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柔和的聲音飄了過來,張麗輕快的走到充滿怒氣的蘇軍軍官麵前,挽著他拿槍的胳膊和他嘀咕了幾句。張麗轉身對琳達說:“他要你出示護照。” 琳達掏出護照遞了過去。軍官打開護照一邊上下打量著琳達,陰沉的眼中遊移著淫邪的目光。
張麗笑嘻嘻的同他說著俄語,終於軍官將護照還給了琳達。張麗趕緊陪著軍官走到車廂外聊起來。唐明盯著他們的背影,過了一會,看見張麗塞給軍官一樣東西,軍官笑著走了,不過書還是被拿走了。
張麗回到車廂:“這個軍官說他不懂英文,要把你的書交給上級檢查檢查。” “Stupid”琳達憤憤的罵起來。 “罵的好,真是個笨蛋!”唐明試著緩和氣氛,“你應該笑著罵他stupid,他會笑著向你行軍禮的。”
琳達臉上的怒氣逐漸消失。 張麗嚴肅的說: “琳達,你應該謝謝我,搞不好,你可能回不了家。” 琳達說:“對不起,忘了謝謝你。不過有這麽嚴重嗎?” 張麗說:“開始軍官說你是美國間諜。” 琳達嚇得臉色蒼白。張麗說:“我告訴他,你是加拿大人,是我的朋友,你熱愛蘇聯社會主義。最後,他說加拿大人還好,如果是美國人肯定是間諜。”
琳達很奇怪:“我怎麽會是間諜呢?” 張麗說:“也難怪,象你這樣的西方人很少到蘇聯來,所以你顯得很特殊。蘇聯和美國在歐洲的間諜戰很厲害,雙方相互暗殺,捉捕,過一段時間就互換間諜,其實裏麵不一定是間諜。” 唐明提醒琳達:“現在是冷戰時期。” 琳達有所省悟:“在加拿大我聽到過這個詞,沒有什麽感覺,現在我知道了,冷戰真是很可怕,雙方是敵人。可是,中國也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在中國的時候,人們對我很好啊。”
唐明說:“現在已經是八七年了,中國改革開發後變化很大。十年前,在中國幾乎見不到外國人。那時寄信沒有私人信箱,都是寄到工作單位放在傳達室。如果同國外有信件往來,就會受到監視。最可悲的是那些當年為了報效祖國,從美國回來的知識分子,被視為特務。” 琳達問:“有證據嗎?” 張麗說:“要什麽證據,一通毒打就有證據了。有海外關係的人會受到各種歧視,我家鄰居是歸國印尼華僑,文革中連個掃地的臨時工都找不到,可人家以前是醫生。我的朋友沈姐工作很好要求入黨,就是通不過,最後父親與香港的奶奶斷絕關係才入了黨。”
琳達驚叫起來:“怎麽能斷絕母子關係!” 張麗說:“那時因為要革命,不要說斷絕母子關係,夫妻離婚,甚至孩子敢把父母往死裏打。這段曆史,上上下下都不願意說,因為許許多多人都參與其中。” 唐明說:“自從改革開放,一夜之間,有海外關係的人成了香餑餑。哪怕是香港的家庭婦女來大陸探親,黨的書記都帶領一群幹部登門歡迎。要是從美國來的親戚,甚至借給你一套大房住。”
張麗說:“外國人來了就更不得了,就像追星一樣圍著你。” 琳達說:“怪不得,我走到哪裏都有人跟著,北京還好些,到河南火車站,周圍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王大媽笑了起來:“就是看看你這個洋猴子,有沒有長尾巴。”
張麗衝著唐明突然叫了起來:“今天是我救了你一命!”(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