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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曆史上曾經遭受各種傳染性病毒侵襲，現在已絕跡的天花病毒，具有可怕的傳染率和死亡率，且在人類社會肆虐了大約三千年，人們為了抵抗它，花了數百年的時間研發出安全的疫苗。天花是人類迄今為止唯一被消滅的傳染病，雖然說人類已經通過科學的手段，把這種病毒消滅了，但它曾經給人類帶來的恐慌和災難是不應該被遺忘的，我們通過回顧這段曆史，是否能夠複製曾經成功的經驗呢？
今天恰逢是英國醫生，免疫學之父、天花終結者愛德華•琴納（Edward Jenner)的誕辰日，同時也是他成功地為一名八歲男孩接種牛痘的224周年紀念日。事實證明，人類接種牛痘疫苗能使人獲得對天花的永久免疫力，這項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實驗，為之後天花病毒絕跡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今天特寫此文以之紀念。
(圖片來自網絡）
天花對我們現代人來說，可能已經比較陌生了，最多也是在影視劇裏看到過或在書本上讀過。但實際上在古代，天花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疾病，它是由天花病毒（smallpox) 引起的。 感染者初期會發燒，之後患者口腔、麵部、四肢及軀幹會長出像水泡的皮疹，此時的傳染力最強，然後流膿，結痂，且病毒在結痂痊愈的過程中，直到結痂完全脫落，還具有傳染性，如果接觸患者的唾液、血液、水泡液、脫落的皮屑、結痂等，都很有可能被感染。天花可經過空氣傳播和接觸傳播感染，死亡率高達30%。那些從天花病毒感染中痊愈的人，全身上下，甚至臉上都會長滿疤痕，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麻子”。
從16世紀到18世紀，歐洲平均每年死於天花的人數約40萬人，整個18世紀歐洲死於天花的人數估計在1.5億左右。那時候的歐洲，五個人裏麵就有一個是“麻子臉”，法國國王路易十五，英國女王瑪麗二世，德國國王約瑟一世，俄國沙皇彼得二世都是被天花奪去性命的。十五世紀末歐洲人踏上了美洲大陸的時候，那裏居住了2000萬至3000萬的原住居民美國的印第安人。當天花病毒被帶到美洲大陸的一百年後，印第安人的人口則減低到一百萬左右，可以說一個病毒差點讓一個民族毀滅了。
天花在中國的流行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1世紀，當時稱為“痘瘡”。滿清入關後的十位皇帝中有四位得過天花，其中順治和同治皇帝還因天花而喪命。順治皇帝在臨終前的病榻上就欽訂了，當時僅有八歲的康熙繼位。其實康熙並不是順治的嫡長子，按理說當時輪不到他繼位。為什麽選擇康熙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康熙小時候得過天花，所以人們就認為康熙可能比較長壽，而事實上康熙確實比較長壽。另一種說法是當時的人非常迷信，他們認為康熙能從天花裏死裏逃生，說明他是天選之人。
就是這樣一個禍害了人類3000多年的病毒，在1979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天花已被徹底根除，成為人類曆史上第一個被消滅的病毒。那麽人類究竟是如何戰勝天花的呢？這種病毒雖然可怕，但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得了天花又痊愈的人，這輩子都對天花免疫，再也不會得天花。古時候的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免疫學原理，但他們善於觀察和總結經驗，他們覺得可以讓一些得過天花，但有病情比較輕的人將病傳給一些正常人，這些正常人感染天花之後，他們的症狀可能會比較輕，也比較容易痊愈，以後再也不會被感染天花了。就是因為這種設想，從而出現了第一種預防天花的簡易疫苗，“人痘接種法”。
人痘接種法有四種操作方式：痘衣法、痘漿法、旱苗法、和水苗法。
痘衣法和痘漿法是兩種比較早期的方法，顧名思義，痘衣法就是把得了天花的人穿過的衣服拿給正常人穿幾天。一般來說，正常人穿上衣服之後九到10天就會開始發熱，這時候就表明接種已經成功，但痘衣法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它的感染力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痘漿法是一種比較激進的做法，它是把天花病人的“痘子”戳破，把膿放到正常人的鼻孔裏麵，讓正常人感染。這種方法的最明顯的缺點是它的毒性比較大，正常人感染之後，可能真的會得了比較嚴重的天花，然後就一命嗚呼了。
旱苗法是將天花患者的痘痂取來，然後研成細末，用一根吸管吹入被接種者的鼻腔內。
