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襄陽（7）

  “懷君，你好好準備吧，不要惦記我。”暉含淚向懷君道別。“你路上注意安全，想我就給我寫信，到時我來接你”，火車的汽笛聲蓋住了綿綿情話，暉含淚向懷君揮手再見。

    送走了暉，懷君順路到新華書店逛了一圈，隨意買了幾本書。

灰色的天空，壓抑，沉悶，大部份同學都回家過年了。校園，宿舍，街頭，空空蕩蕩，懷君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抑鬱，回到從抽屜裏拿出姚姚的照片仔細端詳起來，往事躍然紙上，為了我，為了她，為了我們的未來，我一定要好好考。

出了吃飯睡覺，幾乎天天泡在了圖書館。

    窗外劈劈啪啪的爆竹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過年了。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懷君穿上軍大衣走到了室外。刺骨的北風迎麵而來，好爽，懷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在咯咯吱吱的積雪上，仿佛又聽到了姚姚的笑聲，不知她怎樣拉，在有幾天她就該回來了，懷君心裏盼著，算著。

   時間在期盼中過去。寂靜許久的校園又熱鬧起來。兩個年輕人終於又相聚了，相擁許久，暉眼裏噙滿了淚花。

     春回大地，暉每日都生活在春風裏，快樂得象個公主。

暉和懷君約好今天要去爬山，時間到了，懷君怎麽還沒見蹤影。暉在樹下等了許久，終於耐不住性子便來到懷君的宿舍，順梯而上，來到懷君的室外，正要抬手敲門，屋內傳來爭吵聲“你為什麽和張文分手？”一個女孩的質問聲，張文，不是懷君的前女友嗎？暉止住了腳，懷著好奇開始靜靜地聽起來。“我不喜歡她，難道不可以嗎。”這是懷君反問的聲音。“張文有什麽不好，人不錯，家世又好，還可以保你出國，出國不也是你的夢想嗎？”女孩加重了語氣。出國，暉吃了一驚，從沒聽懷君提及此事。出國是很多人敢想而不能為的事。“哥，你是怎麽啦，是你提的分手還是他？”女孩進一步追問道，“小靜，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等你長大了才會明白”。懷君放低了音量。“那你說，我該怎麽向父母交待，大家都知道你要出國，這回看他們老臉往那兒放”。“你就說我很好，等我讀完研究生再出國，別的，我自己會解釋”懷君繼續到。“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孩了？”小靜不舍地追問。“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懷君有些生氣，不等小靜開口接著說“我送你回招待所吧，中午我在找你”，“我自己回去”，聽得出小靜有些賭氣。“好啦，別生氣啦。”腳步聲向著門邊移來。

       等暉想走，可來不及啦。門一開，發現暉正站在門口，懷君一愣：“姚姚，你來了，我正要去找你”。看著暉沉默不語的樣子，懷君知道暉都聽見了。小靜從他們的神情也明白了個大概，看看暉，經自向前走。懷君有些尷尬，把暉拉倒一邊輕聲說了句“今天不能陪你去了，下周吧。明晚老地方見。”扔下暉匆匆追趕小靜去了。

       暉目送著懷君遠去，直至消失才緩緩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向樓的另一端走去。暉邊走邊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心裏越想越氣。他都不敢告訴他妹妹我是他女朋友，為什麽？他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暉迷迷糊糊正走著。

“姚姚，”一個人邊喊邊從對麵跑了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考上了本校研究生啦。”原來是誌祥，滿臉興奮。“我正要去告訴你，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拉。”看到暉悶悶不樂的樣子，很是詫意。“你沒事吧，誰惹你啦，我去找他。”祥表情有些嚴肅。

“恭喜”，暉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勉強祝賀到，說完閃身要走。“不對，你肯定有事，吳懷君那？怎麽不見他，他欺負你啦？”誌祥一臉的不平，誌祥對懷君充滿了敵意，橫刀奪愛。“沒什麽，我很好”，說完“我很好”三個字，暉的眼淚卻不聽話地流了出來。“還說沒什麽，眼睛都腫了”誌祥關切地說道。“我陪你走走吧”，說完拉著暉朝校外走去，暉正沒主意間也就跟著他走了。他們來到離學校不遠的公園，誌祥關懷備至地照顧著暉，跑前跑後忙個不停，暉隻是機械般地跟著，滿園春色此刻在她眼中卻暗淡無光，視而不見；鶯聲曆曆也是充耳不聞，滿腦子都是懷君和他妹妹的對話，下次一定要問個究竟。

