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樂文摘

開篇不談《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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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守官箴惡奴同破例 閱邸報呆主自擔驚

(2005-04-30 21:21:34) 下一個

第二十二卷 守官箴(1)惡奴同破例 閱邸報呆主自擔驚

話說慧蘭見權太君和董舅母為茗筠傷心,便說:“有個笑話兒說給老太太和舅媽聽”,未從開口,先自笑了,因說道:“老太太和舅媽打諒是那裏的笑話兒?就是咱們家的那二位新姑爺新媳婦啊。”權太君道:“怎麽了?”慧蘭拿手比著道:“一個這麽坐著,一個這麽站著。 一個這麽扭過去,一個這麽轉過來。一個又……”說到這裏, 權太君已經大笑起來, 說道:“你好生說罷,倒不是他們兩口兒,你倒把人慪的受不得了。” 董舅母也笑道:“你往下直說罷,不用比了。” 慧蘭才說道:“剛才我到麟兄弟屋裏,我看見好幾個人笑。 我隻道是誰,巴著窗戶眼兒一瞧,原來金妹妹坐在炕沿上,麟兄弟站在地下。麟兄弟拉著金妹妹的袖子, 口口聲聲隻叫:‘金姐姐,你為什麽不會說話了?你這麽說一句話,我的病包管全好。’金妹妹卻扭著頭隻管躲。麟兄弟卻作了一個揖,上前又拉金妹妹的衣服。金妹妹急得一扯,麟兄弟自然病後是腳軟的,索性一撲,撲在金妹妹身上了。金妹妹急得紅了臉,說道:‘你越發比先不尊重了。’”說到這裏, 權太君和董舅母都笑起來。 慧蘭又道:“麟兄弟便立起身來笑道:‘虧了跌了這一交,好容易才跌出你的話來了。’”董舅母笑道:“這是金丫頭古怪。這有什麽的,既作了兩口兒,說說笑笑的怕什麽。他沒見他奎大哥和你。” 慧蘭兒笑道:“這是怎麽說呢,我饒說笑話給舅媽解悶兒,舅媽反倒拿我打起卦(2)來了。” 權太君也笑道:“要這麽著才好。夫妻固然要和氣,也得有個分寸兒。我愛金丫頭就在這尊重上頭。隻是我愁著麒麟還是那麽傻頭傻腦的,這麽說起來,比頭裏竟明白多了。 你再說說,還有什麽笑話兒沒有?” 慧蘭道:“明兒麒麟圓了房,親家太太抱了外孫子,那時侯不更是笑話兒了麽。” 權太君笑道:“猴兒,我在這裏同著舅太太想你嶽妹妹,你來慪個笑兒還罷了,怎麽臊起皮來了。你不叫我們想你嶽妹妹,你不用太高興了,你嶽妹妹恨你,將來不要獨自一個到園裏去,提防他拉著你不依。” 慧蘭笑道:“他倒不怨我。他臨死咬牙切齒倒恨著麒麟呢。” 權太君董舅母聽著,還道是頑話兒,也不理會,便道:“你別胡拉扯了。你去叫外頭挑個很好的日子給你麟兄弟圓了房兒罷。” 慧蘭去了,擇了吉日,重新擺酒唱戲請親友,吳禮等自然又是一番應酬。這不在話下。
卻說麒麟雖然病好複原, 如金有時高興翻書觀看,談論起來, 麒麟所有眼前常見的尚可記憶,若論靈機,大不似從前活變了,連他自己也不解, 如金明知是靈玉麒麟失去,所以如此。倒是賀燕時常說他:“你何故把從前的靈機都忘了?為什麽你的脾氣還覺照舊,在道理上更糊塗了呢?” 麒麟聽了並不生氣,反是嘻嘻的笑。 有時麒麟順性胡鬧,多虧如金勸說,諸事略覺收斂些。賀燕倒可少費些唇舌,惟知悉心伏侍。別的丫頭素仰如金貞靜和平,各人心服,無不安靜。隻有麒麟到底是愛動不愛靜的,時常要到園裏去逛。 權太君等一則怕他招受寒暑,二則恐他睹景傷情,雖茗筠之柩已寄放城外黃梁觀中,然而燕子坳依然人亡屋在,不免勾起舊病來,所以也不使他去。