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當我們談論胡歌,帥氣外形是繞不開的話題。
原本以為他會變得深刻,坐在他麵前卻發現他表情輕鬆甚至有點玩世不恭;原本以為他會更在意此刻所得,他卻說任何一種關係的努力維係都是他不擅長的;原本以為他經曆了起落會頓悟很多,他說,一切過往都是生命的順其自然。
大學未畢業,他已經是《仙劍奇俠傳》裏麵讓無數女人落淚、夢裏也癡癡掛念的李逍遙。此後,《少年楊家將》、《聊齋誌異之聶小倩》、《天外飛仙》一步一步把他送上中國古裝偶像劇天王的席位,就在這時,他遭遇了車禍和毀容。
一切戛然而止。那段時間記者和大批胡椒們一起守在病床前,震驚、猜疑、惋惜各種聲音充斥了娛樂圈,射雕劇組足足等待了一年,有別的劇組的製片人勸化妝師們換組,化妝師們一起罵對方——“胡歌還要回來的”。
果真他很快回來了,這些年,《仙劍奇俠傳三》、《軒轅劍之天之痕》、《神話》,他的作品一個個繼續拿下收視冠軍。最近網傳即將公映的《星月傳奇》,他坐在輪椅上對劉詩詩說的那句“我已經習慣一個人看花,你那麽好,一定會找到一個陪你看花的人”遭到瘋狂轉載和狂頂,不少影迷表示瞬間落淚。
仿佛他從沒有離開過。
但當他再緩緩道出那段經曆,說起男人最重要的是責任感和毅力,談起在西藏行走的感受和捐助孩子們的思考,我們知道,他的內核還是悄然改變,一個全新的他默默孕育,他卻用一點荒誕和滿不在乎施與保護,和喧鬧留一些距離。
采訪過程中,他一直在打燈罩和燈泡的比喻,他說,他最喜歡節能燈,剛開始亮的些許微弱,最後卻發現生命力最為長久。
第一標題 英俊是他從不在乎的事兒
胡歌的媽媽在他的外形問題上,一直持傳統的“男孩子不要成為花瓶”的觀點。胡媽媽的成長環境很優越,胡歌姥爺在上海經營一家化妝品廠,胡媽媽從小接觸的都是那個年代的時尚先鋒之物,結婚以前,她的衣服每天都不重樣。但(經曆文革和以及)嫁給了家境平凡的胡歌爸爸後,這一切發生了一些改變。
在胡歌的記憶裏,小學以前媽媽還常常帶著自己去找裁縫做正統的三件套,同學都起哄笑話,以至於他每次上學到半路,要偷偷脫了外套隻穿一個襯衣去。這種狀態持續到胡歌小學畢業,在他的異性意識、美和身體意識都開始萌發的時候,胡媽媽開始不帶他去逛服裝MALL,不再跟他討論哪件衣服好看——“她不希望我成為她年輕時候的樣子,過分追求美也是一種消耗,容易讓人張狂,更容易讓人疲倦。”
就算物質上已經不那麽豐富,大家閨秀的氣質卻無法磨滅。“媽媽注重我的言談舉止,整潔程度,所有的細節。到現在為止她都常常提醒我,穿長的衣服,坐下來時要放好衣擺,不要坐皺;清潔襯衣領口要用專門的清潔劑;去醫院也要認真打扮,給醫生留下好印象。她十分傳統,遵循挫折教育,我的成長很少受到表揚,導致我到現在也不太自信。不管我取得多大的成績,我都有點無動於衷,潛意識會檢查自己哪裏做得不夠。這個特點說得好聽是謙虛,說的不好聽是缺乏熱情。”
缺乏熱情?難道不應該是因為英俊而充滿優越?我們問出來,他無所謂地笑,都懶得答。
對胡歌而言,英俊從來是一種自然而然,並非刻意追求得到,他不在乎,也不依賴,它完全地屬於他,本身就在那。
初中的時候,有個民辦藝校的導演來到胡歌的班裏挑選演員,說要繳納一定培訓費,可以在某部劇中讓胡歌演男一號。胡歌不屑地說:“你給我錢演戲,我去;你讓我花錢演戲,我傻啊。”導演哼哧半天,說好吧,你還是來上課吧,算給我們當助教。就這樣,初一的胡歌開始了“助教工作”,周末去到培訓班,麵對從全國各地為了表演夢想奔湧而來的青年男女:白領、社會青年、學生、老人。由於兩個教表演的老師是上影廠的,學習結束後,所有學員的資料都進了上影廠的資料庫。慢慢地,開始有人找胡歌去做群眾演員,在1997年,小胡歌白天戲報酬是25,通宵戲可以拿到70多。然後,14歲的胡歌開始接拍廣告,未成年卻逐漸名聲鵲起。
