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012 (星期五)
放療整整三個星期了,小詩恢複的情況持續良好,前天複診,醫生根據小詩的身體反應,可以肯定腦瘤是受到控製甚至萎縮了,但是具體情況還是要等到三月底,再做一次核磁共振才好下結論。至於會不會複發,複發得有多快,那就是下輩子的事了。
既然小詩體力和精神基本上回複正常,我們決定今天開始就讓她回學校上半天的課,她班主任昨天收到我們的Email 高興極了,說“you just made my day”,她班裏的同學們也都很渴望見到她,一個個都準備了賀卡、禮物、手工藝品、圖畫等等。小詩自己更是從前天起就興奮得睡不著了。中午詩嫂接她去做放療,下午回到家說小詩一天的情緒都很好,一路上唧唧呱呱的說個沒完。
小詩的心情好,連帶我們也都托福高興起來。詩嫂知道小詩最喜歡吃魚,回家路上特地去買了一條鮮魚回來清蒸。我在廚房收拾魚鱗,小詩就掛上圍裙幫我打下手,切蔥絲、擺碗筷、張羅弟弟去收拾玩具洗手準備吃飯。兒子是個馬大哈性格,從來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筷子還拿不穩,夾不了魚肉,就吆喝著讓我們伺候。我和詩嫂輪著給兒子夾魚剔骨頭剝魚皮,忙完了回頭一看,小詩幫我碗裏夾了一大塊魚腩肉,是她口裏省下來的孝敬我的,她自己卻在盤中魚骨頭縫裏挑碎肉吃,結果一盤魚吃得比貓添的都幹淨。吃魚頭添魚骨頭本來是詩嫂的專利,沒想到這麽快小詩就傳承了衣缽。看看兒子,再看看小詩,我不禁仰天暗歎一聲:為什麽是她?
飯後詩嫂讓我帶兒子一起去遛狗,兒子怕冷不願意去,詩嫂哄他說爸爸怕黑,讓他陪陪我。兒子這才穿得皮球一樣,高高興興地跟來了。路上兒子問我怕黑嗎?我說不怕;問我怕壞人嗎?我說有一點,兒子自豪地說:“不怕,我是空手道黃帶,可以幫你打壞人”。聽著我不禁又仰天一歎:看來剛才那條魚沒白給他吃。
日子就這麽瑣碎地過著,本來寫這些劄記是想記錄一下小詩抗癌的日子,和自己信仰上的心路曆程。但是這期間的思想起伏不定又很反複,記下來不是很成熟。有時候竟然朦朦朧朧地計劃著“後小詩”時期一家三口的生活;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看到花草樹木都感到傷心;初中時讀杜甫詩“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我一直都莫名其妙,現在才慢慢的咀嚼出滋味來。所幸的是我們的信心還沒有動搖,我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偶然的事,一切都被不可知的力量掌管著。人能做的人來做,人不能做的神來做。古人說“盡人事而待天命”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而且說到底,大事還沒發生呢,現在小瘤被控製了,小詩上學了,第一回合以小詩險勝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