況且親戚姊妹們,董如紅已回到董舅母那邊去了;權仙蓉自放定時回家,如今又有了出嫁的日子, 所以不大常來,隻有麒麟娶親那一日與吃喜酒這天來過兩次,也隻在權太君那邊住下, 為著麒麟已經娶過親的人,又想自己就要出嫁的,也自然行動矜持些,就是有時過來,也隻和如金說話,見了麒麟不過問好而已;那韓玖麗已被韓夫人叫了過那邊去了:所以園內的隻有尤潔,曼萍,茹萍了。權太君還要將尤潔等挪進來,為著淵妃薨後,家中事情接二連三,也無暇及此。現今天氣一天熱似一天,園裏尚可住得,等到秋天再挪。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吳智帶了幾個在京請的幕友,曉行夜宿,一日到了本省,見過上司,即到任拜印受事,便查盤各屬州縣糧米倉庫。 吳智向來作京官,隻曉得郎中事務都是一景兒(3)的事情,就是外任,原是學差,也無關於吏治上。所以外省州縣折收糧米勒索鄉愚這些弊端, 雖也聽見別人講究,卻未嚐身親其事。隻有一心做好官,便與幕賓商議出示嚴禁,並諭以一經查出, 必定詳參揭報(4)。初到之時,果然胥吏畏懼,便百計鑽營,偏遇吳智這般古執。 那些家人跟了這位老爺在都中一無出息,好容易盼到主人放了外任,便在京指著在外發財的名頭向人借貸, 做衣裳裝體麵,心裏想著,到了任,銀錢是容易的了。不想這位老爺呆性發作, 認真要查辦起來,州縣饋送一概不受。門房簽押等人心裏盤算道:“我們再挨半個月,衣服也要當完了。債又逼起來,那可怎麽樣好呢。眼見得白花花的銀子,隻是不能到手。”那些長隨也道:“你們爺們到底還沒花什麽本錢來的。我們才冤,花了若幹的銀子打了個門子(5),來了一個多月,連半個錢也沒見過。想來跟這個主兒是不能撈本兒的了。 明兒我們齊打夥兒告假去。”次日果然聚齊,都來告假。 吳智不知就裏,便說:“要來也是你們,要去也是你們。既嫌這裏不好,就都請便。”那些長隨怨聲載道而去。隻剩下些家人,又商議道:“他們可去的去了,我們去不了的,到底想個法兒才好。”內中有一個管門的叫勾十兒,便說:“你們這些沒能耐的東西,著什麽忙!我見這長字號兒的在這裏,不犯給他出頭。如今都餓跑了,瞧瞧你十太爺的本領,少不得本主兒依我。 隻是要你們齊心,打夥兒弄幾個錢回家受用,若不隨我,我也不管了,橫豎拚得過你們。”眾人都說:“好十爺,你還主兒信得過。若你不管,我們實在是死症了。”勾十兒道:“不要我出了頭得了銀錢,又說我得了大分兒了。窩兒裏反起來,大家沒意思。”眾人道:“你萬安,沒有的事。就沒有多少,也強似我們腰裏掏錢。”
正說著,隻見糧房書辦走來找衛三爺。勾十兒坐在椅子上,蹺著一隻腿,挺著腰說道:“找他做什麽?”書辦便垂手陪著笑說道:“本官到了一個多月的任,這些州縣太爺見得本官的告示利害,知道不好說話,到了這時侯都沒有開倉。若是過了漕(6),你們太爺們來做什麽的。” 勾十兒道:“你別混說。老爺是有根蒂的,說到那裏是要辦到那裏。這兩天原要行文催兌,因我說了緩幾天才歇的。你到底找我們衛三爺做什麽?”書辦道:“原為打聽催文的事,沒有別的。”勾十兒道:“越發胡說,方才我說催文,你就信嘴胡謅。可別鬼鬼祟祟來講什麽帳,我叫本官打了你,退你。”書辦道:“我在衙門內已經三代了。外頭也有些體麵,家裏還過得, 就規規矩矩伺侯本官升了還能夠,不象那些等米下鍋的。”說著,回了一聲“二太爺,我走了。” 勾十兒便站起,堆著笑說:“這麽不禁頑,幾句話就臉急了。”書辦道:“不是我臉急,若再說什麽,豈不帶累了二太爺的清名呢。” 勾十兒過來拉著書辦的手說: “你貴姓啊?”書辦道:“不敢,我姓詹,單名是個‘會’字,從小兒也在京裏混了幾年。”勾十兒道:“詹先生,我是久聞你的名的。我們兄弟們是一樣的,有什麽話晚上到這裏咱們說一說。”書辦也說:“誰不知道勾十太爺是能事的,把我一詐就嚇毛了。”大家笑著走開。那晚便與書辦咕唧了半夜,第二天拿話去探吳智,被吳智痛罵了一頓。
