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年代鄉下行

(2015-11-17 19:43:11) 下一個

福山是我的中學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們都是79年考上大學的,我考入了大連工學院,福山則就讀於鄭州糧食學院。當年高考複習時的一件事,我至今記憶猶新。77年恢複高考,到79年時間不是很長,高考複習資料甚為短缺。福山的哥哥從長春寄回了一本物理複習教材,被物理老師看中,決定翻版印刷。這樣福山在幾個月之內都看不到這本書了,但他毫無怨言,直到印刷完成,他才同大家一樣拿到這本教材。要知道,我們在一中複習,到參加高考總共也隻有一年時間。

大學三年級的暑假,也就是82年的7月份,我從大連回到樺南與家人團聚,而福山從鄭州回到樺南老家過暑假。福山到我家串門,邀我到他家去玩,他家在三合公社更生屯,也被稱之為新生村。我家雖然住在縣城,離農村不遠,但還從沒有真正到農村生活過,更具吸引力的是新生村離共和水庫很近,而我又沒去過這個水庫,這樣我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當時媽媽因為我不能在家陪她,有些舍不得,但因我的堅持,最終也同意了。這樣我就隨同福山乘長途公共汽車來到了他家。

應福山的要求,我需要把當年的樺南縣城簡單介紹一下。當年的樺南縣城,除了有幾條砂石路的街道,以及街道兩邊的商店,其它方麵與農村差別不是很大。所有人都是住在帶有前後院落的平房裏,那前後院子都是用杖子夾成的。當時縣城沒有上水和下水道,家庭用水需要到井裏用轆轤去打,並用扁擔挑回。大多數家庭都是在自家院子的角落裏搭建一個被稱為茅樓的簡易廁所。整個縣城都沒有住宅樓房,用於辦公或商店的樓房也很少。在我的印象中隻有一個縣人委大樓,也就是縣政府所在地是一個挺莊重和威嚴的四層樓房,另一個是當年侵華的小日本在機場旁邊留下的一幢二層小黃樓,現在成為了樺南教師進修學校。再就是西街裏的第二百貨商店也是棟二層小樓。縣政府前麵和左側是日本人修建的飛機場,解放後就廢棄不用了,同時廢棄還有許多日本人留下的‘飛機包’,也許就是日本人用來存放飛機的機庫吧。從車站去西街裏的砂石公路兩邊有很多荒地和‘墳圈子’,在車站距西街裏的中間的窪地裏,還有一個人造湖,那是我們夏天經常去學遊泳和玩耍的地方。

縣城雖然磚房比農村多一些,也有很多人住在泥草房裏,尤其是西街裏,大多數家庭住的都是泥草房。

福山家的房子和院子顯然比縣城一般的家庭都要大,好像是三間房,我記不清是泥草房還是磚瓦結構,但印象中好像是挺寬敞的。院子裏有雞鴨鵝狗在隨意的走動。福山的三哥和三嫂住在西屋,其他人住在東屋。福山家裏的人都很樸實、本分、熱情、好客,好像是三哥家的小姑娘吧,還常時擠到我們被子裏來睡覺。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和福山來到了水庫。因為我在大連學會了遊泳,而福山在水庫邊上長大,水性自然是不一般,剛一到水庫,我們就迫不及待的脫了衣服,跳到水裏。最初我們隻是在邊上玩耍,大概是福山感覺我的遊泳技術還過得去,便提議遊到水庫中間的一個小島上去,我們便向小島進發。當時我隻會蛙泳,標準的蛙泳姿勢是蹬水時把頭埋入水中,摟水時抬頭,而福山則是完全的自由式,一直都是抬頭。遊到大概一半的距離,他注意到我把頭埋入水中,以為我出了什麽問題,便有些驚慌的問到,你怎麽了。本來我對遊到小島就不是非常的自信,經他這麽一問,我也有些慌了,對他說,我有些遊不動了。這下福山是真正的慌了。我們馬上向後轉,福山則遊到我的身下,托著我往回遊,他和我都喝了很多水。那麽遠的距離,靠福山托著,恐怕我倆都有危險。待平靜了一會後,我對他說,讓我試試自己遊吧。這樣,我們最終遊回了岸邊。上岸之後,我自己沒感覺怎樣,福山已經是臉色蒼白,連累帶嚇,傻了。

後來我們就不再往遠處遊,隻在岸邊附近玩耍。隻在岸邊遊泳對福山來講有些鯨魚擱淺的感覺,他便展示他的抓魚絕技。在水盆裏抓魚,有時我們都抓不住。但不知福山用的是什麽技巧,經常是一個猛子下去,上來時,手裏攥著一條魚。這樣,幾乎每天福山都能為晚餐抓兩條活魚。

另一印象深刻的是喝酒。當時吃飯是盤腿坐在炕上,在‘炕桌’上吃飯,這沒什麽奇怪的,縣城也是這樣。但喝酒時,有些不同,桌上的人是用大碗喝,而且是全桌人隻用一個碗,大家輪流喝,真正體現能者多勞。福山豪爽的酒量大概就是那時的大碗酒練出來的。

就這樣我們每天遊泳、抓魚、喝酒,我好像在福山家住了一個星期,有些樂不思蜀了。後來媽媽來到更生屯,要我回去。當天因為我和福山出去玩還沒有回來,媽媽留了便條就走了。第二天,我便乘公共汽車回到了樺南縣城。

這一星期的鄉村生活經曆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以至於房前房後、雞鴨鵝狗、田園牧歌式的生活方式成了我的生活目標。遺憾的是直到現在我也沒能實現這個目標。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