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偶書之2015.3.19－4.04 作者：一劍走江湖
就要回中國了，有點激動，也有點緊張.既希望有衣錦還鄉的感覺，又不想花大錢，畢竟經濟不好，朝不保夕.
三月十九號早晨5:00太太將兒子和我運到機場.7:00飛機起飛，一路暢通，到溫哥華機場7:30(當地時間).免稅店到9:00才開門，店裏有不少中文致辭，歡迎多花錢.買了兩條煙152加元.加拿大對煙草管製很嚴，不允許香煙直接暴露在外，必須放在一個專門的小房子或封閉的閣子裏，不懂不問的人肯定找不到.機場內可見到許多華人廣告，黃曉明，湯唯，黎明，林誌玲都在.買東西全用中文，很有溫柔被宰的感覺.機場裏的人也不多，聽不到嘎嘎大笑的聲音，大都在聽音樂看書.
AC025 13:10分起飛，二十號下午15:50到浦東，兩個正餐一個早餐還行，機上的洋中服務員各占一半，洋男高帥柔，洋女矮胖醜，中男顯得洋氣，中女顯得老氣.路漫漫其修遠兮，我隻能忍著.一
下飛機，一看天空，灰濛濛的死色，是霧霾嗎？高山接我時趕緊解釋，是上海的陰天，不要以為見不到太陽都是霧霾，看來柴靜的穹頂之下還是有影響力的.
高山在附近的一家天辣川菜館給我們餞行，我點了一個毛血旺，品品正宗川辣，加上幾道蝦肉素菜，吃得挺爽，小管吃了一整盤花生冰沙，我們那邊沒見過.國內的菜普遍很油，很香，很麻，為了除油膩，一人一塊麵包片鋪在碟上，飲食上國人可謂絞盡腦汁.
上海的車多且亂，各式各樣，亂停亂闖亂鳴笛，在路上開就象時刻走在懸崖邊，好在技術都不錯，未見到很多車禍.
(三月二十號15:50上海的陰天) (花生冰沙)
第二天二十一號早晨8:10乘東航MU5395到鄭州，空姐都是年輕靚妹，跟飯店服務員一樣，看來在國內幹活得趁年輕，否則像我這樣的隻好喝西北風了.到了鄭州國際機場，先衝進廁所，哇，竟然是蹲坑，看來廁所還沒有國際化.在機場裏直接坐上往濮陽的長途大巴，非常方便.機場和長途汽車站一體化應該全麵推廣.一路觀景，挺長見識，兩邊的莊稼和村莊延綿不斷，垃圾也隨處可見，經常看到墳頭墓碑夾在莊稼地中，很有河南特色.路過黃河，寬有數百米，水波不興，遠至天際，水天一色.黃河兩岸的植物最為茂盛.想起小時候在黃河邊上做的詩，＂黃河啊！你為什麽這麽黃？你怎麽就這麽黃？＂有點黃色的意思吧.這條河經曆了無數滄海桑田，依舊緩緩東流，世間的變幻耗不過時間的永恒.
(黃河) (田中的墓碑)
二十一號下午四點到了濮陽，覺得濮陽真幹淨，道路寬廣，中原路上一塵不染，街兩邊貼著各種高大上的宣傳畫，全國衛生城市名不虛傳，全中國隻有五個哦.好多樓正在拆，好多樓正在蓋，街上的人穿的各式各樣，自行車，摩托，小汽車，大板車橫衝直撞，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道路兩邊的宣傳畫)
終於到家了！大都容顏未變，鄉音未改，見到我和小管都高興異常，尤其姥姥，爺爺，奶奶，都很激動，姐弟蜂擁而至，家人話長話短，無拘無束，其樂融融.家裏人在一起無非就是吃飯聊天打麻
將，家長裏短的有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父母仍在二廠居住，早晨九點多帶著兒子蹓躂，雖是小地方，人口依然眾多，不時有人咳嗽吐痰，兒子不停向我做鬼臉.最好玩的是路過二廠小學門口，竟見一小兒撅著腚在樹下拉屎，全然不顧周遭人來人往.
(二廠早晨, 看見蹲著的小孩嗎)
沿著馬路前行，人車更多，笑聲鬧聲車聲喊聲說話聲此起彼伏，兩邊的小店也是連綿不絕，如果行人略微改一下服式，真有清明上河圖的意思.行人的服裝雖式樣繁多，但好像衣上都蒙著一層土，臉上也多是黑紅色的最健康顏色.觀察了幾天天空，偶爾可見淡蘭色穹頂之下飄著許多雲片，雖不似加國的清亮，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麽不堪.
(做砂紙的,猜不道吧) (濮陽的天空)
現在中原的前線單位人員眾多，產量下滑，三千多米深的鑽井出來90％多的水.微薄的石油產量已經不足以養活龐大的勞動人民.一些單位已經開始輪崗製，幹一個月休一個月，月平均不到二千元人民幣，濮陽的房價3500－7000元／平米不等，生活費，教育費，看病費都不低，政府對外公布的人均7000美元／年在中原達不到，也許有許多灰色收入我不知道，算我沒說.現在國際市場石油價格在50美元左右，中原的石油成本決不會低於這個數字.如果買油，大批職工就得下崗，滿大街
就可能充斥各種閑散人員，不利於維穩；如果繼續產油，許多機器不得不空轉，浪費資源.這已是一個將死之局，不過上麵一向有辦法，杞人憂天徒增煩惱.