隔一天拜客, 裏頭吩咐伺侯,外頭答應了。停了一會子,打點已經三下了,大堂上沒有人接鼓。好容易叫個人來打了鼓。 吳智踱出暖閣,站班喝道的衙役隻有一個。 吳智也不查問, 在墀下上了轎,等轎夫又等了好一回。來齊了,抬出衙門,那個炮隻響得一聲,吹鼓亭的鼓手隻有一個打鼓,一個吹號筒。 吳智便也生氣說:“往常還好,怎麽今兒不齊集至此。”抬頭看那執事,卻是攙前落後。勉強拜客回來,便傳誤班的要打,有的說因沒有帽子誤的,有的說是號衣當了誤的,又有的說是三天沒吃飯抬不動。 吳智生氣,打了一兩個也就罷了。隔一天,管廚房的上來要錢, 吳智帶來銀兩付了。
以後便覺樣樣不如意, 比在京的時侯倒不便了好些。無奈,便喚勾十兒問道:“我跟來這些人怎樣都變了?你也管管。現在帶來銀兩早使沒有了,藩庫(7)俸銀尚早,該打發京裏取去。”勾十兒稟道:“奴才那一天不說他們,不知道怎麽樣這些人都是沒精打彩的, 叫奴才也沒法兒。老爺說家裏取銀子,取多少?現在打聽節度衙門這幾天有生日,別的府道老爺都上千上萬的送了,我們到底送多少呢?” 吳智道:“為什麽不早說?” 勾十兒說:“老爺最聖明的。我們新來乍到,又不與別位老爺很來往,誰肯送信。巴不得老爺不去, 便好想老爺的美缺。” 吳智道:“胡說,我這官是皇上放的,不與節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 勾十兒笑著回道:“老爺說的也不錯。京裏離這裏很遠,凡百的事都是節度奏聞。 他說好便好,說不好便吃不住。到得明白,已經遲了。就是老太太,太太們,那個不願意老爺在外頭烈烈轟轟的做官呢。” 吳智聽了這話,也自然心裏明白,道:“我正要問你, 為什麽都說起來?” 勾十兒回說:“奴才本不敢說。老爺既問到這裏,若不說是奴才沒良心, 若說了少不得老爺又生氣。” 吳智道:“隻要說得在理。” 勾十兒說道:“那些書吏衙役都是花了錢買著糧道的衙門, 那個不想發財?俱要養家活口。自從老爺到了任,並沒見為國家出力,倒先有了口碑載道。”吳智道:“民間有什麽話?” 勾十兒道:“百姓說,凡有新到任的老爺,告示出得愈利害,愈是想錢的法兒。州縣害怕了,好多多的送銀子。收糧的時侯,衙門裏便說新道爺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錢,這一留難叨蹬(8),那些鄉民心裏願意花幾個錢早早了事,所以那些人不說老爺好,反說不諳民情。便是府上常來的黃儻甫大人,他不多幾年已巴到極頂的分兒,也隻為識時達務能夠上和下睦罷了。”吳智聽到這話,道:“胡說,我就不識時務嗎?若是上和下睦,叫我與他們貓鼠同眠嗎。”勾十兒回說道:“奴才為著這點忠心兒掩不住,才這麽說,若是老爺就是這樣做去, 到了功不成名不就的時侯,老爺又說奴才沒良心,有什麽話不告訴老爺了。”吳智道:“依你怎麽做才好?”勾十兒道:“也沒有別的。趁著老爺的精神年紀,裏頭的照應,老太太的硬朗,為顧著自己就是了。不然到不了一年,老爺家裏的錢也都貼補完了,還落了自上至下的人抱怨,都說老爺是做外任的,自然弄了錢藏著受用。倘遇著一兩件為難的事,誰肯幫著老爺?那時辦也辦不清,悔也悔不及。”吳智道:“據你一說,是叫我做貪官嗎?送了命還不要緊,必定將父親的功勳抹了才是?”勾十兒回稟道:“老爺極聖明的人,沒看見舊年犯事的幾位老爺嗎?這幾位都與老爺相好,老爺常說是個做清官的,如今名在那裏!現有幾位親戚,老爺向來說他們不好的,如今升的升,遷的遷。隻在要做的好就是了。老爺要知道,民也要顧,官也要顧。若是依著老爺不準州縣得一個大錢, 外頭這些差使誰辦。隻要老爺外麵還是這樣清名聲原好,裏頭的委屈隻要奴才辦去,關礙不著老爺的。奴才跟主兒一場,到底也要掏出忠心來。”吳智被勾十兒一番言語,說得心無主見,道:“我是要保性命的,你們鬧出來不與我相幹。”說著,便踱了進去。
