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9日下午,北京朝陽區嘉禾文化大廈6樓,北京智者創新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辦公大廳,數百名員工在此辦公。在這裏,大部分員工以“谘詢醫生”身份,從事“網絡醫托”。
“我們根本就不是醫生,病人被我們忽悠就診,任由醫院掏空腰包。”2015年11月14日,原北京智者創新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下稱北京智者創新公司)員工方輝(化名)自稱因良心不安辭職。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調查發現,北京智者創新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北京英才醫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北京英才公司),實際控製人均為英才集團老板林金宗。
上述兩家醫療谘詢公司有員工共計600餘人,他們絕大部分如方輝一樣,假扮成醫生,通過微信、營銷QQ等新媒體軟件和商務通軟件,為英才集團旗下至少20家醫院“招攬患者”。這些“網絡醫托”已經覆蓋了北京、上海、昆明、成都等一二線城市,正不斷向三線城市擴張。
以北京英才集團下屬的北京英才公司新媒體為例,“患者”到診可從相應醫院拿到幾十元到300元/人的提成,醫院通過“網絡醫托”,平均從每名患者身上“開發”診療費用達6000元。
網絡醫托是怎麽騙人的?
“美女醫生”占領微信“附近的人”
2015年,11月14日上午,北京市朝陽區高碑店附近一家咖啡館,28歲的方輝將手中的煙蒂用力按進煙灰缸。
這天,方輝剛從一家網絡谘詢公司離開,他辭職的理由是“良心不安”。在這家醫療谘詢企業當中,方輝曾任職“新媒體谘詢”。
“什麽新媒體谘詢,就是網絡醫托。”方輝說,他從事的崗位就是假扮醫生,通過QQ、微信、陌陌、遇見、比鄰、微聚等聊天軟件“勾搭”患者,拉他們進入公司合作的北京建國、長虹、曙光、同濟4家男科醫院進行治療,“病人”到診後會收到相應提成。一些莫須有的疾病,往往要讓患者拿出上萬元。
“這個公司和那4家醫院同屬於一個莆田老板。”方輝稱,他供職的北京智者創新公司,規模將近500人,其中有100多人參與網絡排名競價,其餘300多人都是“網絡醫托”,通過商務通、微信等聊天軟件拉“患者”。
如方輝所言,在北京城區,用手機社交軟件隨便一搜,都能找到“谘詢醫生”的身影。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在北京四環內數十個地點測試,在微信“附近的人”中搜索,大量帶有“男科谘詢”、“莮科”、“南柯”、“婦科”等字樣的微信號即會出現。個個都是美女醫生或美女護士頭像。
“全國各地的民營醫院都在學習這個模式,那些線下醫托和網絡醫托相比,都是小兒科了。”方輝介紹,這樣的“谘詢醫生”已覆蓋了北京、上海以及昆明、成都等一二線城市,正不斷向三線城市擴張。
2015年11月20日,北京,零攝氏度。朝陽區嘉禾文化大廈6樓,燈光幽暗,大廳裏回響著劈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數百名員工緊張地在電腦前忙碌著。
這是北京智者創新公司的辦公地點,加上該大廈2樓,400多名員工在此辦公。
“我沒學過醫,賣過保健品,行嗎?”新京報記者前來應聘“網絡谘詢”職位,招聘主管說,“不懂沒關係,後期有培訓”。
依據網上招聘信息,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另一名記者應聘了“北京英才公司”,同樣任職“谘詢醫生”崗位,並順利通過。
“我們和患者玩的就是文字遊戲”
“美女約嗎?”“約啊,你的性功能怎麽樣?”2015年12月28日下午,北京英才公司新媒體二部主管章蕾(化名)在工作群分享了一段邀約患者的新“話術”。
上述“話術”提示,遇到患者提出約會,“谘詢醫生”要直接詢問對方有沒有男科病,性功能如何,而後便會自然轉入治療的話題。向對方介紹前列腺、性功能障礙、生殖器官感染等病症,對方很容易對號入座。
新的“話術”很快得到了應用。“這種是不是可以導入昨天說的?”2015年12月29日,通遼“谘詢”李美琳(化名)在工作群裏發送了一條“患者”提出約會的對話截圖。
除了使用釣魚的方式,北京英才公司另一吸引患者的“法寶”,是“誇大危害,捏造概念”。
“你好,你要谘詢男性什麽方麵的問題呢?”2015年12月10日下午1點,汪明(化名)以“曙光男科醫生”的身份與患者小馬聊QQ,對方反映每次性生活時間不長。