二十四號晚上在總部大漢火鍋店吃了一次，環境很好，吃客可以自己帶酒，服務員擺上一個沙漏以保證準時上菜，吸引了一下眼球.上來了一份芝麻醬，中間點了一個＂樂＂字，也挺樂的.
(＂樂＂芝麻醬) (濮陽早晨)
二十五號清晨想吃一下傳說中的紫陽餅(現在叫濮陽大燒餅)，便一人出行，7：30已是熙熙攘攘，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圖.自行車往來穿梭，上至七十歲老頭，下至十幾歲的孩子，個個身手敏捷，閃展騰挪，尤其雙手不扶自行車把，頗有我當年風采.中午帶著兒子沿著中原大道走了一遭，路過馬頰河，春蕾公園，中原文化宮，華龍商場，容貌依舊.到其它地方隻是遊覽，回中原卻是懷舊.小管還能回憶起和外公一起劃船的中心公園，昔時人已末，惟留今歎息.
阿姐帶我考察了一下濮陽的服裝市場，質量同國外的無法比，價格倒高出好幾成.龍城商場裏的學習機在卡城最多四五十加元這邊一律賣1500人民幣以上，還是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掙.不過這裏的老人很自在，不少老頭將極不安全的代步車停在中原文化宮草坪周圍，或是聊天，或放風箏，或玩陀螺.我拿著鞭子使勁地抽陀螺，幾分鍾的時間仿佛讓我一下回到童年.
(老年代步車) (抽陀螺)
晚上高中同學在隨園一起聚餐，目前留在中原的大約十幾個，好多去北京了.見麵自然歡心鼓舞，嬉笑不斷，回憶曾經的美好時光.不少人已經升至科長老總了，處級幹部也有三四個了，當然他們的酒量也升了很多.見麵三杯酒，立馬覺得眼冒金星，努力控製，勉強打個通關，便強作鎮定，強顏歡笑，上的什麽菜全然不記，發誓以後再也不喝白酒了.毎次回來同學們都對我很熱情，盛情款待.高中同學的純真和摯誠在我們八八四班一直做的很好，真心願我們同學之間相親相愛，友誼長存.
(曾經的青蔥歲月) (現在的寧靜從容)
二十六號去了一趟龍鄉陵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中國人興起墓地熱，大有逾演逾烈之勢.許多老人希望自己有一墓碑，子女能夠追思拜祭，思路是對的，實現卻有點難.所有的錢都得子女出，家中孩子多可均攤一點，如果隻有一個孩子可慘了，現在墓地價格已炒到二萬多，好一點的達到十幾萬，什麽都要錢.阿秭和阿弟為父母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就在龍鄉陵園.龍鄉陵園位於龍鄉革命烈士陵園旁邊，內有一大大的觀音菩薩罩著，革命和理想合二為一，這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我不能改變什麽，何況將來身在何方還未可知.
(越炒越熱的墓地) (菩薩保佑)
二十七號考察了一下濮陽的古跡和公園.先去戚城公園，濮陽古稱帝丘，是中國第一個龍圖騰的發源地，又稱龍鄉. 現在的實物，1:1的 龍圖模型皆在戚城公園.五帝之一的顓頊(zhuan xu)長駐於
此.曆史上的許多名人如倉頡，舜，子貢，子夏，柳下惠，許穆夫人，吳起，商鞅，呂不韋，荊軻，南霽雲?皆出於此.現在濮陽被評為國家衛生城市，顯眼的牆上都貼著中國人想要做的夢，所有的公園全都免費，到處都是一家人領著小孩玩耍.下午去了濮上園，很安靜很幹淨.風和日麗，三月桃花始盛開，翠楊垂柳繞湖行.湖心島，拱橋有點象頤和園的翻版.不少黑天鵝在湖邊戲水.最後去了綠色莊園，麵積更大，裏麵有個遊樂場，3D影院，玩海盜船和激流勇進的人比較多，和卡城一樣.裏麵還有個動物園，見到七隻東北虎，一頭獅子，一個豹子，一個狗熊，兩個草泥馬，兩個四川矮馬，兩隻小白羊，一群猴子，駝鳥，孔雀，火雞，天鵝，鴛鴦，小朋友都比較喜歡，大呼小叫的.
(顓頊乘龍圖) (中國第一個龍圖騰, 見左)
(濮上園桃花林) (濮上園雷澤湖)
剩下幾天還是吃，中式的自助餐，豐富異常，毎人四十，白酒，啤酒，飲料，火鍋，應有盡有，可惜我老了，吃幾下就飽了.還抽空吃了一下河南燴麵，道口燒雞，羊肉串，濮陽涼皮，驢肉火燒，
滿足一下多年的渴望.
