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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門最近真的是忙了起來,能出去的人都出去了, 每天辦公室裏坐著的就是大頭二頭, 忙著寫報告的我和秘書Jenny。早上來了一個急活, 我帶上Jenny出了趟野外。 晴朗, 偶爾有雲, 22攝氏度, 多麽完美的出野外的天氣啊。
這是我們正在做著的一個高速新出口的設計項目, 以前有其他公司在附近安裝了地下水監測井, 需要去核實一下那些井還在不在, 能不能用, 才好做我們下一步的工作預算。 項目在多倫多北部不到一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叫Bradford的鎮, 四周都是農田, 我和Jenny需要沿著一條穿過農田的河流走上幾公裏。 到了地點, 把車趴在小路邊的一塊兒開場地, 打開應急燈, 鎖好車門, 我們開始沿著河沿行走。
九月底的天氣,天高氣爽, 雖然前兩天零零星星落了點秋雨, 仍然擋不住日益幹燥起來的氛圍。 枯黃了的草尖, 蕭條下來的玉米地, 幹癟的黃豆莢, 開始變色的楓樹葉子, 稚氣的小牛和安詳的老牛, 一路走來, 我和Jenny邊走邊聊, 好不愜意, 直到一道鐵絲網擋住了去路。 鐵絲網有半人高, 裏麵圈著的是一大片坑坑窪窪的雜草地, 草地上這一叢那一叢紫色的野菊花燦爛地開放著, 我們的河流就從地中間穿過。 進入這塊兒地的許可證我們是有的, 怎麽辦, 跳吧! 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辦公室裏天天套裝高跟鞋的Jenny翻起牆來竟然比我還利索, 讓人刮目相看。
牆內的路難走起來, 地麵高低不平, 草又高又密。 因為怕農田草地濕, 我和Jenny都穿了厚重的長筒塑膠安全鞋, 在齊膝蓋深的草地裏沒走多久腿就酸痛起來, 如同灌了鉛 。 這一塊兒草地把我們的來回行程拉長了一個多小時, 回到車裏時已經四點過了。 趕緊把罪孽深重的安全鞋換下來, 打算打道回府, 車卻打不著火了。 糟糕, 一定是我們去了太久, 應急燈把電池的電給耗光了。 馬上給CAA打電話要求救援,被告知救援的車一個小時內到。
下班時間, 路上開始陸陸續續有車經過了。 我站在路邊, 看到有車輛過來, 便急急揮手。 一輛車停下來,下來個中年白人男子, 穿一身天藍色工作服, 夾腳的涼拖, 像個剛下班的護士。 男子說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 但還是拿了我的電池急救線來給我們對火。 車還是打不著, 男子這裏敲敲那裏看看, 最後告訴我們電池急救線沒有傳輸信號, 應該是壞了, 他車裏沒有急救線, 我們隻能再找別人了。
道謝送走了好心的中年帥哥, 我繼續站在路邊碰運氣。 疲憊不堪的我, 被風吹得亂草般的頭發,在路人的眼裏, 我也像是一棵蕭條幹枯的玉米秫秸了吧。好心人真多, 有幾輛車停了下來, 拉下車窗問情況, 可惜都沒有電池急救線。 有兩位女士一直不停地道歉好像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似的, 讓我都不好意思起來。 也有看到揮手不停的車, 保持原速呼嘯而過。
一輛Bell的工程安裝車停了下來。 小個子男人停了車, 從車上下來問我怎麽了。 我說車打不著火了, 我的急救線壞了,你有急救線嗎? 他說沒有, 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問我, 你的急救線怎麽了? 我拿起來給他看,連接兩個紅銅夾子的電線有燒焦的痕跡, 應該是燒壞了吧。 那好辦, 他笑了笑, 我們把焦的一段兒剪掉再接上應該就可以了。 那你有工具嗎? 我問。 有啊,他答道。 我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我雖然是在碰運氣, 但這樣的實實在在的好運氣還是沒有去奢望的。