勾十兒便自己做起威福, 鉤連內外一氣的哄著吳智辦事,反覺得事事周到,件件隨心。所以吳智不但不疑,反多相信。便有幾處揭報,上司見吳智古樸忠厚,也不查察。惟是幕友們耳目最長,見得如此,得便用言規諫,無奈吳智不信,也有辭去的,也有與吳智相好在內維持的。於是漕務事畢,尚無隕越(9)。

一日, 吳智無事,在書房中看書。簽押上(10)呈進一封書子,外麵官封上開著:“鎮守海門等處總製公文一角(11),飛遞江西糧道衙門。” 吳智拆封看時,隻見上寫道:
杭州契好,桑梓(12)情深。昨歲供職來都,竊喜常依座右。仰蒙雅愛,許結朱陳(13),至今佩德勿諼。祗因調任海疆,未敢造次奉求,衷懷歉仄,自歎無緣。今幸 戟(14)遙臨,快慰平生之願。正申燕賀(15),先蒙翰教,邊帳(16)光生,武夫額手(17)。雖隔重洋,尚叨樾蔭(18)。想蒙不棄卑寒,希望蔦蘿(19)之附。小兒已承青盼,淑媛素仰芳儀。如蒙踐諾,即遣冰人。途路雖遙,一水可通。不敢雲百輛之迎(20),敬備仙舟以俟。茲修寸幅(21),恭賀升祺,並求金允。臨穎(22)不勝待命之
至。
世弟甄籟頓首。
原來這甄籟,姓甄名籟,字笙笳,有一子名甄瓊。吳智看完書信,心想:“兒女姻緣果然有一定的。舊年因見他就了京職,又是同鄉的人,素來相好,又見那孩子長得好,在席間原提起這件事。因未說定,也沒有與他們說起。後來他調了海疆,大家也不說了。不料我今升任至此,他寫書來問。我看起門戶卻也相當,與曼萍到也相配。但是我並未帶家眷,隻可寫字與他商議。”正在躊躇,隻見門上傳進一角文書,是議取到省會議事件。 吳智隻得收拾上省,侯節度派委。

一日在公館閑坐,見桌上堆著一堆字紙, 吳智一一看去,見刑部一本:“為報明事,會看得杭州籍典商董如虎……”吳智便吃驚道:“此事我一向未曾過問,想不到已經提本了!”隨用心看下去,是“董如虎毆傷張二身死,串囑屍證捏供誤殺一案。”吳智一拍桌道:“完了!”隻得又看,底下是:
據京營節度使谘(23)稱:緣董如虎籍隸杭州,行過太平縣,在李家店歇宿,與店內當槽之張二素不相認,於某年月日董如虎令店主備酒邀請太平縣民馮良同飲,令當槽張二取酒。因酒不甘,董如虎令換好酒。張二因稱酒已沽定難換。董如虎因伊倔強,將酒照臉潑去,不期去勢甚猛,恰值張二低頭拾箸,一時失手,將酒碗擲在張二囟門,皮破血出,逾時殞命。李店主趨救不及,隨向張二之母告知。伊母張王氏往看,見已身死,隨喊稟地保赴縣呈報。前署縣詣驗,仵作將骨破一寸三分及腰眼一傷,漏報填格,詳府審轉。看得董如虎實係潑酒失手,擲碗誤傷張二身死,將董如虎照過失殺人,準鬥殺罪收贖等因前來。臣等細閱各犯證屍親前後供詞不符,且查《鬥殺律》注雲:“相爭為鬥,相打為毆。必實無爭鬥情形,邂逅身死,方可以過失殺定擬。”應令該節度審明實情,妥擬具題。今據該節度疏稱:董如虎因張二不肯換酒,醉後拉著張二右手,先毆腰眼一拳。張二被毆回罵,董如虎將碗擲出,致傷囟門深重,骨碎腦破,立時殞命。是張二之死實由董如虎以酒碗砸傷深重致死,自應以董如虎擬抵。將董如虎依《鬥殺律》擬絞監侯(24), 馮良擬以杖徒(25)。承審不實之府州縣應請……
以下注著“此稿未完”。吳智知董舅母曾求吳禮托過知縣,若請旨革審起來,牽連著大老爺,好不放心。即將下一本開看,偏又不是。隻好翻來複去將報看完,終沒有接這一本的。心中狐疑不定,更加害怕起來。