“以您的年齡來看,正常的性生活時間應該維持在15-30分鍾左右。”汪明這樣回複了小馬,並告訴他已嚴重早泄,需要及時到專科醫院就診。
多名三甲醫院男科醫生表示,性生活時間長短因個人性經驗和環境而異,時間上並沒有嚴格的標準。
20分鍾後,在“曙光男科醫生”的提示下,小馬發來了自己的手機號,汪明向對方發送了就診號及聯係方式。
“留下了個人信息和手機號,並發送了就診號”,“老谘詢”張麗(化名)說,這樣的一次對話,在業內被稱之為“有效對話”。
在一份培訓資料中,特別提到,要求“谘詢”在和患者交流過程中留下對方QQ、手機號,以便於後期繼續預約對方到診。
在內部培訓過程中,張麗特別提醒,跟患者溝通時不要把醫院地址說太細,“到時候他自己過去了,就沒你什麽事了”,隻有等他確定就診日期了,才可以告訴他怎麽走。
“其實,我們和患者玩的就是文字遊戲”,2015年12月11日下午,在進行了簡單的培訓後,章蕾對3名新員工說,與患者聊天,不要告訴他們具體治療方法,隻暗示有多種方式治療即可。要多用專業術語,比如前列腺炎的治療方法有很多,有前列腺灌注、微波、體外短波等。這樣有利於後期醫生在患者身上“開發”,誘導患者多消費。
“一直被封殺,一直有活路”
讓男性側目,引發他們對美女醫生的獵豔心理,隻是網絡醫托們精心設計的一環。
新媒體谘詢被統一包裝成年輕漂亮的女醫生或女護士,一般頭像設置為“網紅臉”。
商務通谘詢人員則被統一包裝成成熟穩健男性專家形象。在同性社交軟件上,新媒體谘詢則被定位為男性助理醫生,頭像被設置為身著白大褂的年輕男性。
在北京智者創新公司,工作人員會找一套“網紅”圖片,一張設置成頭像,其他的存在手機相冊裏,供微信朋友圈、QQ空間中營銷互動時使用。
同樣在北京英才公司,百度雲盤中存有數十張女護士或女醫生圖片,供“谘詢”下載設置到各自微信中。
上班第四天,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收到了由部門主管章蕾提供的4部手機、4張電話卡和5個微信賬號。
事實上,作為新入職的員工,這樣的“裝備”並不算多。張麗告訴記者,她手上同時經營50多個微信號,有6部手機。其他谘詢的手機數量,少則3部,多則8部,另外還有數量不一的營銷QQ和普通QQ賬號。
▲北京英才醫院管理有限公司“瑞辰國際中心”辦公地點,這裏有數十名員工從事“網絡醫托”。
在北京智者創新公司新媒體部門,一般員工日常需要管理的微信號數量在30個上下。這些成千上萬的微信號則由專門的“資源”(負責給“谘詢”批量提供對話、養號、更新朋友圈等)打理,他們的工作主要在於有效定位賬號,為“谘詢”創造對話。
一般來說,定位要選擇在人群密集的場所,例如商場、學校以及小區等。
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谘詢”們的手機中也都統一安裝了遊天下、微信、QQ、陌陌、微聚等社交軟件,一台機器可同時登錄兩個微信賬號,並可通過遊天下軟件定位到任何地點。
也就是說,即使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在北京與雲南的“患者”聊天,顯示的定位也是雲南。
吸引對話也有技巧。“資源”周子龍(化名)說,平時在朋友圈分享一些符合醫生定位的內容,另外多用“搖一搖”,主動找“患者”對話。
“發發紅包,提高活躍度,另外在微信中購買兩塊錢的理財產品,騰訊看到你賬戶有錢,就不會封你的號了。”章蕾還提醒,設置昵稱不能出現具體的醫院名字,“怕被同城醫院舉報”。
新媒體谘詢與“患者”建立對話的另一工具為“營銷QQ”。“一個營銷QQ最多可以添加12萬人”。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新媒體“資源”陳佳敏說,現在新媒體有40多個營銷QQ,通過某信息分析軟件就可以實現批量加好友。一天一個QQ可以加200-300好友,然後自動給他們發消息。
“網絡醫生一直被封殺,但是一直有活路。”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項目總監李德林(化名)說,他們現在所使用的定位軟件有朝一日便會失靈,但新的軟件已經開始測試,不久就會公布。
“我已經不相信網絡上的任何陌生人了。”一名谘詢在接受培訓之後感慨。
到診提成40-300元/人
“我的病人到了!”2015年12月17日上午11點45分,北京瑞辰國際中心22層,擺在李霞(化名)桌上的昆明手機響起,來電顯示為“雲南昆明”,她激動地拍了拍手。
這是李霞12月份以來的第2個到診,她向主管章蕾確認,“患者是叫龔財發嗎?”
