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樂文摘

開篇不談《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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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是嫡子還是庶子?

(2007-10-20 20:52:00) 下一個
采薇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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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是嫡子還是庶子?這本來是一個不需要討論的問題:賈璉是賈赦的兒子,賈赦的正妻是邢夫人,而賈璉又不是邢夫人所生,由此已經基本可以得出賈璉是庶出的結論了。但是,論壇上有不少人卻一口咬定賈璉是賈赦的嫡子,甚至有個別知名學者也如此認定,令人頗感不解。



說賈璉是嫡子的學者和網友其實並拿不出什麽有力的證據,大抵是憑感覺、想當然耳。他們說賈璉在賈府的地位、受寵程度都不亞於嫡子身份的寶玉,而明顯高於庶子身份的賈環,因此是嫡子無疑。其實並非如此,我們且看書中第36回王熙鳳的一段話:

襲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過給了寶兄弟使。他這一兩銀子還在老太太的丫頭分例上領。如今說因為襲人是寶玉的人,裁了這一兩銀子,斷然使不得。若說再添一個人給老太太,這個還可以裁他的。若不裁他的,須得環兄弟屋裏也添上一個才公道均勻了。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按賈府的規矩,嫡子、庶子在待遇上並沒有什麽差別。之所以寶玉的待遇高過賈環,那是因為賈母寵愛他、特意從自己應得的份例中撥了一點給他而已。假使寶玉生得粗笨萎縮,而賈環卻俊秀聰明、落草時再銜出一塊晶瑩的美玉來,結果可能就完全相反了。賈璉是賈赦的長子,為人又是“好機變”的,其受寵是很正常的事情,完全不能由此推斷他一定是嫡子。

還有一種說法,說假如賈璉是庶出之子的話,出身高貴的王熙鳳是絕對不肯嫁給他的。我覺得這一點也不能成立。清朝的龍女還有嫁給庶子的呢,何況區區一鳳哉?而且書中也能找出反證,如:

鳳姐兒歎道:“你那裏知道,雖然庶出一樣,女兒卻比不得男人,將來攀親時,如今有一種輕狂人,先要打聽姑娘是正出是庶出,多有為庶出不要的。殊不知別說庶出,便是我們的丫頭,比人家的小姐還強呢。將來不知那個沒造化的挑庶正誤了事呢,也不知那個有造化的不挑庶正的得了去。”

一句“女兒卻比不得男人”,明確地告訴我們男人的庶正是沒有關係的,隻有女兒的庶正才可能影響到婚姻。並且王熙鳳還將這種挑庶正的人稱為“輕狂人”,足見王熙鳳不會在乎賈璉是正出還是庶出。更何況賈璉是榮國公爵位的第一繼承人,有什麽配不上阿鳳的呢?



那些認為賈璉是嫡子的網友,因為無法否定其非邢夫人所生的事實,隻能為他假設這樣一種情形,即賈赦元配妻子在生了賈璉之後亡故,隨後賈赦又續娶了邢氏,因此賈璉是賈赦的嫡子。應該說這種假設沒有任何文本上的依據,但我也沒有直接的證據來否定它。我們姑且認為這種假設是成立的,看看能得到什麽結論。

賈赦是賈政之兄,其娶妻也當在賈政之前,正常情況下生子也當在賈政之前。但作為賈赦長子的賈璉,其年齡卻比賈政的兒子賈珠小了數歲。也就是說,賈赦的元配妻子在嫁給賈赦之後多年都沒有生育,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賈政娶了王氏並生育了賈珠(甚至元春),之後才開懷生育了自己的頭胎——賈璉。之後這位元配妻子亡故,賈赦又續娶了邢氏。由於丈夫為妻子服喪的時間是齊衰一年,因而賈赦至少要在元配去世一年之後才能續娶。這樣看來,邢夫人一定是在賈璉至少一兩歲之後才嫁到賈府的,比王夫人嫁到賈府的時間至少要晚六七年,其年齡也應該比王夫人小。

但事實是這樣嗎?邢夫人來到賈府的時間果然比王夫人晚嗎?她的年齡比王夫人小嗎?我從《紅樓夢》文本看到了幾個相反的間接證據。



1、書中第71回敘述道:這費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起先也曾興過時,隻因賈母近來不大作興邢夫人,所以連這邊的人也減了威勢。從這一句話隱約可以感覺到是邢夫人先來到賈府,也頗有地位,連她的陪房也都紅極一時。後來王夫人嫁進來並生養了賈珠、元春、寶玉,從而逐漸獲得賈母的喜愛,取代了邢夫人的地位。