胡歌說,那時候的自己,就像蜷成一團雜亂青澀的燈絲,外表像花花綠綠的罩子,心還沒來得及感受第一次發光的美好,已經被掩蓋。
高中畢業,胡歌的第一選擇是去中央戲劇學院報考了導演係,考試那天,他故意三天沒洗澡洗頭,胡子也不刮——“我想醜點去,這樣一來大家都隻看到我的實力。”
他以專業課第一名的成績被中戲導演係錄取,但他最終選擇了在上戲念表演,原因樸實無華——“在上海念書開銷比較小,中學積累人脈在,可以繼續接廣告貼補家用。”
2002年,遊戲仙界奇俠傳要被拍成電視劇,李逍遙的人選是全國觀眾最關注的事兒,羅誌祥等當時的一線男星呼聲高過海浪。一天,尚念大一的胡歌在化妝間試一部戲的古裝,一位睿智的前輩過來跟他合了張影,後來他才知道,這是仙界奇俠傳遊戲設計者,仙劍之父姚壯憲。“他隻是路過,但很震驚,他說我那個樣子跟他心目中的李逍遙一模一樣。”經過姚壯憲的力薦,最後,這部戲啟用了這位新人。電視播出,胡歌一夜成名。
再後來,《楊家將》《聊齋誌異之聶小倩》,《天外飛仙》等,胡歌都理所當然被寫在了男一的位置。戲劇學院學的東西漸漸不夠用,胡歌常常要向優秀的對手戲前輩瘋狂學習,甚至有點力不從心。角色類型化,題材風格一致,也讓胡歌漸漸感到一絲倦怠。
他說:“有的時候,台燈燈罩過於漂亮,就沒人在意燈泡本身是什麽樣,甚至覺得是燈罩本身在發光。燈泡變得不重要,被自己遺忘,對燈罩帶來的名利又愛又恨。”
第二標題 碎的不是臉,是昨天的麵具
2006年7月,胡歌接拍了根據金庸名著改編的《射雕英雄傳》, 8月29日,正值射雕拍攝期間,胡歌遭受車禍,身受重傷,與他同行的女助理張冕經搶救無效死亡。胡歌經過六個半小時的搶救,身體重創,全身麻醉(應該是局麻),脖子及右眼縫合100多針,還需要接受右眼角植皮手術。
胡歌回憶自己第一次清醒過來的樣子:“我渾身纏滿紗布趟在病床上,錐心疼痛。全劇組的人圍著我,我很想照鏡子,他們都慌亂地阻止了我。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驚恐、哀痛、不忍,我心裏更著急了。過了一會,我假裝要上廁所,爸爸把我扶進去,麵對洗漱鏡那一瞬,我明白了所有人的眼神。”
胡歌第一反應是不想再繼續做演員了。朋友們都哭著求他,公司不同意,劇組表示決不放棄,醫生也說沒問題。事實恢複過程很慢,效果也跟醫生說的差距十萬八千裏,每天無數的負麵情緒纏繞著胡歌。一年之後,劇組因為資金終於撐不下去了,胡歌必須進組。“我欺騙自己沒問題,我可以。但當鏡頭一打開,我發現我不再是我了,所有的遊刃有餘都消失了。那段時間,我怎麽拍都不對,燈一滅導演和攝影師就開始討論如何給我機位、打光,全場死寂,我墜入深淵。好幾次我在半夜大汗淋漓地驚醒,我覺得真的不行了,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舞台,為什麽還要回來?但我不能走,不能對不起那麽多一直等著我的人。”
《射雕英雄傳》殺青那場戲是在海邊拍的,助理偷偷告訴胡歌,大家打算一殺青就把胡歌拋進海裏慶祝,所以一喊卡就跑,直奔對麵山頭。一喊殺青胡歌撒開丫子就跑起來,全組人果然在後麵追他。胡歌剛開始覺得好笑,後來一邊跑一邊痛哭(胡歌不會遊泳)。
在順境之中,人不會看到自己的底線。快速升空的強壓讓他即將失控爆炸,突然之間,一切消失了,失重中他孤獨地麵對自己。
胡歌說,毀容是好事,那是一個休止符,不僅提醒他放慢腳步,更把命運來龍去脈都想清楚。
賴聲川八小時的《如夢之夢》裏,他飾演了五號病人,一位重度癌症病人,有錢無處醫治。他在戲裏一直問:“為什麽是我,要承受那麽多的痛苦?”