章蕾回答說,他來了。
兩分鍾後,網絡二部新媒體群內出現了由章蕾發布的“昆明李霞到診一個”並附上“已到院”的後台係統截圖。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了解到,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新媒體20名員工,同時向昆明曙光男科醫院、許昌現代醫院、通遼曙光醫院、邯鄲陽光醫院4家醫院提供谘詢。四家醫院中,除通遼曙光醫院有婦科外,其他均為專業男科醫院。
而北京智者創新公司則至少同時為北京建國醫院、北京曙光醫院、北京長虹醫院、北京同濟醫院提供谘詢,還有昆明、大連兩家醫院名字不詳。
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16名“谘詢”中,有的同時為兩家以上醫院服務,例如張麗同時為昆明曙光、通遼曙光和許昌現代3家醫院服務,她的代稱分別是張醫生、蔡醫生、甘醫生。
2015年12月11日,主管章蕾向員工公示的昆明新媒體績效方案顯示,消費滿300元,算有效到診;有效到診2個以內,提成200元/人;有效到診3-5個,提成250元/人;有效到診6個以上,提成300元/人,一次性獎勵500元;有效到診8個以上,提成300元/人,一次性獎勵1000元;消費100-299元,提成100元/人。
而上述兩家公司商務通谘詢的到診提成在40元-100元/人。
“距離上次到診半年內,消費滿1000元的患者,仍然算有效到診。”章蕾說,“谘詢”和醫院共用一個掛號係統,患者到診,醫院方麵就會在係統內提醒“谘詢”,“病人已到位”。
2015年12月是“谘詢”宋誠(化名)在北京智者創新公司工作的第二個月,他到診患者4人。他所在部門的老員工一般一個月到診10人左右。“到診11人,一個月可以拿到7200元。”宋誠說。
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二部預約後台數據顯示,從2015年3月起至12月18日,公司共為昆明曙光男科醫院、邯鄲陽光醫院、通遼曙光醫院、許昌現代醫院4家民營醫院招攬“患者”949人。
網絡谘詢公司與醫院一張皮
“我們公司是英才集團旗下子公司,英才集團在全國各地有數十家專科醫院。”北京智者創新公司培訓老師周德文向新學員介紹公司時說。
北京英才公司網絡一部項目主管兼網絡二部項目總監李德林透露,與“英才”合作的醫院都是英才集團的,“錢不會給外人賺”;北京建國、曙光、同濟、長虹四家男科醫院已壟斷了北京地區的男科醫療市場,且均從屬於英才集團。
工商資料顯示,“北京英才醫療管理有限公司”成立於2005年11月14日,注冊資本100萬人民幣,共有兩名股東:林金宗和鄭亞香,執行董事和總經理均為林金宗。
其經營範圍包括醫院管理(不含診療活動);投資谘詢(不含中介服務);廣告製作設計(僅限使用計算機進行製作);承辦展覽展示;會議服務。醫療網絡谘詢並不在該公司經營範圍之內。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了解到,在一線城市,“網絡醫托”公司在一名患者身上平均能拿到1200元提成。醫院的利潤也相當可觀,平均一名患者可以“開發”到6000元,乃至數十萬元。
在昆明等二線城市,在一名患者身上,網絡醫生拿到的提成也有600-700元/人。醫院可“開發”到3000元/人,也大有賺頭。