我們先試一下吧。 他說完, 打開自己的車後門, 裏麵有不少裝零件的紙殼箱。 他卸下幾個箱子, 把車的後部清空, 掀起底板 --他的車的電池原來在後麵。 他把線接好, 讓我試著打火。 打不著。 好吧, 下麵把燒焦的部位去掉, 看怎麽樣. 他摘下急救線, 拿出工具箱, 先把焦掉的線剪掉, 然後把新線頭的膠皮削去, 連到紅銅夾子上。 再來試一試,他把線連好, 我試著發動車, 還是不行。 看來是真的不能用了, 他歎了口氣, 歪著頭想了一下,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他從自己車裏取出一根電纜, 一剪為二, 把四個頭上的膠皮削掉露出銅絲。 那個線不能用, 我們用這個試試, 他說著, 用電纜把兩輛車的電池連好。這個行嗎,不會燒掉嗎, 我看著比急救線細了不少的電纜,有點猶豫。 他笑了,最壞的結果就是燒掉了, 我去試著打火, 你到我車裏去踩油門. 他吩咐道。 踩油門?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 踩油門。他說完坐進了我的車裏。踩油門,打火,踩油門,打火,還是沒有成功。
好吧,我隻有最後一招了, 他下了車, 把我的電池換到你的車裏,給你打火。 雖然這需要些時間,但我們已經試了這麽多方法了,就再試最後一次吧。 看著他吭哧吭哧地卸電池,我可真不過意不去了, 不好意思啊, 耽誤你這麽多時間, 你這是在回家的路上嗎? 不是, 我今天還有一個安裝的活, 他頭也不抬。 那活是不是要晚了? 我問。 沒關係, 我上一個活做完得早, 還有時間。 他拆下自己的電池, 又去拆我的。 太感謝你了,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隻好再次表示感謝。 他抬頭對我一笑, 你不用客氣, 人和人之間不就是應該互相幫助的嗎。 我嘴上說, 不是人人都會像你這樣去幫助別人的啊,心裏想的是, 如果我以此地為心劃個200公裏的圓,能不能找到第二個像你一樣把幫別人做得和幫自己一樣好的, 都得打個問號啊。
我的電池有點難拆, 終於拆下來後, 他擦了把汗, 衝我開心點地笑了,看我是不是可以去修車了? 我也笑起來, 我剛要說這句話呢。 他把自己的電池裝到我的車裏, 一打火, 著了。 哈哈哈, 我倆麵對麵開懷大笑。 再換過來就好了, 他得意地說。
喂, 是你打電話要救援的嗎? 一輛大卡車停在我們旁邊--原來這種情況不隻是在電影裏才有啊。 我轉過身, 告訴卡車司機,我的車剛剛打著了火。 司機呲牙一笑, 衝我揮揮手, 挑個頭走了。 這邊幫忙的男人已經把電池換過來, 在收拾自己扔了一地的東西。 我想上去幫忙, 被他攔住, 我自己來就行, 耽誤這麽長時間, 你快走吧。
萍水相逢不經意間傳遞的溫暖, 總是能觸動內心最深處的柔軟,讓我有一種無言的感動。 我遲疑了一下, 問, 我能要一張你的名片嗎。 他一怔, 然後笑了, 說, 當然可以, 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看我們上了車, 他衝我和Jenny揮手告別, 說, 我是Bell的技工, 有什麽需要給我打電話啊。
我看了一眼名片, Alex。心裏說,真是非常感謝你啊, Alex, 不僅僅是因為你幫我修好了車。 今年聖誕節發賀卡的名單還沒有計劃, 但這其中一張肯定是要寄給你的。
第三張的紅色漿果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走路時隨手拍的。 因為鏡頭拉得近, 看著比實際上大些,實際上有兩個黃豆大小吧。安省到了秋天有很多這樣顏色鮮豔的野生的小漿果, 很有季節感。
喜歡那棵大樹,第3張的紅果時什麽,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