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三）與馬同槽
前幾天，女兒抱怨說無聊，沒事幹。知女者莫如母，知道她是想玩電腦。過後我就想我象她這麽大時，我曾感到無聊，無事可做嗎？依稀中記得每晚吃飯時，大院裏總是充斥著：“英啊，強啊，吃飯了”的喊聲。現在的孩子物質上比我那時不知強了多少倍，但從另一方麵講，我又覺得他們挺可憐的，餡在無盡的物質中，騰不出手去觸摸自然，擠不出時間去感知自然。有時擁有的太多，也意味著失去也越多。感歎之餘，往事不禁浮現眼前----- 與馬同槽的日子
我們的農場，不僅養豬（昨天殺了），也養馬，當然不是為了吃。那時雖有拖拉機，但也馬車並用。
冬日的華北大平原，太陽剛剛出來，廣闊的荒原上一層厚厚的白霜，陽光下，放眼望去，一片白晃晃。寒冷的西北風呼呼的吹得人縮手縮腳，大風又揚起陣陣風沙迷住了行人的眼，其實也沒什麽行人，隻有穿著黑色老棉襖老棉褲早起拾糞的村裏老大爺，即使在這凍裂大地的三九天，我們依然不覺無聊，照樣玩興高漲。一早起來，便邀三喝四地裹在了一起。天太冷了，不象夏天可以在戶外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去哪兒那？不知誰提議去馬場，於是，人馬便殺向馬場。馬場是一個被圍牆包圍的大院子，我們高矮胖瘦不同的幾個，高大的翻牆，瘦小的鑽門縫，從大鐵門縫鑽進。三下五除二，幾個人順利地進到院子裏。馬場靜悄悄，我們又躡手躡腳地從破碎的玻璃窗趴進馬廄。馬廄打掃得幹幹淨淨，寬大的馬廄被木棍分成若幹格子，秋天收割花生後的幹花生秧，整齊地堆放在靠牆的窗下，這是馬兒們的冬糧。於是我們就鑽進垛裏，嗯，依偎在花生秧垛裏暖和多了，還可以隨手吃些花生，由於花生是機器收割，總有一些長得不夠飽滿的花生漏網，就這樣我們躺在花生秧垛上，邊聊天邊吃花生。馬兒也很乖，既不長鳴也不亂叫，隻是不是從鼻孔中噴出白氣，就這樣我們與馬麵對麵，相處很和諧。第一次近距離看馬，終於明白什麽叫馬臉，從此後在看到臉異常長的人，不由自主地就和馬連了起來。玩到高興時還會仍些花生給馬兒吃，馬兒也不客氣，伸出舌頭卷去吃了。渴了怎麽辦，太好辦了，馬槽裏有喂馬的水，雖結成了冰，但還是水呀，於是我們就高高興興地和馬兒同槽添冰吃，好不快活，過後也沒聽說誰生病。吃飽喝足了，外麵氣溫也回升了，大家又從原路撤出，繼續冬日的無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