水苗法是在旱苗法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進。取來痘痂數粒，研成細末之後，再加入一些清水或者人乳，調勻之後，用薄的棉片裹住痘苗，拴上一根線，塞入接種者的鼻孔裏麵，12小時之後取出。這種做法的成功率非常高，而且人得病之後症狀也比較輕微，並且很容易痊愈。人痘接種法很快被傳入了日本、俄羅斯、土耳其，最後傳入了歐洲。很遺憾，人痘接種法並不是完全安全的，它有2%的死亡率，直到18世紀60年代，真正的疫苗出現了，那就是“牛痘苗”。
18世紀在英國有一位鄉村醫生名叫愛德華•琴納，偶然發現牛痘可以用來預防天花。經過20多年的研究和實驗，愛德華終於發明了牛痘接種法，人類真正的疫苗來臨了。牛痘接種法最大的特點就是它的安全性大大的提高了，人得了牛痘之後，症狀非常輕微，有些人甚至都不會染病，更不會造成死亡。愛德華發明牛痘苗有著一段非常曲折的故事。
愛德華•琴納於1749年5月17日出生在英格蘭的鄉村，五歲時他的雙親去世，他的哥哥撫養他長大。愛德華14歲的時候，哥哥送他去學醫，當時的想法是希望愛德華能學一技之長，將來靠這個謀生。愛德華學成出師後，返回英國鄉村，憑著自己高超的醫術，服務鄉村的人們。當時天花肆虐歐洲，人們不知道這種病到底是由什麽引起的，隻知道人痘接種法，可以預防天花，不過人痘接種法還是很危險的，有2%的死亡率。愛德華當時就思考有沒有更安全的方法來預防天花呢？一次偶然的機會，愛德華來到鄉村的一家農場出診遇見一位非常漂亮的擠奶女工，擠奶女工自豪的告訴愛德華，她永遠不會得天花，因為她已經出過牛痘了。聽者有心，愛德華聽了這話之後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擠奶女工得了牛痘之後就不會得天花呢？接下來的十年裏，愛德華回訪了之前農場的那些擠奶女工們，發現即使她們身邊最親近的人患天花去世了，她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染上天花的。他說服了幾名得過牛痘的擠奶女工，在她們身上接受人痘，但是沒有任何人出現天花的症狀。
愛德華從這一發現上得到啟發，經過二十多年的探索研究終於在1796年5月17日的這天早上，他從擠牛奶的女工手上取出牛痘皰疹的漿液，用清潔的柳葉刀在一名八歲男孩的胳膊上劃上了幾道傷口，為他接種牛痘。愛德華記下了小男孩的所有反應，第七天男孩開始抱怨胳膊不舒服，第九天的時候，出現發冷、頭痛、沒有食欲等症狀之後，小男孩手上和胳膊上就出現少許紅疹子，然後結痂脫落，最後就痊愈了。在接下來的一年裏，愛德華為這位小男孩接種了20多次人痘，但是小男孩都沒有出現任何天花的症狀，就這樣，人類抵抗天花的真正疫苗誕生了，那就是牛痘苗。
之後愛德華將接種牛痘預防天花的研究成果寫成論文，送到英國皇家學會時，曾遭到拒絕。一年之後，愛德華自己籌集經費發表了這篇論文，引起了廣泛的爭議。有人表示支持，有人懷疑，有人反對，但事實證明天花可以用種牛痘的方法來預防，終於種牛痘在歐洲便迅速地傳開了。
1823年1月25日，愛德華•琴納去世，享年74歲。他的墓碑上刻著，這裏是人類最偉大的醫生的長眠之地。
19世紀後期，歐洲的很多國家開始規定，兒童必須免費接種牛痘疫苗，天花逐漸開始消失了。1895年瑞典成為第一個無天花的國家，1899年波多黎各成為第二個。1920年到1940年之間，所有歐洲國家都相繼消滅了天花。直到1979年世界衛生組織宣布天花絕跡，愛德華•琴納的夢想在他去世之後一百多年終於實現了。
（圖片來自網絡）
80年代之後，孩子們已經不用接種牛疸苗了，因為天花這種病毒在自然環境中已經消失。如果我們細心觀察，可能還可以在我們的父母和祖父母的胳膊上看到有一個“井”字號的疤痕，實際上這個疤痕就是他們小時候接種牛痘的印記。
為什麽人類戰勝天花之後，不能夠複製這一成功的經驗呢？首先，由於牛痘病毒（Cowpox)具有與天花病毒(smallpox) 相似的抗原，曾經感染牛痘病毒的人，其免疫係統因而產生抗體，此抗體不僅可以針對牛痘病毒，也能有效對抗天花病毒。有效的牛痘接種，一旦感染天花，免疫係統就會迅速製造針對天花病毒的抗體，以阻止天花病毒進一步入侵身體。其次，天花是DNA病毒，它的基因序列不長，特異性非常高，基因序列相當穩定，不容易變異。而且它隻感染人類，並不在動物之間傳播，也無人與動物之間的交叉感染。正是因為天花隻在人類中傳播，如果我們把天花從人類中給清除了，那它就滅絕了。
如今存活於人類周遭具有極高發病率和死亡率的病毒還不少，今年初爆發的新型冠狀的病毒就是其中之一。它既可以人傳人，也與動物有交叉感染，會不會變異還不知道。隨著新冠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擴散至世界各地，各國科學家們正努力研發疫苗，希望能在短期內進行測試，盡快找到對抗新型冠狀病毒的方法。
謹以此文，向為人類做出卓越貢獻的“免疫之父”，天花終結者，愛德華•琴納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