《去愛吧》MV,以車禍為背景,男主角因毀容選擇跟相戀的女友分開,女友每到一個地方都郵寄很多膠片,剛開始他不敢打開,怕觸碰記憶。終於有一天鼓起勇氣衝洗出來,發現都是空白的——“原來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胡歌平靜地說,“我已經非常感恩,隻差了零點幾毫米我就不複存在。我感謝老天,肯定我還有什麽重要的事兒還沒做,老天才把我留下來。”
第三標題 樹洞、依賴和聯結
車禍後,海量的粉絲給病榻之上的胡歌寫信,祝福他,鼓勵他,分享他們成長的挫折,告訴胡歌他們怎麽挺了過來。胡歌認真讀了每一封信,每一封。他發現,這些粉絲告訴他的事兒,很多都是平時不願意跟別人交流的事兒。“好多次,我為他們的坦誠和勇氣、信任留下眼淚。那時候我明白了,我不僅是熒幕上一個穿著古裝戲服飛來飛去的虛幻形象,我是樹洞,我是聯結,我是他們不求回報的小小依賴。我是有責任去回饋這一切的,我該怎麽使用自己的價值?”
胡歌將自己在車禍養傷期間的點滴集成《幸福的拾荒者》,並用這本書的全部收入捐給了香港苗圃行動,在雲南省威信縣石坎村修建一所希望小學,並以張冕的名字命名。2009月底親赴雲南威信驗收小學。在那裏,他親自把文具盒、書包發到每個孩子手裏,跟孩子們一起做遊戲,為他們拍照,與他們打籃球。13年9月,他再度去到小學看望這些孩子。有三個孩子,一直跟著他,卻不和他說話,胡歌有點納悶地看著他們笑,他們也傻傻地笑起來。直到臨走的時候,胡歌終於想起來四年前見過他們。他一溜煙跑過去蹲下來問他們:“還記不記得叔叔是誰?”,孩子靦腆地回答 :“是朋友”。胡歌鼻子一酸,孩子們不僅記得他,還記得他三年前說過的話。
胡歌非常喜歡攀登,也擁有豐富的戶外經驗,2005年他作為明星登山隊一員登頂6206米的西藏啟孜峰;2013年6月初,在海拔4600米的沱沱河地區經曆了7天保護野生動物的環保行;再到陳坤組織的“行走的力量”,高原拉練對於他來說難度已經不大。8月,他帶領誌願者和媒體隊伍數十人來到色拉烏孜山,完成了一段平均海拔3800米,長度20公裏的野外徒步拉練,結束的時候,他笑容很淡,並不興奮。胡歌說:“拉練和攀登,關鍵不在於開始時能走多快,而在於疲倦時能走多快。8年前我第一次登頂,原本以為會格外興奮,沒想到卻十分平靜。走了那麽久,我更加明白,所有的收獲都在邁步的過程已經獲得。”
向高而行的攀登,從來都是人類與自我的一次抗爭,馴服身體,孤獨中內在的意向漸漸具像,汗水留下的時刻,胡歌讓自己體驗著這些詞語:品質、忠誠、壓力和責任。
問過更多做慈善的心得,胡歌卻跟我們分享了一個小故事:一卡車物資被運到非洲,當地的窮困孩子夾道歡迎紛擁而至,中國誌願者心疼得馬上分,美國誌願者低聲阻止了他。美國誌願者對孩子說:“我帶了太多東西,需要你們的幫助,如果你願意幫我把他們都搬運下來,我會給你們禮物表示感謝。”胡歌說:“我們總把施舍和幫助混淆,做得越多,傷害越難以彌補。所以我不喜歡說太多,我隻想當個分禮物的人。”
第四標題 讓改變發生
問他對現在的自己是否滿意,他說,非常不滿意。
他說自己有很多缺點,最嚴重的就是拖延症。行動力很差,搬進一個新房子,住了兩三年,窗簾都沒裝。毅力也差,家裏亂七八糟,每到想收拾一下,看著“眼前雜亂的倉庫”,又失去了信心。“可如果家隻是睡覺的地方,人生就失去了一半的意義和快樂。當我想著這個,下個工作又開始了……”
