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照的什麽鏡？出的什麽門？

探春花散裏 [e-mail]




第五十七回 紫鵑試玉這一節我們知道了黛玉的人參是從王夫人那裏取來的，跑腿的差使由雪雁小丫頭擔任。雪雁小丫頭遇見了寶玉。可憐呆子剛被紫鵑姐姐刺激過，還沒回到人間。於是把紫鵑姐姐說的話照描照樣回了雪雁。雪雁自然是什麽反應也沒有。回了瀟湘館，告訴紫鵑，趙姨娘與她借衣服，給丫頭小吉祥穿。因要去給她兄弟趙國基出殯。雪雁自思趙姨娘平日也不見得待己有心，這會子來借衣裳，何必做這好人。這丫頭的小帳算得真讓人無語，心眼是有的，隻不過停留在童稚水平罷了，趙姨奶奶能笑嘻嘻地問她借衣裳穿，也足見趙姨奶奶的水平停留在什麽檔次了。雪雁回趙姨奶奶的話，拿紫鵑姐姐頂缸，又提了回黛玉費事，難怪黛玉進府時賈母對跟來的一老一小不放心了。看這兩個丫頭，真沒法比，紫鵑處處時時為黛玉著想就是不曾想著自己，雪雁是自己不愛借人東西，反倒拿自家姑娘做擋箭牌。話說黛玉替人做擋箭牌，快擋成牌精兒了。遠有寶姐姐，鳳姐姐，近有貼身小丫頭。可見林姑娘的脾氣為人，也不是不好的。若真是個難惹的，恐怕別人遠還遠不及罷。換了賈府任何一張牌兒，都未必有她使的順手。黛玉客居，不願多事，又沒有到這房那房去閑話的習慣，平時也不常與賈府諸人交接，親密的不過寶玉三春等，大多數的謊話到了黛玉這邊基本都能劃個句號，想圓也就圓了。紫鵑把寶玉嚇傻了，被拉去收拾殘局。襲人姐姐趕來瀟湘館，滿麵急怒，又有淚痕。襲人急，哭都好說，這一個怒字，不知向誰而來，想象那個模樣，大略是準備興師問罪了。當然她不敢，一個是正經姑娘主子，一個是身份與她平起平坐的大丫頭（當然紫鵑的實際份量的確趕不上襲人）。縱看寶玉身上發生過幾樁比較激烈的事，從摔玉，捱打，遭魘，被燙，再到這次發呆病，因林妹妹而起的就占了兩件，何況這還是大事。平日家二玉吵嘴，哭鬧的份再算進去，到這個時候，王夫人心底不煩林妹妹才奇怪了。隻是礙於老太太的麵子，自己的身份，王夫人啥也不能說，怒而不能言，。這回發呆事件，從頭到尾，王夫人一聲沒吭。後麵，幸喜眾人都知寶玉原有些呆氣, 自幼是他二人親密,如今紫鵑之戲語亦是常情,寶玉之病亦非罕事,因不疑到別事去.這番試玉，事出實在突然，反應實在激烈，老太太的淚言，薛姨媽的圓場話，半為定己心，半為堵眾人之口。因不疑別事，一句此地無銀。如何不疑，怎能不疑。後麵薛姨媽說要出個四角俱全的主意，【紫鵑忙也跑來笑道:"姨太太既有這主意,為什麽不和太太說去? 】，薛姨媽耍了個太極，於是瀟湘館裏的婆子們也說話了，而且還是【姨太太雖是頑話,卻倒也不差呢.到閑了時和老太太一商議,姨太太竟做媒保成這門親事是千妥萬妥的.】特說明了－－和老太太，而不是太太。懂黛玉心事的是紫鵑，婆子們雖然未必有紫鵑知道的通透，可見天見兩個玉兒的模樣，大略也看出些名堂。再參看春困一段，【林黛玉自覺忘情,不覺紅了臉,拿袖子遮了臉,翻身向裏裝睡著了.寶玉才走上來要搬他的身子,隻見黛玉的奶娘並兩個婆子卻跟了進來說:"妹妹睡覺呢,等醒了再請來. "】二玉親密的情形瀟湘館的婆子們看得多，二玉的守節知禮婆子們也比外人知道的清楚。所以婆子們雖然替保媒一事說話，卻說得坦坦蕩蕩。呆子不久病好，紫鵑欲回，寶玉見她的三兩麵鏡子，於是要了一支菱花的。說要放枕邊，將來出門也好帶著的。寶玉是不缺鏡子的，要一個，一方麵固然因它乃瀟湘之物，睹物思人，算是被紫鵑嚇一頓後給自己的補償和安慰，不過這出門的說法實在有點突兀，忽剌剌又出的哪門子的門？這個呆子的作風向來是比較宅的。。。隻怕將來瞧著鏡子，卻見不到菱花鏡中瘦形容，他的林妹妹，淚流到春盡時，他果真卻出了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