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痛苦。
這種尖銳的疼痛時時刻刻不在刺穿我。想起小美人魚為愛情付出的代價: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而我,思想的每一步,都像是被撕開。
這幾天看孫歌的書,發現她有著和我一樣的痛苦,但她的痛更有其實在性,她在中日的戰爭曆史中找到了這分裂的基點。她為之命名:主體彌散的空間。
而我,卻還未找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狂熱的民族主義是我舍棄的,空洞的愛國主義是我不屑的,僵死的道德說教更是我要遠離的,極端的個人主義是我正在反思的,看似豁達的沒有主義也是我正在懷疑的。或許,隻有無時無刻不處在矛盾中的痛苦才最有力量。因為,一旦找到了那以為正確的答案,思想就難免會停滯。
魯迅痛苦懷疑了一輩子,直到現在,在他的作品前,我還會戰栗。
薩特自以為是了一輩子,他的作品在他生前被過高褒揚,死後很快降溫。現在在他的故鄉法國,已經很少有人談論他的作品價值了,談得更多的是他的花邊軼聞,情戀生活。再過個50年看吧。。。
我喜歡的作家,生前無一不痛苦,我說的不是生活上的,而是對自己思想的拷問。是一種自我懷疑的能力。
我不敢自比於他們,但這痛苦,真真切切降臨,竟一點也不亞於當愛情降臨時的煎熬。
我攤開雙手,兩手空空。
我看看自己,一無所有。
就在這樣的赤裸裸中,我既然沒有什麽可失去的,還有什麽可懼怕的?這來自內部的,嬗變的痛苦讓我煎熬的原因何在?或許正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來自外部的實實在在的因素。形而上的焦慮隻有遇上實在的經驗,才會有存在之真實感和可信性。否則難免流於無病呻吟。這內部的痛苦就讓她這麽放著吧,或許也是好事: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待一個機會。從來就不喜歡太空太形而上的思想,我要那和生命有關的。也許就因為如此這樣我才選擇法國而不是德國。純思辨遠遠不能滿足我。但問題是,法國的也有其缺陷,而且這縫隙越來越大。
我繼續尋找,不期望能得到答案,也不想要沒有力量的和解,就如魯迅《過客》裏的小女孩給的布條。我知道現在我如果停住,就都完了。
可是怎樣才能不流於形式,不空泛,我的實在性會落在什麽點上?或許,根本就沒有?這一點,我沒法玩世不恭。我也不會玩世不恭。
寫於2011年6月。快4年了,我還是一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