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167）

     巨大的銀灰色泛美波音747穿過蔚藍的海麵緩緩著陸，刺耳的轟鳴充斥著狹小的空間，世界最繁忙的機場之一，香港啟德機場迎來了又一架客機。轟鳴止息後，懸梯升起，艙門打開，一片翠綠帶著微鹹的海風撲入健雲眼裏。

 到家了。健雲望著三麵翠綠的山巒露出滿心的歡喜，起身舒展久坐而困乏的腰身，從行李架上取下拉杆箱隨著人流下了飛機。

健雲。

剛步出海關健雲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推著行李尋聲而去。

媽，爸。你們都來了。健雲放下行李伸出雙手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把爸媽緊緊擁入臂膀。

  三人上了車，汽車駛出機場匯入九龍的車流。一座座高架橋像飛馳的瀑布落在身後，汽車急速而去，最終停在了一座高樓的車庫裏。

 

   小健，怎麽說回來就回來，之前也沒聽你提起。思華一進屋放下包包，幹練地從冰箱裏拿出飲料水果點心擺到桌上。

健雲把行李拖進屋扔到自己房間，脫掉休閑外套，去了鹿皮色雪地靴，換了雙保暖脫鞋從新來到客廳。

想給你們個驚喜，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吧。健雲得意地到了杯橙汁，金黃色的橙汁酸酸甜甜，下肚後瞬間又勾起了食欲，於是，又拿了塊蛋撻塞入口中。

用叉子。思華笑怒中遞過一隻不鏽鋼叉子。

媽，你還是改不了做醫生的習慣。健雲又叉了個流沙包放入嘴裏。

小健，到底發生什麽事啦，急急忙忙趕回來，還大包小包的，以後不回去了？

  楊文生也換了衣服出來，心裏猜不透健雲在搞什麽把戲，丟工作啦，看他高高興興的，不像，在香港找到更好的位子那，嗯，沒準。

你們想哪去了，我這麽優秀還不至於吧。健雲把桌子上的東西吃了一圈，心滿意足地坐到老爸身邊，又拉過老媽，神秘兮兮地宣布。

我要去內地工作了。

瘋了，好好的美國不呆，偏偏要跑到內地去。思華的笑榮一刹那僵在了半空。

文生扶了下金絲眼鏡，疑惑地盯著健雲，健雲從小就古怪精靈，常有出其不意的想法，這個瘋狂的決定符合 他一貫的作派。

媽，你聽我說。我頭沒發燒。健雲誇張地把思華的手搭在 自己頭上。摸摸。一切正常。

  我是被公司派往內地的，公司要擴展內地業務，我的背景很好，有技術又懂中文，派我出任xx地區業務代表，開拓公司業務。這不我便借機回來看看你們囉。

原來如此，搞得神神秘秘的，嚇死我了。思華驚駭之後鬆了口氣，又坐回沙發。

   改革開放十幾年，內地變化發展很快，現在人人都盯著這塊大餅，都想分一塊。我們公司和內地的貿易也逐年上升。文生腦海快速閃過電視裏報道的畫麵。

我還想借著這個機會了個心願。健雲雙目微眯露出一絲狡詰的笑意。

思華斜眼掃了一下文生，心情有些憂鬱。自己的兒子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老媽的法眼，隻是自己心裏的愧疚怎麽跟兒子說那。塵封的往事又浮上心頭。

那天走。文生問，見思華不言語，文生早猜透了思華的猶豫。

還要辦些手續，辦好了通知內地的辦事處就走。

你回來，Vanessa怎麽辦？思華擔憂地問，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思華知道兒子在美國有個女友。

我們分手啦，她想留在美國不想回來。健雲收住笑容，神情很嚴肅。不過也隻嚴肅了幾秒，立即又恢複了笑容，反而安慰思華道。

分了也好，理念不同早晚也是問題。健雲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文生思華四目對視沒做聲。

啊舅那，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舅舅，舅舅聽了一定高興。健雲起身走到電話機旁，拿起了電話。

您是哪一位，總經理不在，請您留言。電話那頭是嬌滴滴女秘書的聲音。

我是Ryon,，總經理的侄子。健雲報了自己的姓名。

小健。電話那頭傳來深沉渾厚的男子聲。

啊舅。健雲聲音有些激動。

小健，你在哪？

我在家，今天剛回來的。

好好，舅舅請你吃飯，咱們晚上邊吃邊聊。我現在有急事要馬上出去一趟，我會叫秘書安排一下。電話那頭聲音小了下來，顯然在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