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女奧蒾

客家女*奧蒾,潮汕人,是個半汕客。現居住澳大利亞。理工女,喜歡寫寫,喜歡背包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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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一節美術課》

(2017-06-25 20:36:21) 下一個

小時候在農村看見會下棋的,會拉個二胡的,或過年寫對聯的,基本都是村裏的阿伯阿公之類的。女孩子要學棋琴書畫這一說,好像是在我上大學後,從小說和電影裏才知道的。很明顯,棋琴書畫這些“閑事”,是那些不用愁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大家閨秀用來消遣時間的,或者長得玲瓏可人的小家碧玉用來培養閑情愜意的。

後來我明白,學習藝術好處多多,可以陶冶情操,養心修性。可是我忙忙碌碌,半個多世紀就這樣過去了,棋,琴,書,畫,我一樣都沒有沾過邊。近年來,接觸到了一些老年退休人士,看他們學這藝術那藝術的,有時會有多多少少的一點心動,也有過想去學點什麽。大概兩周前,知道亞聯要開山水畫的課程之後,我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參加。因為我覺得我身上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我知道藝術是靠天分的,藝術細胞是沒有辦法通過後天的努力養成的。

我這一代,在我父母兩個家族中,好像沒有一個有表現出任何跟藝術有關的事情。追溯上一代,隻有我二舅舅在改革開放初期以畫畫謀生過,不過他是我媽媽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很聰明,看過的畫就能模仿出來,可是他那天分也許來自他的母親那邊呢,也許跟我母親沒有什麽關聯了。查看一下我的下一代,我的一個侄女和我的大兒子畫畫畫得不錯。

綜合考慮了以上因素,我想我還是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萬一,萬一我也有那麽一點深藏在骨子裏的藝術基因呢?到了上課那天,我刻意把自己打扮得藝術點,我提早半小時出門,帶上點點心做午餐,就趕去亞聯會所上我的人生第一美術課了。

據師母介紹,程老師原來是一名高級工程師,因為喜愛山水畫,經過多年的專業學習和跟從名師學畫,現在已經成為國內幾個大型藝術機構的名畫家了,老師今年已經七十多歲,退休在黃金海岸頤養天年。辦這個班也就是為了發掘有興趣的學生,傳承自己的山水畫造詣。師母在開課前讓我們見識了幾幅老師的作品,大家無不感歎老師的作品和祖國的山水之美。

老師先介紹了中國山水畫的特色,說明水墨畫意先於型的特點。然後從最基本的山水畫工具講起,詳細給我們解釋筆,墨,紙,墊的種類和功效。我從小就是個好學生,知道勤能補拙,我很認真地聽老師講課,像聽故事那麽入迷,老師講到宣紙時,我忍不住感歎我們祖先的偉大,萬千樹木中,他們會用檀樹皮做成宣紙,原來宣紙可以疊還可以熨平,也可以保持幾千年!

老師給我們講解和示範了水墨畫的五種基本筆畫,即:幹,濕 , 濃,淡,焦。回來後我把這基本筆畫的名堂忘記了,我以為是幹,濃,淡,輕,重呢。剛才寫文章的時候,不得不又跟師母請教了。我好奇,從師母那了解到,原來程老師是一名高級機械工程師。這個信息多多少少對我是個鼓勵,因為我也曾經算是一名工程師,我是華南理工畢業的。

其他學生一筆一劃跟著老師畫,可我就是遲遲不敢下筆,對自己沒有信心,擔心把老師萬裏迢迢從國內帶來的宣紙糟蹋了。等老師講完這一部分,我的紙還是空白的!那五種基本筆畫,看起來簡單,可是我觀察到老師調墨的細節,控製筆的水分和含墨量,還有老師下筆時對力度和停頓的控製並不簡單。這些細節決定了水墨畫的成敗,這些功夫絕對不是跟著一筆一畫就可以學到的,需要歲月的沉澱和汗水的衝洗。

到了老師叫我們畫樹幹時,我看到了老師畫樹主幹枝時的“抖筆”,形成了樹皮的凹凸不平的樣子。老師一筆向上,一筆向下,一筆橫飛,基本樹杆就出來了,在加幾小筆濃墨,一顆樹就躍然上紙了。

我覺得很神奇,在鄰座同學的鼓勵下,也學老師在我的空白紙上一劃向上“抖筆”,誰知道,我的筆含水太多,我的樹幹,淡淡的,老粗了。原來老師那不叫“抖筆”,是“力過宣紙”的效果。沒有辦法,我隻好自作主張,加墨補救,樹幹越補越粗了,然後也學著老師加了些小樹枝,幾筆下來,我退後一步看看,覺得還好。得意地問老師:“我這像不像千年古樹?” “像長了樹瘤。”老師說。

千年古樹,長點什麽也是正常的了,我安慰自己,至少今天我不會交白卷了。我是個急性子,沒學會爬,就想學走路。在我的千年古樹旁,我加了點草,搭了個棚,天上畫上幾隻飛鳥。湊成了一幅“畫”。算是對我人生第一節美術課一個交代了。

看看老師的畫和我自己的第一幅“水墨畫”,我頓時明白了什麽是十萬八千裏的距離了。不管怎麽樣,我嚐試了,也有了“結果”,照個像做個留念吧!千裏之行,始於腳下。誰沒有一個第一次呢。

初稿於2017.6.25 星期天,黃金海岸。修改於2017.6.25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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