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賈寶玉的聚合離散

兩隻黃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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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多情的少年和思春的少女載歌載舞，唱著流傳了幾千年的篇章。

幾千年前少男少女演繹的故事過去了，幸福或者哀傷也隨著過去了，我們不知道。

老夫子的解釋當然與眾不同。在他們看來，君子好逑淑女是值得稱頌的事情：後妃的賢德，君子的愛才思賢，一切都顯得美好；好色而不淫，不哀，不傷， 即是睡不著覺也透著一種高尚的味道。 少女思春則是傷風敗俗的事情， 即使如玉的少女也是亂世淫奔的禍首。

這樣的解釋也過去了。 但有些成為過去的愛情，它們的故事還在繼續流傳。


《紅樓夢》裏麵的賈寶玉喜聚不喜散，因為他預見到了離散的痛苦， 正如西廂的長亭送別：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都是離人淚。

這樣淒然的分離，讀來字字如淚。據說王實甫寫完這首曲的時候，不由大慟，昏倒在地，紙張撒了一地。

寶玉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所以忙前忙後的為黛玉操心，無奈敵不過命運的安排，最後落得與黛玉生離死別。經曆過這樣的痛苦和悲傷，寶玉終於出家，因為他知道人生充滿了離恨。

黛玉和寶玉相反，喜散不喜聚，因為她看到了馬致遠的滄桑：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天涯流浪的人何曾不想歡聚，但是惟恐破壞了別人的寧靜，所以寧願騎著一披瘦馬，迎著西風，流浪天涯。

所以黛玉在得知寶玉結婚的時候， 非得掙紮著說那麽一句：寶玉，你好。。。
這句你好，寫盡了黛玉對寶玉的愛恨。生離死別的時候，愛又如何？恨又如何？不如斷腸歸去。


這種悲歡離合，到了李叔同那裏就寫得更明白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李叔同寫盡了分離的痛苦和聚合的猶豫，歡聚難得，離恨卻多。第一句接西廂的長亭送別，第三句接馬致遠的斷腸天涯。 第二句是對知交的勸勉，第四句是送別人的痛苦。

也許這是因為這樣的痛苦，李叔同終於出家了，愛情終於過去了。


當愛情已成往事，網事隻是愛情的殘夢；不知道多情的少男和思春的少女，能否把這過去的愛情，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