(紫陽餅) (道口燒雞)
四月二號早晨6:30坐上大巴，10:00到鄭州機場，天比較陰，配合著親人的離別之情.機場好幾個航班都延誤了，包括我的南航CZ3593，感覺機場服務很亂，不時傳來吵架聲，聲聲震耳，國內的售票人員耐心都不錯，要在加國估計早就不理了.晚上在上海天山路附近一家川菜館吃了一點東西，無辣不成席.現在說英語的在上海內環，說普通話的在中環，講上海話的在外環.抽空還看了一場電影＂王牌特工＂，全英語播放，崇洋媚外曆史悠久.上海的男女外表比較光鮮，洋人也比較多，房價高得離譜，這輩子想在上海紮根是不可能了.抽空也去了一個小弄堂買了一點早點.發現小區裏的各地口音都有，穿的都不是很講究.騎自行車，摩托的上班族衣著雖幹淨得體，但車子破舊不堪，好象有二十年曆史了.
四月三號一早便開車去了周莊，不到兩小時.沿途風景不是很單調，綠色田野之間不時穿插著河湖橋船，白屋黃花，幽靜中透著柔和，不似濮陽那麽生硬.缺憾之處是山不多石不多，魚米之鄉不假，山青水秀不實.
周莊原來叫貞豐裏，八十年代以前一直默默無聞. 後來畫家陳逸飛以周莊雙橋為素材創作了"故鄉的回憶"在美國展出，哈默訪華又將這幅畫回贈給鄧小平，周莊才得以名聲大噪.周莊號稱中國第一水鄉，當天多雲，剛開始人比較少，後來各個地方人，各種泰國人，日本人，韓國人都來了.兩邊店鋪林立，光賣萬三豬蹄，萬三肘子的就有三四十家，禮品店，飯館隨處可見，商業化氣息已經非常濃重.好在小橋流水依在，綠水，石橋，垂柳，香樟，瓦房，木屋，舊船，漁娘，仍會令人神往.
(陳逸飛的雙橋)
(周莊古鎮)
(古鎮邊上的店鋪) (古鎮裏麵很破舊)
深綠流水(屬太湖水係)中飄著落葉和泡泡，不清澈但很有動感.八座橋將周莊＂井＂型連接的很好，富人修的拱橋雕飾精美，神形與流水互映；窮人修的平橋簡單實用，小車可來往自如，屋與屋之間也連為一體.兩岸香樟樹多源於古人在生女兒時便在門前栽下兩棵樹，等女兒長大出嫁時便打製如箱子樣的嫁妝，大美如廝.周莊的美不如圖片上的那麽美不勝收，規摸也不是很大，但明清特色的建築，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風景畫，依見古韻，值得一看.逛完貞豐街，葉楚傖故居，澄虛道院(道院中供的是觀音大士，挺逗的)，我們租了一條船，船娘挺能講的，邊搖擼邊給我們介紹兩岸的景點，還用吳音四季調給我們唱了兩首歌，真且自然，極為動聽，多加四十塊錢也值了.上岸後參觀了沈廳，張廳，古代士人的禮念和生活方式很好地體現在這兩個明清建築中，沈廳七進五門樓，張廳是＂轎從門前進，船自家中出＂，都是前廳後堂.前房，偏房，正廳，客房，書房，廚房，聽戲廳，家廟都各具特色，各屋中的布局格調對比鮮明，等級明顯.對聯，題字，書畫，假山，盆景無不透著文化(不太懂古建築名稱，有誤自己想像).周莊裏還可見蘇州評談和唱昆曲的古戲台，即使不懂也覺得甚美.
(拱橋) (平橋)
(船娘) (昆曲大戲台)
(沈廳書房) (張廳私塾)
餓了品嚐了一下萬三豬肘和青團.周莊是大明首富沈萬三的立業之地，沈是周莊的世代財神，聚寶盆就在沈廳，江南首富有多富呢？朱元璋準備犒賞三軍，沈萬三說要代其出犒銀.朱元璋有意刁難：朕有軍百萬，汝能遍及之乎？沈萬三豪爽應答：願每軍犒金一兩！
(萬三豬肘) (沈萬三和聚寶盆)
元末明初，沈萬三勤墾致富，又善營致首富.張士誠江東反元，沈萬三先同張士誠交好，後又資助朱元璋建南京，興蘇州，財富令朱帝眼紅刁難，後發配到雲南，沈又造福雲南.沈萬三令人歎服又歎息，貧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然天妒其財.
四月四號乘AC026回溫哥華，沒想到飛機又晚點了三四個小時，在上海機場蹓躂了一會，發現機場免稅店裏香煙極為便宜，紅塔山150人民幣一條，約為國外一條煙的1/3價格.中華350人民幣一條,低於最普通外煙的價格，難怪中國是煙國，幾億煙人，從上至下.機場廣告洋男遠多於國男，國星廣告還不如溫哥華的多，這就是最國際化的上海.到了溫哥華轉機去卡城又晚了四個小時，歸心似箭卻難以成全.
這次回國比以前方便很多，大約國內親朋好友都比以前有錢了，出手不凡，令我這個土鱉羨慕嫉妒恨，新常態嘛.人人都在成長，隻希望我愛的人溫和從容，歲月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