正在納悶,隻見勾十兒進來:“請老爺到官廳伺侯去,大人衙門已經打了二鼓了。”吳智隻是發怔,沒有聽見。勾十兒又請了一遍。吳智道:“這便怎麽處?”勾十兒道:“老爺有什麽心事?”吳智將看報之事說了一遍。勾十兒道:“老爺放心。若是部裏這麽辦了,還算便宜董大爺呢。奴才在京的時侯聽見,董大爺在店裏叫了好些媳婦,都喝醉了生事,直把個當槽兒的活活打死的。奴才聽見不但是托了知縣,還求奎大爺去花了好些錢各衙門打通了才提的。不知道怎麽部裏沒有弄明白。如今就是鬧破了,也是官官相護的,不過認個承審不實革職處分罷,那裏還肯認得銀子聽情呢。老爺不用想,等奴才再打聽罷。不要誤了上司的事。”吳智道:“你們那裏知道,隻可惜那知縣聽了一個情,把這個官都丟了,還不知道有罪沒有呢。”勾十兒道:“如今想他也無益,外頭伺侯著好半天了,請老爺就去罷。” 吳智不知節度傳辦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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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官箴(zhen)——本指古代百官規勸帝王過失的箴辭,後來成為對官吏的箴言誡辭的泛稱。箴:勸戒。
(2) 打卦——本指依照卦象推算吉凶的一種迷信活動,這裏是打趣、開玩笑的意思。
(3) 一景兒——這裏是一樣、同類的意思。
(4) 詳參揭報——呈報上級,揭發弊端,進行彈劾。參:彈劾。
(5) 打了個門子——這裏是找了個門路,得了個差事之意。
(6) 過了漕——超過了漕運的期限。漕:水路運輸,這裏專指水道運糧。
(7) 藩庫——即省庫。明清時代,各省所設掌管財務等事的承宣布政使司,又稱藩司,故省庫也稱藩庫。
(8) 留難叨蹬——故意刁難、折騰。
(9) 隕(yun)越——顛墜。這裏喻失敗、丟官。
(10) 簽押上——指掌管收發、處理公文的衙門。
(11) 公文一角——即一封公文;一件公文。
(12) 桑梓(zi)——兩種樹名。因多種宅旁,故常用以代指家鄉。
(13) 結朱陳——朱陳:村名,在江蘇省豐縣。據說村中朱、陳兩姓世代通婚(見白居易《朱陳村》詩),後遂以結朱陳代指聯姻。
(14) (qi)戟——古代王公以下出行時作儀仗用的木戟,表麵塗有蘑色油漆,或以赤色繒作戟衣。見晉代崔豹《古今注·輿服》及唐代顏師古《漢書·韓廷壽傳》注。
(15) 燕賀——本為慶賀新屋落成之詞。《淮南子·說林訓》“大廈成而燕雀相賀。”這裏用來祝賀官位的升遷。
(16) 邊帳——邊防的軍營。
(17) 額手——以手加額,表示慶幸。
(18) 樾(yue)蔭——代指別人的庇護。樾:樹蔭。《玉篇》:“兩樹交陰之下曰樾。”
(19) 蔦(niao)蘿——兩種寄生植物,莖皆攀附蔓廷。蘿:女蘿。《詩·小雅· 弁》:“蔦與女蘿,施於鬆柏。”後借以謙稱同別人的親戚關係。
(20) 百輛之迎——意謂迎娶新婦。《詩·召南·鵲巢》:“之子於歸,百輛禦之。”《毛傳》:“百輛,百乘也。諸侯之子嫁於諸侯,送禦皆百乘。”鄭玄箋:“禦,迎也。”
(21) 寸幅——短信。寸:短小的意思。幅:這裏代指書信。
(22) 臨穎(ying)——當執筆寫信的時候。穎:筆尖。
(23) 谘——谘文,舊時用於同級機關的公文。
(24) 監候——清代刑律,擬成死罪但不立即處決,暫時監禁等待秋審叫監候。
(25) 杖、徒——自隋迄清二者皆為五刑之一。杖:用木棍、竹板或荊條拷打犯人。徒:強製犯人服一定時間的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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