他說自己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我在人際關係方麵非常被動。我總是任憑別人聯係我,需要我,告訴我……卻沒有花時間去打理和維係。隔段時間把很久沒聯係的朋友都問候一下,這種事兒我從沒做過。跟最好的朋友都會忘記聯係,還借口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說他要去改變這些,變成自己想成為的那種男人——責任感,毅力,和適度的霸氣。
“娛樂圈有個男人把這一切都做到了,他叫薑文。演員、導演、丈夫、父親,每個角色他都是頂級的、極致的,我看過他帶自己兩個兒子去新疆放養吃苦磨礪的文章,當時我就想,這個男人價值體係太完善了。這才是真正的成功,不在於某一方麵,在於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內在的修養、能量和經曆。”
胡歌最新作品是《星月傳奇》和《生活啟示錄》。《星月傳奇》改編自桐華小說,胡歌在其中飾演九爺,多年來跟劉詩詩飾演的金玉彼此愛慕,卻因為一些客觀曆史和性格原因一直躲閃,愛得隱忍;等到彭於晏飾演的霍去病橫刀奪愛,方知一切已晚。這部戲拍攝於西北沙漠,條件艱苦,整個拍攝期間胡歌一度勞累過度,高燒不退,但對於那番渾身乏力頭暈目眩,胡歌隻是一笑——“比不過劇中的虐戀讓人頭暈。這種讓當事人痛苦讓旁觀者捉急的愛,還是不要在生活裏出現比較好。如果你已經深陷其中,別逃避,最好的辦法是像庾澄慶學習,大喊三聲選我選我選我!”
而另外一部《生活啟示錄》,胡歌的改變更讓期待。一改江湖詩意俠骨柔情,胡歌穿上了牛仔T恤,在這部戲裏,與閆妮扮演的年長自己6歲的二婚女青年克服種種困難,談了一場溫暖的姐弟戀。在這個涉及出軌、重組家庭、富二代、未婚爸爸等當代敏感問題的電視劇裏,胡歌不再是個唯美偶像,有掙紮困惑、有劇烈成長,胡歌對角色的點評意味深長——“鮑家明是若幹年前的我和若幹年後的我的結合。”
最後,我們問到,燈罩和燈泡現在怎麽樣了?
他嗬嗬笑著,想了一會,努力組織著語言:“燈罩破過一次,現在糊上了……我挺喜歡現在的燈罩的,有了補丁的燈罩,特有的、別人無法複製的。至於燈泡,我現在很想給自己換個燈泡,節能的那種。”
節能燈的特點是什麽?剛開始的發光並非極致,因為毅力,豐富和質感伴隨著持久而來。
希望燈罩和燈泡一直互相陪伴,彼此給予,他們本來是一體。對我們而言,胡歌的英俊,就是上帝在勾勒他心髒的樣子;但對他而言,真正的成熟和魅力,終將是需要很長時間才拆開給自己的禮物。
(括號內文字為本人添加)
原文:http://www.douban.com/note/344358248/?from=tag
附:胡歌中學時寫的一段自我介紹
“這個人長得有點討巧,似乎有那麽點帥,當然這個‘帥’也隻是勉強冠之。原因有三:其一,喜歡笑。多情者今稱之為‘花’。花者不酷,不酷者顛,顛者無智,無智者殘,殘豈帥焉?其二,喜歡說。多語者今稱之為‘貧’。貧者不實,不實者浮,浮者無勇,無勇者虛,虛豈帥焉?其三,喜歡想。多思者今稱之為 ‘柔’。柔者不堅,不堅者愁,愁者無誌,無誌者庸,庸豈帥焉?”
小時候的我很簡單,喜歡蹲在廁所躺在浴缸裏唱歌,所以“胡亂唱歌”基本概括了我的童年。
長大了的我還是簡單,喜歡趴在電腦跟前咬文嚼字,於是“胡歌”變成了“古月哥欠”。
"古"代表懷舊;
"月"代表多情;
"哥"代表仗義,
"欠"代表#¥%@(欠缺,所以仍需追求完美)。
懷舊讓我愛上了藝術,可以承載美好的回憶;
多情讓我選擇了上海戲劇學院的表演專業,因為我樂意把豐富的感情傾注於舞台;
仗義使我把朋友始終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使我對生活充滿了好奇和憧憬。
這就是我,簡單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