       暮色中他們回到校園。宿舍裏冷冷清清，暉草草洗漱後爬上了床，迷糊中大姐丹回到了宿舍，打開燈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沒人，傍晚吳懷君來找過你，我還以為你會很晚才會回來啦，沒想到你卻是第一個回來，平時你都是最後一個哦”。

         忙碌的一周又開始了。天氣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上午還是豔陽高照，下午卻又陰沉沉似要下雨一般。等到下午，不知幾時竟真的飄起了小雨，望著窗外飄飛的瀟瀟細雨和滿地的落紅，暉心緒不寧，今晚要不要赴約？以往暉從未赴約遲到過，反而會覺得夕陽遲遲不肯下去，今天為什麽會猶豫起來啦。

       斜風細雨中，懷君舉著一把大雨傘在樹下徘徊著，暉怎麽還沒來，聽者淅淅瀝瀝的雨聲，望著風雨中無助的落紅，懷君兩眼茫然，焦急地盼著熟悉的身影快快出現。

時間在風雨中慢慢滑過。

     暉終於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掌著一把小花傘來了。遠遠望見懷君在雨中徘徊，走近卻又轉身要走。懷君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暉的手。兩人相望著沉默了很久。暉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為什麽不說話？”“我是有很多很多話要對你說，”懷君眼裏露出了少有的憂傷，“本來很多事情我不願你知道，怕你知道會擔心，既然你已知道了，幹脆索性全都告訴你，也免了你多心。”懷君兩眼望著怒氣衝衝的暉接著說“我和她是大一時認識的。她是我們係主任的女兒，當時她高考落榜，心情不好，剛好係裏組織活動，她父母為能讓她釋放壓力就逼她來了，我們就這麽認識了。”看暉靜靜地聽著，懷君的視線移向了遠方，仿佛在敘述一個遙遠的故事。

 “她父母讓我幫她複習，後來她也考上了本校，一來二去，我們就經常在一起。我和她相處平平淡淡，很多時候我隻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總覺得我和她之間缺少點什麽。直到那一天你的出現，就是在去年回家的火車上，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什麽是心動，什麽是愛情，從那一刻起心裏就認定你就是我今生想要的。”懷君越說越激動，突然把視線轉到暉身上。暉聽到這兒努氣已消了幾分，低頭看著腳下的流水。

“但當時內心很憂綠，又看到周誌祥，不敢向你表白，想等我把這邊的事處理好再向你表白。所以，會校後我馬上向她表明了我的心意，希望得到她的諒解，但無論我怎麽說她就是不肯，還許諾我讀她父親的研究生，就這樣耽擱了很久。這期間，我又怕你被別人搶走，所以那次我們在湖邊不期而遇，我好激動，認為這是上蒼憐憫我，賜我這麽好的機會向你解釋，但你的反應卻是我始料不及的，這之後，我猶豫忐忑了很久，直到去年秋天她遇到了你，最後我們才終於分手了，我恢複了自由之身，終於鼓足勇氣寫信約你出來，我之所以這麽做，隻想和你有段純純純淨淨的感情，沒有一絲暇疵，故事裏隻有你和我，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想你應該了解我的心意了。”懷君一口氣說完，長長地出了口氣，仿佛卸掉一塊壓在心頭已久的大頑石般，如釋重負。暉低頭看著腳下隨雨飄逝的花瓣，頭腦中象放電影一樣，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不覺中淚水順著麵頰悄然淌下。小花傘漸漸傾斜，細雨潤濕了她的麵頰。懷君的大傘不知何時也罩了過來。暉斜倚在懷君的臂膀裏。兩個人就這樣依偎在風雨中，淒風冷雨中，兩個人的心卻更近了。

           小雨下了整整一夜。雨過天晴，校園被春雨洗後更加翠綠可人。經過昨晚一場風雨，暉心裏多了一份安寧，認定此生非懷君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