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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瓜情

(2015-10-14 16:43:34) 下一個

                  香     瓜    情

     每到盛夏,總會想起故鄉的香瓜。
     去年初秋回國省親,市場還有香瓜賣,讓我飽了一頓口福。回來時還偷偷地帶回一些香瓜籽。今年春天我把它種在後院,希望夏天裏能吃到香瓜,可不知咋地,大概水土不服,瓜秧長得不緊不慢,夏天都過去了,才給我結出兩個拳頭大的瓜蛋。我一日看三回,哈喇子流出老長,可這兩瓜青春依舊在,沒有一絲早熟的跡象,這都立秋了,還未聞到香味呢!
     不過,每看到這兩個瓜蛋子,總會勾起一些兒時的記憶。
     在過去缺少維生素和糖份的年代,在炎熱的夏天裏能多吃幾個香瓜,差不多是我們遼北平原上農村窮孩子的一大奢望。那時候生產隊每年都會拿出一塊沙土地種上香瓜,給廣大的貧下中農謀點福利,我們黑五類也能沾點光。誰知有一年來位張書記,生產隊的大田隻能種老三樣(苞米大豆高粱),個人家的房前屋後連豆角都不許種,雞下的蛋自個都不能吃,每兩個禮拜公社的供銷社就派人來收雞蛋,每戶交多少都有規定,說是支持大城市的建設。鄰居老陳家在後院偷偷種了兩隴豆角,正當豆角花要結角的時候,張書記不知怎麽發現了,當場用鐮刀都把豆角秧給割了,說這是割資本主義的尾巴,氣得老陳太太病了一場。
       這一年我們隊上就沒種瓜。
      有一天鄰家的陳四約我去挖野菜 ,中午驕陽似火,苞米地裏更像蒸籠似的,挖滿一筐野菜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我倆坐在地頭一連嚼了幾根甜竿(沒有玉米穗的空竿)還不覺得解渴。
      陳四說,“這要有兩個大瓜該多好”。
     我咽著吐沫應道:“就是,今年一個瓜也沒吃著呢!”
      陳四說:“哼,你沒吃著瓜,姆們家的豆角都讓那個王八犢子給割了,天天就是小蔥蘸大醬!”陳四想著他家的豆角,我想著香瓜,我說:“這要吃個白糖罐(一種香瓜的俗名),多解渴啊!”
     陳四看了我一眼,說:“要不咱倆去公安三隊的瓜地去弄兩個。”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們把菜筐藏好,順著毛毛道朝著三隊的瓜地就一遛煙地奔去。
     到了瓜地一看,隻見大大小小的三青瓜、老頭麵、白糖罐等香瓜在陽光下泛著油綠的光澤,格外誘人。遠處的瓜棚裏看瓜的老頭拔著脖兒在裏麵坐著,太陽像潑火一樣,四周草叢中的三叫驢(一種昆蟲)正在玩命的叫著。我倆躲在一小片樹叢中,大氣都不敢喘。
    畢竟是頭一次偷瓜,心裏通通的直跳。陳四大我幾歲,頗有心計。
     他看了半天,說:“直接進去,肯定不行。你看見沒,地中間有幾個墳堆,我就從墳對麵爬過去,你在這給我打眼(放哨),老頭出來,你就把草帽掛在樹梢上。”
      陳四大概前幾天剛剛看完電影“偵查兵”,還真像偵查兵那樣匍匐前進,還不時回頭朝我這看看。我一直盯著看瓜的老頭,他大概也拔脖拔累了,脫下汗褂,光著膀子低頭捉起了虱子。陳四那邊抓住機會,摘了兩個大青瓜,安全返回。
      後來我倆隔三差五就突襲一趟,次次得手。
      可同村的其他孩子就沒我倆幸運了,同是下放戶的孩子成雙就挺倒黴。他也和幾個大點的孩子去偷瓜,不講策略,不做掩護,直搗瓜田。結果讓人家攆得屁滾尿流,成雙穿的鞋不跟腳,沒跑多遠就讓人家給拿下了。             
     這 下可闖禍了。
     三隊的隊長到我們屯子找到成雙的家裏,讓人家罰了十斤苞米不說,成雙還被他爹給胖揍了一頓。聽著成雙殺豬般的嚎叫聲,我心裏也拔涼拔涼的,嚇得一身冷汗,心想,這讓人家給抓住,挨打不說,還要給爸媽添不少麻煩,從此就結束了和陳四的合作。
     去年回鄉我又見到了陳四,他已成了我們村的種瓜大戶,幾十年沒見,陳四老了不少,還是那樣好說好笑的,他拉著我的手,說:“走,到我的瓜園去!”
    我說:“好,你去摘瓜,我打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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