▲2015年12月24日,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在北京長虹醫院被檢查出多種男科疾病。當日,記者到北京三甲醫院複查,結果顯示正常。
依據北京警方公布的關於醫托調查顯示,線下醫托通常從患者消費中拿走70%以上的提成,顯然這些醫院使用網絡醫托的成本更低,範圍也更廣。
2015年12月26日晚,英才集團12周年年會上,北京英才公司總裁蘇建陽說,英才集團旗下已有200多家醫院,遍布全國。
公開資料顯示,作為莆田係的代表人物之一,英才集團董事長林金宗同時擔任著莆田(中國)健康產業總會的常務副監事長。
“走向世界的中國醫院管理品牌公司”,從瑞辰國際中心22層電梯走出邁入北京英才公司大門,這條中英文標語醒目地展示在右側牆上。
2015年10月,剛剛大學畢業的21歲莆田小夥陳華原前來北京英才公司“取經”。“就是來學習下這種模式。”他說,這公司的老板是自家親戚,按照父母的意願,學成後將回上海打理莆田係的一家醫院。
醫院網絡排名裏的秘密
北京工作的林南打開百度搜索“北京男科醫院哪家好”,排名靠前的是北京長虹、同濟、曙光和建國等幾家醫院,點開鏈接,網絡醫生不斷發出的對話邀約,令他難辨真假。
林南所不知道的是,這些“莆田係”專科醫院靠前的排名,都是通過向百度、360、搜狗等競價得來。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調查發現,在北上廣深一線城市,北京英才集團旗下的多家醫院平均從每名患者身上“開發”6000元診療費中,一半花在“競價排名”上。
靠前的排名也為醫院帶來可觀的流量。北京英才醫院管理有限公司網絡二部總監李德林(化名)透露,以北京某男科醫院為例,競價帶來的“患者”占醫院年到診量的30%-40%,而一家醫院每年的推廣費用達到8000萬元。
醫院“競價排名依賴症”
競價排名,作為商家向搜索引擎支付一定費用購買關鍵詞,在搜索引擎獲取排位曝光的營銷手段,如今已被廣泛地應用到醫療領域。
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調查發現,參與競價的民營醫院,主要目的就是通過靠前的排名盡可能地給醫院導入流量、創造對話,最終形成到診。
從北京某醫療公司離職的競價專員提供給記者的一份競價報表顯示,從2015年11月1日至11月6日,該醫院分別在百度、360、搜狗三大搜索引擎中消費共計45061.08元,共形成對話132條,有效對話88條,對話成本341.37元/條,有效對話成本則為512.06元/條。
上述醫院消費的45061.08元競價推廣費用中,百度、360、搜狗三者消費金額分別為37707.13元、3951.32元、3402.63元,分別占總消費金額的83.68%、8.77%、7.55%。百度競價在三大搜索引擎中消費占比超過八成。
科室的不同,其到診成本也有差別。新京報(微信號:bjnews_xjb)記者獲取的上海某男科醫院2014年11月的賬戶競價報表顯示,該醫院11月份在某搜索引擎上總消費408759.72元,該筆消費帶來的到診人數為91人,到院成本高達4491.87元/人。
關鍵詞的秘密
競價專員揭秘,一個競價賬戶可涵蓋5億個關鍵詞,“男科醫院哪家好”競價最貴
劉樂昌(化名)是北京英才集團成都天大不孕不育競價組員工。
向百度購買關鍵詞是獲取排名的重要步驟。劉樂昌介紹,一個完全飽和的百度賬戶可擁有100個推廣計劃,10萬個推廣單元和5億個關鍵詞、500萬個創意。
“大多數競價關鍵詞都可以用‘醫院、治療、症狀、費用等詞匯關聯起來。分醫院詞、費用詞和治療詞等。”劉樂昌說,根據點擊率不同,百度會對這些關鍵詞給予質量度評級,醫院在購買時,其價格也不一樣。
