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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的信

(2015-07-12 01:29:03) 下一個

        電子通信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古老的通信手段, 信已逐漸淡出人們的生活,但我對那手寫的信卻有著深深的懷念。那寫在稿紙或信箋上的藍色或黑色鋼筆字永遠都散發著溫馨的魅力。那漂亮的手寫體有可能是用英雄牌或金星牌鋼筆寫的, 你似乎能在那字裏行間感覺到寫信人的呼吸。
        小的時候爸爸在鐵道部下屬的鐵路工程局工作, 長年工作在深山老林,那裏是鋪路架橋的地方。寶成鐵路, 成昆鐵路等都曾是爸爸工作過的地方。最初的時候我們也跟著爸爸轉戰各地。後來因為工地條件過於艱苦, 而我們也都到了上學的年齡, 媽媽則領著我們兄弟三個回到黑龍江省樺南縣老家定居。從此以後, 信就成了爸爸與我們保持聯係的唯一方式。
        記得71年913事件之後, 有一次媽媽給爸爸寫信的時候, 盡管當時因為剛上學不久識字不多, 但我們哥仨每人也都給爸爸各寫信一封與媽媽的一並寄走。在信裏我問爸爸, “你知道林彪出事了嗎”? 爸爸給我們每個人都分別寫了回信, 回信是媽媽流著淚哽咽著為我們讀出的。信裏的內容我已經記得不多了, 但那份相思之情卻是我永遠難忘的。在回信裏, 爸爸還叮囑我政治上的事最好少議論。
        73年爸爸從鐵路部門調回樺南以後, 我們這種靠信聯係的日子才算結束。但沒過幾年, 我和家裏的聯係又要依靠信件了。
        79年到大連上大學時, 那是我第一次獨立離開家, 也是第一次獨立給家裏寫信。爸爸在給我的回信裏, 除叮囑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學習外, 為我挑出大把的錯別字。而媽媽在回信裏所表達的相思卻讓我感到震撼。當年我和哥哥同時離家上學, 本來不寬敞的家忽顯空曠了。 這種空曠讓媽媽受不了。大街上有時看到別人, 感覺像我們哥倆,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我們, 可還是要走上前去看一下。後來媽媽怕影響我的學習, 在信裏強迫自己不去表述這些相思之苦。
        上大學期間, 除了家信, 還有中學同學間的通信往來, 除互道平安外, 還相互介紹各自的生活學習見聞。
        83年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到成都, 在電子工業部一下屬軍工企業工作。這時的通信範圍更廣了, 有家信, 有中學大學同學的信, 還有各種各樣朋友的信。每天早晨上班, 都要到傳達室看看有沒有我的信。這時的通信除了有平安見聞, 還有天之嬌子的傲氣, 也有少不更事的輕狂, 更有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欲語還休。
        記得有一次寫給周衛和的信是這樣開頭的, “你我參商數載, 不曾相見 ......”。因為參商二字, 衛和還在回信中為我的中文素養讚歎。
        87年調回佳木斯後, 離家近了, 經常見麵, 也就不必寫信了。同學們和朋友們大多都結婚生子, 電話的使用也逐漸增多, 信件往來也少了。
        97年出國後, 從阿德萊德到巴拉瑞特,直到兩千年元月妻兒在布裏斯班與我團聚之前,寫信又成了與家人溝通的主要手段。那時雖然電子郵件已經出現, 但在中國並不普及。電話費的昂貴也使人對電話輕易不敢使用。每天到學校後的上午10點鍾左右都要去查查我的信箱, 因為那是係辦公室收信分信的時間。而這時的信件也主要來自家裏。老爸的健康怎樣, 兒子如何成長都是我盼望讀到的信息。因為國際信件都是按重量計資的, 為了減輕信的重量妻每次寫信都寫滿信箋的兩麵。信件來回一個往複, 大概要需一個月左右。
        有一次妻子借別人的電腦試圖使用電子郵件與我聯係, 但因為當時我的電腦沒有中文係統, 妻的電子信件在屏幕上顯示的是亂碼, 當時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還以為電腦中了病毒, 馬上把郵件刪掉。
       後來中國的電腦和網絡也逐漸普及, 普通信件也逐漸減少了。現在手機微信的廣泛使用已經使一些年輕人不知道信件為何物了。 現在我們也經常收到各種信件, 但那都是冷冰冰的各種賬單, 沒有家書的溫馨和企盼。淹沒在大量的工作電子郵件及垃圾電子郵件中,雖然也有私人信件,但顯示在電子屏幕上的字句已經沒有了發信人的筆跡,指紋和體溫。 我發出的或收到的最後一封手寫信件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但那薄薄信箋及8分錢的郵票以及6元4毛國際郵票帶給我的歡樂和記憶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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