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生日晚會
又是一個星期天，又是個好天氣，但我和老馬卻鬧了個不愉快。中午我如約來到他家，準備幫他讀一下中國退役體操運動員王新寄給他的一封回信。老馬剛剛割完前院的草坪，手捂著後腰，麵露疼痛狀。我上前開玩笑：“Have you got a shagger’s back?” “I would love to!” 他抬起頭來，一本正經的説。 正在這時，一對柬埔寨華僑夫妻來了。這對夫妻我見過，還同老馬到他們的家裏去過一次。那次是因為長時間未見，老馬和我去他們家裏家裏看望他們。正趕上中午，老馬謝絕了主人午餐的邀請，就著主人遞過來的一杯茶水，把自己帶來的三明治和生芹菜吃了。今天，因為聖誕快到了，華僑夫婦買了一件T恤和一張聖誕卡作為聖誕禮物，大老遠的專程過來送給老馬。老馬一句感謝不說，卻拉下臉來責怪他們沒有事先打個電話。這對夫妻急忙道歉，連屋都沒進，放下禮物就走了。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待華僑夫妻走後，對老馬說：“其實沒打電話也沒關係的，既然已經來了，你應該可以和他們聊一會的。”
“那你幹什麽？” 他馬上問，他不忍心把我晾在一邊，認為那是不禮貌。
“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聊天，或者我先回去，過一會再來。”畢竟我到這裏也就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你總是批評，批評，批評，總是批評！” 他的聲音已經開始變調了，臉上的表情也由嚴肅轉為惱怒。
“對不起，我隻是看他們大老遠來的，不像我來一次這樣輕鬆。”
他已經不聽我說話，開始摔東西，嘴上也開始放粗了。我也不高興了，看他那越來越凶的樣子，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轉用中文罵他：“你個老王八蛋，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老馬不能完全聽懂我的罵人話，但從表情應該知道我也發火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用久違的中文自由的說話，還痛快的用中文罵人，爽！可我還未過癮，繼續發泄：“本來我是好心好意，你卻四六不知，不通人情，不可理喻。Fuck you dickhead, you idiot!”罵完我輕鬆的轉身離去，留下可憐的老王八蛋在原地目瞪口呆！那幾日我正為幾個獎學金的申請失敗而心煩。我估計他大概隻能聽懂老王八蛋四個字，因為我平時有時就這麽叫他。
又到了周六采購的日子，老馬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家裏等我，而是把車開到我家裏來接我，這是他表示和解的方式，但他是不會道歉的。這是大多數老外的德行，平日裏無關緊要的時候，謝謝、對不起總是不離口，但真正需要正式道歉的時候，他們卻不會輕易道歉，更何況他是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的。實際上，按照西方人的文化傳統和習俗，老馬是沒有錯的，隻不過在東方人看起來，有些過分。他主動表示和解已經不簡單了，我沒必要得理不饒人。
在去市裏的路上，我們還是有點不自然，但老馬又很想知道那天我都罵他什麽了，他想學那幾句罵人話。我就再‘罵’他一遍，向他解釋那幾句話的意思。到了市裏停車場停車時，老馬把硬幣塞進了自動停車售票機，卻沒有收據打印出來。老馬又氣又急，使勁的拍打售票機，嘩嘩嘩，一大堆硬幣掉了出來。原來市政府工作人員罷工，停車售票機也隨著罷工而停止工作，罷工通知就貼在機器旁邊，但大多數人都沒注意。很多人依舊把錢投進去，不見收據出來，就都離開了。結果，裏麵就積攢了一大堆硬幣，經老馬一拍，全都掉了出來。天上掉餡餅一般，白白撿了這麽多錢，老馬高興了，那種不自然也沒有了。
同往常一樣，我們先來到一對馬來西亞華僑開的一家餐館坐了一會。店主夫婦是老馬的老朋友，我們幾乎每次采購都來看看他們，他們每次都會免費的為我們每人砌上一杯清茶。如果不是很忙，他們還會過來和我們聊上幾句。夫妻二人看起來都六十多歲了，身體都不錯，老太太還打算退休後到中國音樂學院學習聲樂，她喜歡唱歌。當我們離開時，老太太拿出已經寫好的邀請卡片遞給我和老馬。原來過幾天就是她七十大壽，他們要舉行一個盛大的生日晚會慶祝一番。
到了生日晚會那天，我和老馬買了一束鮮花，寫了一張賀卡，來到晚會現場。這是我有生以來親身經曆的最大的生日晚會。大廳裏大概有二百多人近三百人左右，光是鮮花就占滿了大廳很大的一個角落。來賓大多數是餐館的顧客。可想而知，這麽多人吃飯，不大可能全都坐下了，記得好像都是站著吃的。印象最深的是那位美到驚豔的專業肚皮舞舞娘，雖然我不懂舞蹈，但舞蹈帶給人的美感、韻律和節奏自然是無須專業知識即可欣賞和享受的，在我來看是無可挑剔。舞娘跳過之後，便拉上來賓和她一同跳，舞姿自然是五花八門，有些跟著舞娘還可以跳出些美感，而更多的是出洋相。舞娘當然不會忘記晚會的主角，餐館老板娘。雖然壽星的形象和舞姿讓人不敢恭維，但她的開心和幸福感是發自內心的。
當晚很多人都對晚會的規模和開銷感到震驚，場地，晚餐，舞娘，據估計兩萬澳元不一定能下來。對當今的富豪可能不算什麽，但當年那是很多澳洲低收入者一年的收入啊！老夫妻都已經過了退休的年齡，還是不辭辛苦的經營著餐館，但卻毫不吝嗇的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讓顧客與他們同樂，生活是那樣的充實，讓人感慨！餐館掙錢來自顧客，再回饋顧客表示感謝，生意、人氣和生活就是在這種互動中興旺起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