情,主動提議從另一條路走,棄高速走local. 我們求之不得。,
一路顛簸。沿途有當地人住的小平房,院子裏種著芭蕉,三角梅的。近晚飯時間,炊煙嫋嫋從房頂升起。放學路上,穿著卡其色校服的孩子們停下來,向我們招手致意。一兩個寬闊的操場上有年輕人在打棒球。比起去哈瓦那的路,回程途上多了幾分平實的煙火味和生氣。
行到半路,大家有些渴了。璜把車開到一個雜貨鋪前。鋪子雖小,五髒倶全。賣的有咖啡,有色汽水,雪茄,三無囗香糖。旁邊空地上種了兩棵香蕉樹,建了個大鐵籠子。籠子裏圈了兩隻小猴子。幾隻土雞在籠子旁邊鑽來鑽去的刨食。璜進到店裏要了杯espresso,  我和同伴買了把香蕉喂猴子。幾個玩耍的小孩子跟在我們屁股後麵逗猴子玩。頗有閑趣。
逗完猴子,我們找個雜貨店門前的木凳坐了。璜跟雜貨店老板聊閑天。我閉目養神。半夢半醒間,聽得達達的馬蹄響,隻見山的那邊路的盡頭一騎飛塵,閃電一般來到眼前。一老年男子提一吉他,飛身下馬,來我們麵前的木板凳上坐了。他抱過吉他,手往琴弦上就這麽隨意一掃。頃刻之間,天地似乎變色。隱約若有雷聲。
這個胡子拉遝,頭發花白的男人唱的什麽我一句不知。但在這異國的傍晚,火燒雲下,山巒之中,我在他的琴聲裏聽到荊戈鐵馬,鐵血丹心和婉轉柔腸。他煙熏火燎般的嗓音和著木吉他的裂皋之聲,帶給我的震撼勝過任何我能記起的音樂劇。我似乎被施了魔法,怔在那裏,嗔目結舌,頭皮發麻。
一曲唱罷,璜從雜貨店裏走出來。遞給他一杯espresso. 他接過來一飲而盡。我和同伴回過神來,小聲道一句“gracias!  ”遞給他幾張零碎紙幣。他接過來,塞到吉他的空肚子裏。然後一言不發,收好琴盒,翻身上馬。達達達地在暮色炊煙中絕塵而去。

告別雜貨店,回到車上。大家都有些乏了。火燒雲褪了。月亮上來了。遠處的山巒開始變得影影綽綽起來。
同伴挨著我,頭一歪。睡過去了。暖風從車窗外吹過來,撥弄著我的頭發。催眠似的。今夕何夕呀,異國的雞尾酒裏,我是一顆不設防的冰。


備注:
餘光中 “在異國的雞尾酒裏,我是一顆拒絕融化的冰??”

老人的聲音跟這個近似。

https://m.youtube.com/watch?v=D-2mBX3gI0Q

Garou 是法語音樂劇巴黎聖母院成功的一個關健因素。作為本土的音樂人,蒙城或Sherbrooke 的朋友也許可現場聆聽他的聲音。Garou 是Sherbrooke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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