2、與王夫人的陪房相比,邢夫人的陪房年齡都明顯偏大。比如王善保,其外孫女司棋已經長大成人了,而周瑞的兒女顯然要比王家的子女小得多。探春和鳳姐都稱王善保家的為“媽媽”,而寶玉、鳳姐、寶釵等都稱呼周瑞家的為“周姐姐”。可見王周二人之間的年齡存在明顯的差距。
又如費婆子。(費婆子)走上來求邢夫人,說他親家並沒什麽不是,“不過和那府裏的大奶奶的小丫頭白鬥了兩句話,周瑞家的便調唆了咱家二奶奶捆到馬圈裏,等過了這兩日還要打。求太太——我那親家娘也是七八十歲的老婆子——和二奶奶說聲,饒他這一次罷。”這費婆子顯然使用了誇張的手法,她的親家娘絕對沒有這麽老。但在邢夫人麵前誇張也是要有可信度的,我估計費婆子的年齡不會小於六十歲。否則的話,她說親家娘七八十歲豈不是要被邢夫人戳穿嗎?
按理說,凡小姐出嫁的時候,她帶去的陪房都應該是年富力強的,將來可以做她的左膀右臂。絕不可能帶兩個老頭老太太去吃閑飯的。由陪房的年齡推斷,邢夫人應該明顯比王夫人來到賈府的時間早。

3、由司棋的年齡也可以推斷出邢夫人來到賈府時間的久遠。書中明言司棋的父親屬於賈赦一房,她叔叔秦顯屬於賈政一房,可見她家是賈府的世奴。而司棋的母親卻是邢夫人陪房王善保的女兒,這說明司棋父母的結合是在邢夫人來到賈府之後,而且很可能是在賈赦之父去世、赦政兄弟分房各爨之後。假設邢夫人結婚時司棋之母 10歲,10年後嫁到秦家,三五年後生司棋,那麽邢夫人來到賈府也至少有30年的光陰了,怎麽可能是在賈璉出生之後才嫁給賈赦為續弦的呢?

4、第73回中,邢夫人對迎春說:“倒是我一生無兒無女的,一生幹淨。”這句話顯然是老婦的口吻,絕不是一個結婚剛剛二十年的中年婦女所能說出來的。

5、從邢德全的年齡也可以推斷邢夫人出閣的時間。在第75回中,邢大舅道:“老賢甥,你不知我邢家底裏。我母親去世時我尚小,世事不知。他姊妹三個人,隻有你令伯母年長出閣,一分家私都是他把持帶來。”就是說,邢母去世時他不會超過10歲,而邢夫人卻已經出嫁了。而今邢德全已經長大成人——根據他稱賈珍為老賢甥、賈珍稱他為老舅、眾紈絝稱他為舅太爺、以及他在賈敬葬禮時相伴鐵檻寺等情節,我判斷他的年齡隻是稍小於賈珍而已——可見邢夫人出嫁的時間至少也有三十多年了,怎麽可能是在賈璉出生之後才嫁給賈赦為續弦的呢?
有人說關於邢門家事的敘述是曹雪芹的誤筆:為什麽邢母去世之後,邢家的家私不交給邢夫人之兄、邢岫煙之父邢忠掌管,而卻被已經出嫁的邢夫人所把持呢?是不是前後矛盾呢?我認為這裏並無矛盾:顯然邢夫人與邢忠並非一母所生。估計邢父早亡,家私被分作兩份,一小份歸了庶子邢忠,大部分歸了正妻以及她的四個子女,即邢夫人與兩個妹妹及邢德全。在邢母去世後,邢忠當然無權來幹涉這部分家產了。這一點與本帖論題無關,不做深入討論。



以上這些當然都是些旁證而已,但也足以看出邢夫人為續弦、賈璉為嫡子的假設是多麽的不合情理。根據我的推斷,邢夫人是賈赦的元配妻子,婚後多年不育,因而在賈母和賈赦心目中的地位逐漸下降。尤其是在賈政之妻王夫人生育賈珠之後,邢夫人更是焦急萬分,隻得任由賈赦廣納姬妾,先後生了賈璉、迎春、賈琮三個子女。她自己人老珠黃又無兒女,因而隻能承順賈赦以自保,婪取財貨為自得。這種假設顯然要順理成章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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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bing 回複 悄悄話 我一直想知道: 為什麽賈璉叫"璉二哥"? 能否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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