他舉例說,在競價中,“醫院詞”最貴,如“北京男科醫院哪家好”;其次是費用詞、治療詞,如“治療早泄需要多少錢”,如“尖銳濕疣怎麽治?”具體關鍵詞出價費用要根據推廣地域、時間以及競爭對手出價而定。
“百度推廣規定,關鍵詞的出價範圍在0.01元-999.99元之間。當日消費超過預算,係統會自動下線,”劉樂昌說,如果你想在前麵多排一會兒,那就繼續在賬戶裏麵充錢,沒錢了,你的排名就掉下去了。
“競價排名就是一個漏鬥形結構,用戶點擊篩選,假如導入100條“對話”,形成10條“有效對話”,最後能有一兩個到診。這其中,成本不斷疊加累積,最終形成的到診成本上萬元都有可能。”李德林說。
李德林說,在北上廣一線城市,男科醫院平均可以“開發”到6000元/人,甚至更多,其中,一名患者平均需要向“搜索引擎”支付3000元的推廣費。
有醫院一天花掉8萬元買排名
換來200至300條對話,到診10多名患者;競價鏈接每點開一次都要花錢
“這個公司很謹慎,我剛入職時都不給我百度賬戶。”2015年12月初,劉樂昌入職北京英才公司半個月時,他一直管理著成都天大不孕不育項目的3個某搜索引擎推廣賬戶,每天競價費用僅有1000多元,他稱不如管理百度賬戶過癮。
直到工作約20天後,他開始接手百度賬戶。“如果我上早班,每天到公司要花一個半小時做報表,3個百度賬戶、3個360賬戶,3個神馬賬戶。”劉樂昌說。
英才集團昆明阿波羅醫院競價專員王亮(化名)與劉樂昌的經曆大抵相似。他入職已近20天,但現在他隻能整理百度賬戶數據,“沒有商務通賬號,看不到對話數量”。
“成都天大項目每天的競價花四五萬元,最高時一天消費八萬,每日對話二三百條,每天可以到診十來人,人均到診成本3000元。”劉樂昌樂嗬嗬地說,自己接手百度賬戶後,項目“對話不錯”。
在不斷開源的同時,公司內部也在壓低競價花費。“禁止點擊本院和其他醫院競價廣告,違者一次罰款900元。”位於北京建國醫院內部的辦公室牆上張貼著這樣的警告標語,因為每點擊一次,都伴隨著推廣成本,費用在幾十元甚至數百元。
而在北京智者創新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內部的《日常工作管理懲處製度》中,也提到了“禁止點擊競價鏈接,點擊者扣除一個月工資,情節嚴重者立即開除。”
民營醫院買排名漸失公信力
李德林透露,與北京英才公司合作的醫院均屬英才集團,“錢不會給外人賺”;北京建國、曙光、同濟、長虹4家醫院,幾乎包攬了搜索引擎當中的靠前排名。
他說,以北京某男科醫院為例,每年同某“搜索引擎”公司簽訂的競價合作合同達8000萬元,同時有部分返點。
李德林說,在北京,一家民營醫院每月向百度支付的推廣費用就有數百萬元,每月可帶來1000多名患者,占一家醫院年到診量的30%~40%。
“模式最重要,模式也最值錢,這種模式是靠錢砸出來的。”李德林說,原來單個患者到診成本隻要一千多、兩千多,現在三千,2016年還會更高,他認為這種格局必須改變。
他舉例說,比如患者的一次治療就值1000塊錢,但是莆田係醫院因為有競價、推廣成本跟著,就要收你1500元。看似醫院多收入500元,但口碑隻會越來越差。
“不要去那些排名靠前的醫院,沒有任何公信力。”北京大學附屬第三醫院生殖科一位教授感到不可思議,在生殖臨床方麵,北京協和醫院在國內數一數二,但在搜索引擎當中,協和醫院都排到了20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