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教徒,那種從小在教會學校長大,一生篤信天主的。生活與他並不算是風順的,但因為有信仰,所以是平和,風趣的。日子除了生,還有活,有滋有味的活。
因為有這樣的父親,我的童年是和別人不同的:聖經的故事,格林童話,古文觀止,唐宋八大家,紅樓夢,和全國各地的名刹名聯,時興的順口溜。物質是貧乏的,可有生活有憧憬,一直向往外麵的世界。
離開父親於今已經26年了,也是在九月。記得那年的九月,天都是陰的,不似往年的秋高氣爽,父親一直等我從學校回來,聽到我的聲音,他流下了淚。
這26年來,沒了父親,再也沒遇上像父親一樣的人,一個人跌跌撞撞,從南京回到家鄉,又來了美國;上學,工作,結婚,生子,一切都順利,一切又是這樣的沒意義。
在家呆了兩年,知道如果父親活著,一定不希望我這樣閑著。可如果生活可以很好,兒子們又努力,我又有何必要在外奔波?
昨天,出門買了吃的,買了花,院子的菊花也種下了,約好燈店的設計師下周過來給家裏換幾盞燈, 晚上和閨蜜聊了剛看的紐約時裝秀,老二去同學生日聚會。是,我過得很好,一家人也很好。
可是我知道我也是在混,父親是不希望我這樣的,他希望我能做點什麽。
可我能幹什麽呢?太太,母親,女兒之外的我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