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出國定居多年的菡子一家子決定在新年之際回國探親, 看望她病重的父親。 就在她抵達家鄉的第二天, 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被告知他也回來了, 他是來看看老同學們的, 當然還有她。他, 是她曾經的發小, 也是後來一同讀完三年初中和一年高中的同班同學。 他接完電話, 她對老公說, 嗯, 他是順路經過的。
當年兩人在G城匆匆一別後, 一晃17年過去了, 這次重逢的場景, 竟然是一起就讀的中學的學校大樓一樓中間的大堂, 當天, 天色有些陰霾, 下著綿綿細雨, 他從從前讀書的教室走出來, 略顯滄桑的臉龐透露著一份沉著和自信, 當年那個英俊的輪廓還若影若現, 多年在海外的生活, 讓他身上散發出一種特有的淡定, 空氣中仿佛能聞到一絲絲檀香的清味。
她身著一襲黑色印花連衣裙, 嬌好地襯托了她的身段, 一條暗桃色的圍巾, 添了幾絲嫵媚, 兩人緊緊擁抱了大約就2 秒鍾, 就鬆開了手。那一刻, 她有些帳然, 這個擁抱似乎等了半個世紀那麽久, 等它真的來臨時, 卻在一份不安中這麽草草地收場了 ?
轉 出學校的大門, 有一條古城小路, 曇華林, 沿街是一些畫廊, 書店, 和茶社, 兩人不約而同地走進一家賣明信片的店。 隨意地翻了翻, 她含笑地指著其中一張問他, "喜歡嗎?" 她滿心歡喜地等待著, 憧憬著她的字跡寫滿那張卡, 隨他帶去遙遠的地方。她仿佛能看見他喜悅地握著那張布滿她筆跡的明信片, 小心翼翼地放進包裏的樣子。終於, 他拿了起來, 平靜地看了看, 說, "嗯, 現在不怎麽有興趣了, 對這樣的東西"。
晚飯和同學們約在了附近的錦江酒店, 走進大堂, 迎麵撲來舊上海的一點頹廢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棗紅色的誘惑, 不知是新開的葡萄酒的味道, 還是如舞女般柔柔的落地窗簾的波紋。
她和他隔著個座位, 幾口酒下去, 她開始把持不住, 話匣子打開了, 興致盎然地和同學們回憶著往事, 時不時會聽到她微醉的笑聲。
同 學們嚷嚷著讓他倆說點回到家鄉的感受, 她推辭說晚一些, 讓他先。他開口了, 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深沉和凝重, 他說, 他和她17年沒有見麵了, 17 年了, 這次聽說她回來, 就想從香港趕過來, 看看她。那一刻, 她覺得周招的眼神仿佛熾熱的氣流向她襲來, 一團團潮紅湧上她的麵狹, 她凝固地失去了勇氣去對視一切在身邊的物體。 難道可以這樣開頭嗎? 難道是真的嗎? 她想。
隨後他站了起來, 走去別的同學的座位, 去喝酒, 她的眼光一直隨他移動, 她努力在腦海裏搜索那個從前的他。她看著他和同學們的交談, 還是那樣的真誠和踏實, 令她終於相信找到了他當年的影子。她能感受到他的一顆溫暖的心, 小小火苗, 靜靜地燃燒, 時間也仿佛在那一刻停頓了。 這一切是真的嗎? 她始終在問她自己, 不知為什麽, 他的與時俱進的成熟, 他的簡單得一塌糊塗的平靜, 他的近乎完美的從容和得體, 讓她覺得他像深水一樣地不可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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