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華生:17歲的記憶停留在小賣部

記憶停留在小賣部 by warsonwang

 

有網友好奇我怎麽考上重點高中的，不太了解我的人以為我學習不好，其實不然。我學習還是比較刻苦的。最後分數越過了錄取線應該說也是正常的。

進入高中後，一切並沒太大的改變。

直到到了高三麵臨文理分科時，就像歌裏唱的，我第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

家裏念過大學的一眾親戚都是學理科的，他們舉著“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人生真諦，勸我選擇理科。

當我得知選擇理科將會繼續在現任班主任朱爺的手下苟且偷生的時刻，立刻很爭氣的在分班考試時拿了個物理倒數第一，化學倒數第一，數學倒數第一回去，以示決絕之心。眾人無奈！我就愉快的去念文科了。

沒成想人生的多姿多彩中奇葩的我遇到的無一例外的也是奇葩。

文科班的班主任是個以扛好憤青大旗為己任的年輕姑娘，你知道這種人通常都比較麻煩，因為他們的特長就是臆想，以及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隻要一點點小事，比如遲到，比如早退，比如上課打呼嚕，她就無休止的找人談話，苦口婆心，循循善誘。

作為我個人來說，上課打呼嚕無非就是課程內容無聊，但是班主任非要問我為什麽，我隻好說我晚上沒睡好。

但是以憤青為己任的人當然不接受沒睡好這個理由，她搖搖頭用上了她最經典最得意的語言：“這理由沒道理！”

於是我隻能騙她：老師，我昨天晚上幫鄰居五保戶孤寡老奶奶洗地板去了。。。

接下來，她永遠是這麽問：“你覺得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

我自然不能說是她的問題，滿臉誠懇的說是我的問題！她立刻機警的反問道：“所以，你為什麽要有這麽多問題呢？”

如此循環往複無休無止、莫名其妙的對話可以持續一個早上！

我必需承認，我那時候晚上會刻苦學習到很晚。白天課堂裏死活不能清醒，聽著聽著就神遊天外，老師照著課本念書的聲音又慢又空靈，你覺得自己聽見了，但是仔細想想又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於是我和同桌的女生百無聊賴的在課桌底下下五子棋。下著下著發生了爭執，誰也不讓誰，甚至拍起了彼此的大腿以卸私恨。此時，一聲大吼雷霆而下，老師無比震驚狂怒的質問我們：“你們兩個人吵什麽？給我滾出去！”

我們兩個被嚇的險些從椅子上彈起來，同桌和我豪邁的一揮手就滾出去看風景去了。

學校門口小賣部永遠是我們去的最勤的地方。我想起高中就會想到那一對年輕夫婦，老板娘很熱情，總坐在深諳的櫃台後嗑瓜子看電視。

櫃台邊上，香腸在烤箱上轉啊轉啊，呲啦呲啦的冒油，冒得我心裏直冒火。

吃了幾百根之後我有一次撞見老板娘在撿我們丟在地上的竹簽，我和小夥伴交流了一下，一致決定以後都改吃不帶簽兒烤得脆脆的糯米糍。

我喜歡收藏各種卡片，美女呀，三國呀，西遊記呀，星際呀，什麽都收，還經常和小夥伴交換。直到有一天，上體育課的時候班主任悄悄來搜我們的課桌，我就人贓俱獲了。也不明白收卡片到底有什麽不好！？就好像當時學校不許男生留長發一樣，有什麽道理？！

因為是花了N多時間和精力收藏的，全部被繳獲自然是肉疼，隻好低三下四請求老師還我。最後還發出狠話，卡在人在，卡毀人亡。

班主任當然不會顧我等鼠輩的存亡，冷酷的說：讓你家長來找我取！

取神馬啊？！我姥爺得到這一信息後，無比震怒，把我幾百張卡都收繳了一幹二淨，我氣得大哭，威脅我姥姥姥爺說，你們不給我我就不活了！

大人們對我的賭咒發誓嗤之以鼻，為了避免尷尬我隻好站在窗邊說，我真的跳了啊！

 

沒人理我。
 

我又跑到廚房找了把小刀，在手腕上磨呀磨。。

還是沒人理我。

沉默了一會之後，我扭頭該幹嘛幹嘛去了。。

。。。我從來就是這麽一個慫人！

我自己成為了老師後，經常對我的學生說，你以後就會懷念你的中學生活的，你要好好珍惜啊，而我也知道他們一定想，我有病嗎，回憶這麽痛苦又沒有自由的生活。

曾經我也和友人詛咒發誓絕對絕對不會懷念高中生活，那時我們說，高中生活有什麽可懷念的呀，作業考試補習班。

我們惡狠狠的說，等高考考完了，我們就通宵打電遊，早晨再去吃各種早點，然後我們要把那些漫畫電影電視劇全部都補全，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我們還說等畢業了就要支個桌子在校門口搓麻將，一邊搓的稀裏嘩啦一邊說，哎呀，又糊了！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呢。。。

還記得最後一次回高中教師，教室裏明亮的窗戶，課桌一排排，牆上掛著三角板，陽光從窗戶灑進來，寧靜又美好。我和同學們一一揮手說再見，說著要多聯係大學裏多來幾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之類的俏皮話。

我當時想，下一屆是誰坐在這裏日以繼夜的迎接高考呢。。

但我當時沒想到的是，很多人，直到今天我再也沒有見過。一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走之前，我和一幫人坐在小賣部買了一個西瓜。

我們並肩坐著，咬著西瓜，天氣晴朗的要命，是有風又清爽的夏季。蟬鳴此起彼伏，天氣卻還很清爽。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好像坐在青春裏。

我記不清我們那天說了什麽了，隻記得一直笑，一直說話，像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鳥，一點煩惱也沒有。。。

回憶是一個個的片段，定格在記憶裏，17歲的我永遠在那個小賣部裏，清風中，啃著西瓜。

回憶成了繾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