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216）

 這邊淑琴提著箱子要去G市追恩華不提，在回過頭說說恩華。

 恩華確定老劉走了才進了機場，一想到就要踏上回鄉的路，一顆忐忑的心卻又躁動起來，G市就像無形的線牽引著自己，恨不得跨崇山翻峻嶺插翅而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終於登上了去廣州的航班。隨著飛機的起飛升高，恩華的心早已渡關越池到胡天。這不是一次一般的旅行，是圓夢之旅，贖罪之旅。

回鄉的路是漫長的，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飛行恩華感覺像飛躍了半個地球，期盼中飛機終於準時降落在白雲機場，當飛機在跑道上發出尖利的摩擦，恩華才有回到現實的感覺，下了飛機，跺跺腳下的光滑的地麵，心恨不得再次飛起。

 等換機時，恩華用隨身的大哥大給健雲打了電話，問了G市的天氣，G市是難得的好天氣，健雲再次確認了航班準備到機場接機。

   坐在候機廳，目睹窗外悠悠白雲，恩華的思緒一刻也沒能停止，越是想到要見到雲貞心就越忐忑不安，當年的雲貞和現在的雲貞交替出現眼前，恍惚間當年雲貞送自己去火車站時那雙深情又期盼的眼神忽然之間變得幽怨又漠然，恩華竟然有些分不清那是真那是幻。幸好大廳的廣播及時把恩華從幻象中解救出來。

恩華登上了去G市的航班，悸動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這麽多年自己渺無音訊，突然出現在雲貞麵前，她該是怎樣的表情，是驚？是喜？還是恨？恩華幻想了各種能想到的相見的畫麵。

不到2小時的飛行仿佛是穿越了一生，漫長而又沉重。

穿雲破霧飛機到達了G市，恩華的心再一次沸騰起來，馬上就要踏上故鄉的土地了，手腳都變得靈活起來，恩華迅速拖了簡單的行李步履輕快地走出機場，高大的健雲早已等候在接機的人群裏。

健運帶著恩華步出機場。叫了輛出租直奔市區酒店。

他鄉生白發，舊國見青山。

恩華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順著臉頰滾落下來。闊別近30 年的故土終於又回來了，多少次夢隨明月到故鄉，多少次風飄落葉響空廊，今日都化作了手可觸眼看見的現實。恩華搖開車窗，窗外山水的清香夾雜著泥土的芬芳一起撲向恩華，恩華張開口貪婪地呼吸著，臉上卻是滿足的笑容，恩華覺得還不過癮，叫司機能不能停一下，司機會意地在一處平坦處靠邊停下。

恩華健雲下了車。麵對柳媚花明竹翠鬆青的山山水水，恩華悵然而立，感慨滿懷，青山萬年不改綠水千年長流，而自己卻轉眼已是羞看百煉青銅，華發早生。

  麵對恩華古怪的行為，司機好像見怪不怪似的，僅僅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又是一個老華僑來尋根問舊了。

 

       舅舅，我為你訂了一間酒店，離我的住處很近，找我也很方便。在恩華的心多少得到些撫慰後健雲扶恩華又上了車。

一切聽你安排吧。恩華上車後，仍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不肯放棄。

車子從郊縣穿市區後停在了一座豪華酒店前，健雲付了費讓車走了，拖著箱子和恩華來到前台辦了入住手續，又帶著恩華乘電梯來到房間。整個過程恩華就像個聽話的小孩一般靜靜地尾隨著健雲。

舅舅，你吃點東西先休息一下，等會我再來看你。健雲覺得一向果決剛毅的舅舅突然變得像個需要人看顧的嬰兒似的。便提議舅舅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恩華一路像踩著棉花，感覺頭重腳輕，覺得健雲的提議很好，一天的奔波也有些心力不足，需要休息一下，想想該如何去麵對雲貞。

吃過東西後，健雲就離開了酒店回了自己的公寓，一到家就馬不停蹄地向盼盼匯報了進程，隨時保持聯絡。

健雲離開後，恩華洗了個熱水澡，也給亢奮的頭腦降降溫，熱潮退卻後心反而有些緊張，下麵要麵對的才是自己這次回來的正真主題。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回來了，要不要先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恩華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直接去找她，當麵鑼對麵鼓把事講清楚，否則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更無心計劃以後的安排。

恩華強製自己休息了一會兒，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打通了健雲的電話，告訴健雲自己想要馬上去見雲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